第16章 相别北亭
第16章 相别北亭
月光渐渐隐去，一夜未眠。
昨晚回家之前，本来因和韩孟城的对话而内心窃喜的陶森然，被父亲的决定浇了个彻底。
一大早，佣人已经着手开始准备她的行李。
陶森然拖着睡眼惺忪的脸，择选着要带的东西。
想着去南亭的时间不会太长，一番整理下来，不过装满了一个皮箱。
今日不过初二，思前想后，陶森然还是打算去杨教授那里。
陶森然来到杨教授的住所，敲了几下门，寂静无声。“杨先生，杨先生在吗？”
侧耳听来，门里传来几声躁动。
过了好一会，响起了开门声。
杨先生穿着浅色衬衫缓缓地打开门，对门后的陶森然甚是惊讶。
“森然怎么来了，快请进。”
陶森然福福身，“森然初二拜访实属唐突，确有急事想在离开前来探望先生。”
说着，陶森然进了门，客厅里弥漫着烟草味，刚进来不太适应。
“咳，咳。”
陶森然在烟雾氤氲中，看清了坐在沙发上的程绍礼。
他似乎心情很低落，垂坐在沙发上，侧容很是憔悴，身形也消瘦了不少。
始终低着头，眼睛似乎也是闭着的。杨教授指了指沙发,“森然，快请坐吧。”
程绍礼身形一震，陶森然疑惑他的状态，坐在了他的对面，看到了他面前刚熄灭的烟头。
昨日清晨的北亭报纸上，占了半面的，就是程绍礼接管程家，虽没有投票也没有举行必要的仪式，但外界都猜测，依着程家的财力，程绍礼或将是北亭最年轻的商会会长。
本以为他接下来将会是风光无限，只是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他，而且还是这副模样。
“森然，来喝杯茶去去风寒气。”
杨教授倒了一杯茶放到陶森然面前，自己就在离程绍礼很近的地方坐下。
“杨先生，绍礼他。”陶森然轻声地问道。
“我没事。”
陶森然惊了一下，程绍礼依然低着头，他现在的这个状态，像极了她曾经在法国的那位朋友。若是她没有猜错，程绍礼现在正陷入严重的心理疾病中。
她看向杨先生，杨先生的眼神却明显地在回避，嘴上转移着话题，“森然刚才你说有急事？”
陶森然点点头，“明日我要到南亭去，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来同教授学习了。”
“走得这么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拿几本书。”
杨教授起身到书房给陶森然拿书之际，始终沉默着的程绍礼突然开口道。
“到了南亭，自己要小心”，他始终低着头，声音压得很低。
传到陶森然耳朵里，已经是低声细语。
“我会的。”陶森然回应道。
程绍礼复又沉默，直到陶森然离开，也没有说话。“她走了。”杨教授关上了门，坐到沙发上提醒道。
程绍礼抬起头，满目混沌，尽显病态，他刚才一直低着头，就是不想让陶森然看到自己的这番样子。
杨教授神情凝重，分析道:“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这次的商会会长竟选断不可参加。”
“给我拿点药吧。”
见程绍礼又在逃避自己的问题，杨教授长叹一口气，起身去拿药。
程绍礼出来时，钟世正慵懒地倚在车身旁抽着烟。
他习惯地直接去拉车门，并不准备多说话，钟世却伸手一横，挡住了他。
“自己的这副样子被她看到了，心里很难过吧。”
程绍礼不予理会。钟世语气突然变得冷冽：“不许去当商会会长，听到没有！”
说完钟世肩膀一顶，撞了程绍礼一个踉跄。
“你干什么！能不能别管我的事！”程绍礼终于有了几丝生气。
“你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会毁了她。”
钟世揪起程绍礼的衣领，迫使他扬起头。
“你试试。”程绍礼挣脱束缚，头也不回地离开。
钟世阴沉着脸，刚才的对话就已经引起了行人的注意，此时更是有几个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们。
“回来上车！”
得到的依然是一个没有回应的背影。
“到底在倔什么？”钟世自言自语着，脚重重地跺向地面。依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他自嘲地笑着，或许跟程绍礼比起来，他自己更像个傻子吧。
天还早些，陶森然来到梨园，打算找苏有蝶作别。
梨园经过除夕一夜，这两天再没开过戏，毁坏的地方都得到了及时的修葺，修修整整，还得需些时日。
本想着是来告别的，却听到有蝶说:“我和你一起去。”
陶森然知道苏有蝶是担心自己，“若那人来寻你了怎么办？”
苏有蝶说:“我到南亭一方面是陪着你，一方面也是想换个地方找找他，我总觉得他已经离开北亭了。”
陶森然点点头，也表示赞同。
两人相互约定好了时间，次日早晨早些出发。晚上梨园为苏有蝶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欢送会，被苏有蝶带大的几个姑娘哭成了泪人。
几个稍大一点都起着哄，说有蝶姐是去找幸福去了，一堂子人闹闹哄哄地到半夜才结束。
一夜未睡的苏有蝶次日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了火车站。
车站人较多，略显拥挤。
他们坐的是单独的车厢，苏有蝶径直奔着去，远远地就看到了陶森然。
陶森然站在绿皮火车前，来送别的是陶穆和陶星衍，四周皆有卫兵站岗。
陶森然也看到了苏有蝶。
“有蝶姐，这边来。”陶森然招着手。
陶星衍闻声也看去，昨晚他就已经知道了苏有蝶要同去南亭的事。
“伯父好。”这是陶穆第一次见苏有蝶，瞧着周身的气派，一眼望深去，沉稳果断，这便是陶穆对苏有蝶的第一印象。
再遥想到自家女儿，有这样一位朋友作陪，自己也能更放心一些。
陶星衍伸手去拿苏有蝶的牛皮箱子。
苏有蝶退了退，摆着手，“我自己来就行。”
陶星衍不由分说地拿过箱子。
“把我当作弟弟，行吗？”
苏有蝶心里百感交集，自己刚才做得太不地道了些，既然想望着星衍放下，就不应该刻意保持距离。
她点点头，陶星衍拿着箱子先送上了车厢。
也没有再耽搁，陶森然与父亲拥抱告别后，和苏有蝶也上了火车。“韩孟城呢，不跟你一起？”苏有蝶问道。
“不知道他在哪，许是不想同我一起。”
陶森然想起前天晚上的情景，嘴角越翘越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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