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无路
第145章 无路
无论如何地逃避，如何地隐藏，当霍敬桥一次一次见到陶森然的时候，他眼睛里的东西一次比一次亮堂了起来。
但是他自己却始终没有发现这种改变，始终没有。
直到就快要追逐不上的时候，才幡然醒悟。
霍敬桥不知道的是，他的一次次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是错过了多少东西。
那个时候，陶森然还只是刚跟韩孟城有一个婚约，那个时候陶森然还想去追求自由自主的感情，那个时候她对韩孟城，还不明白到底有什么感情。
总之那个时候的陶森然，就是迷茫，无比地迷茫。
而那个时候的霍敬桥，也很迷茫，也在一次次欺骗自己说服自己中不停地迷失。
只是最终的结果就是，陶森然有韩孟城，有个人在安静地一直等她，等她看清自己的心；而霍敬桥的身后，却并没有人在等他。
有些机会，一去，就真的不复返了。
当日中午，霍敬桥没有在家中吃饭，直接坐上了火车，他对于最终的目的地，始终是心有沉浮的，他也知道，或许当自己见到她的时候，韩孟城就在旁边。
若是或早或晚，都需要那么一次去尝试的话，他觉得，应该就是这一次了。
陶穆死了，是不是就意味着，陶森然和韩孟城的婚约，已经成了贴板上钉钉的事实，再也没有人可以轻易地改变了。
霍敬桥在车厢中，看着窗外缓慢逝过的景色，所有的颜色都向后面跑去，隐匿成了他看不到的一个点。
他的心中一阵慌乱，手上也开始冒起了虚汗。
其实他最近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是很好。
只是在霍府里，在众人面前，他一直在咬牙坚持，有时候忙起来，也会忘记这翻涌的不适感，甚至会延续到休息，也忘记吃药。
他似乎也从来没有过吃药的习惯，母亲断断续续地从四五年前就已经经常会忘记事情。
他一旦有什么问题，也从来不会跟母亲讲。
除了霍老太太，在霍敬桥的身边，除了文人墨客，也就只有他的手下了。
众人皆只见他人前显贵，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在人后的样子。
而他也绝对不会将那一面，展现给任何人看的。这是他从小养成的倔强，也是与生俱来的孤独。
霍敬桥闷哼了一声，靠在了车厢的最里面，蜷缩了起来。
这个车厢是整节火车里最大的一个车厢，但是因为它特别得大，而又只待了霍敬桥一个人，所以它显得更加地空荡，一如霍敬桥现在的心情，浮上浮下，却始终都够不到地，着不了边。
无边无际，像大海一般，无疑就是霍敬桥此时此刻的心境了。
若是有人见了他现在的状态，恐怕会吃惊到下巴都掉的。
这还是那个南亭的船业大亨霍敬桥吧，确实是如假包换，又确实是完全不像。
火车的轰鸣声依旧很响，但是霍敬桥却伴着这声音一起，入睡了。
像他们这种优等车厢，所要到达的目的地，火车上的侍从官，都会提前掌握的，并且会在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过来提醒一下乘客。
所以霍敬桥可以安心地入睡，并且不用对错过终点而有任何的担心。
这次他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比在霍家的时候睡得都长，但是却，无梦无觉。
人都会有累的时候吧，谁都不会适合一直奔波，谁也都不会一直任自己奔波下去。
可是当你孤独一人晃荡了很久很久之后，对于突如其来的那一件事，是真的反应不及，又或者感受不及。
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你一定会后知后觉，但是绝对不会及时地应对过去。
或者是你终于觅得了一处想要停靠的岸边，却发现，自己徘徊踟蹰了许久许久，根本找不到，可以到达彼岸的方法。
这便叫最无力，最心伤的遗憾。霍敬桥能够感受得到，在此之前，自己的心里，已经尽是遗憾，无法弥补，无法重来。
所以他现在只希望，在此之后，在他这趟的征程上。他可以多多少少的，换来一点心安。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真的是像一个傻子了。
陶森然想必直到现在，也不会感受到他心里一丝一毫的情感吧。
自始至终，看得最透彻最明白的，也不过是韩孟城一个人而已。
这趟火车行驶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还未到第二天天亮，火车就已经在北亭的火车站停下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声来声往，还有开在火车站的包子铺早粥铺，都已经开始生了火，冒起了白烟。
霍敬桥的肚子，却是丝毫地感觉不到饿。他还记得，前段时间得到的消息是，北亭乱到了不行，到处都有巡逻的士兵，且都是来自不同军阀的。
也就是说，前段时间的北亭，还是一个混乱到极致的县城。
可是现在呢，火车站，大街上，来回巡逻的都仅仅只有一种士兵而已，那就是陶军。
韩孟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北亭整治到了这番样子。
也对，这是陶家驻扎的地方，陶家有难，韩孟城又如何不会拼尽全力呢？
而他又做了些什么？
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才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并且在看清自己内心之前，还在竭尽全力地抑制自己内心的冲动，就这样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失，最后看着自己，败给了自己。
霍敬桥脸上扯出一丝苦笑。他没有带太多的行李，只有一个箱包。
北亭的街道要比南亭窄得多，但是却有很多条。
他顿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向哪里，又或者，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远处的旅馆灯牌，在较为昏暗的天色中，显得忽暗忽明。
霍敬桥长叹了一口气，伴着还未消失的月光，向着那处旅馆走去。
陶森然就在这个县城的某个地方，这个时候，她还没有醒吧。
是不是昨晚，依然没有早睡，是不是哭红的双眼，还没有消肿，这一切，韩孟城都知道吧。
韩孟城，也住在陶公馆里面吧。
他们两个，是最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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