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爱让人伺候


  整个包厢安静得落针可闻。

  其他人倒是激动,想说话,但莫名又不敢吱声,主要是碍于那个年轻的赵总,此时对方终于坐直了起来,定定的望着门口的青年,面色太令人捉摸不透,眼底似有汹涌诡谲的海浪,又好似一潭死水,什么都没有,但总归两人的磁场不对劲。

  所以大腹便便的老板们虽然惊艳垂涎于门口那男孩的长相,却不敢轻举妄动,面面相觑。

  难道这漂亮得让人拍案叫绝的人,跟赵总是旧相识?

  这是有故事啊?还是有事故?

  没有人开口,气氛有点僵滞,但并不妨碍漂亮得惊人的青年含笑信步走进包厢,一点都没有不自在的感觉,径直在几个同窗边优雅落座,顿时那几个拘谨的学生就像见到了主心骨似的,大大松一口气,小小声:

  “远哥。”

  “知远,你总算来了,我们等你好一会儿了。”

  有个是已经毕业的学长,连忙凑过来用气音说明重要情况,“对面四个年轻的是赵总他们,那些老板是跟我们竞争投资的。”

  “嗯。”沈知远边取下脖颈上轻薄时髦用于装饰的小方巾,边笑笑,“路上堵车耽误了,对不起啊各位。”

  后面那句话,是对着包厢里坐在另两个方位的其他人说的,明媚如春风的目光从他们面上若有似无的掠过,直到最后那个人,他视线多留了两秒,便轻悠悠的收回来,上扬的狐狸眼眼尾漫不经心带出笑的弧度,更加风情,着实令人口干舌燥。

  那群大腹便便的老板,已经有点儿坐不住了。

  有个人先看赵卫东一眼,见他垂着眼皮淡淡的喝酒,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做派,也没什么兴趣搭理沈知远的样子,料想他应该是跟沈知远也没有多大交情的,也许只是沈知远自个攀交情罢了,两个人更没什么旧情人那一套了。于是壮着色心搭话,“这位小兄弟,不知道怎么称呼啊?看样子你还在读书吧?真是年轻有为啊!”

  还有人递烟,“哈哈,是少爷出来体验生活吧!不知道你父亲是谁?也许我们还认识呢!”

  沈知远唇一勾,没接那支烟,“抱歉,我不方便抽烟。年轻有为不敢当,叫我小沈就好,我不是什么少爷,就是个穷学生,今天来跟赵总拉一笔投资,这事我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还请各位高抬贵手,让一让小弟了。”

  一番话挺圆滑,竟然跟他们这种老油条都不遑多让了,且骨子里蛮冷清的,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好亲近。

  老板们眼更亮了,这是带刺的啊。

  “哈哈哈,好说,好说!”

  “小沈总,这话不对吧,你想要投资还是得找我们赵总,他们可做不得数。”一直笑盈盈作壁上观的男人开口了,晃着酒杯满是痞气。

  沈知远看过去,笑意不变,“当然,不知这位还有您旁边那位老板怎么称呼?”

  “我嘛,廖翔,他陈浩宇,小沈总客气,不过我们不是什么老板,就是东哥手底下的打工仔而已。”

  廖翔笑嘻嘻的,但笑意不达眼底,“所以您想要投资的话,还是得会来事,伺候得我们老板开心了,投资自然是你的。”

  五个京大学生一下子脸色难看起来,感觉那“伺候”两个字格外刺耳,下/流低俗得很。

  尤其是联想到知远曾经遭遇过的油腻骚扰,还不少,毕竟知远那张脸就已经足够招蜂引蝶的了,人还优秀,气质又迷人。

  所以不管左品右品,这投资方的话味道都不对。

  包厢里的气氛,也一下子变了。

  那些老板们眼睛在沈知远和赵总身上流连,带点狎狔暧昧。

  沈知远却是面不改色,甚至轻笑出声,“哦?不知道廖总的伺候是指?”

  一个人大步走进来,“当然先罚三杯了!”

  方铭撇着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你迟到了,自罚三杯是规矩,沈总不会连这个都不遵守吧?那我们的合作很难继续下去啊,我们远东集团最看重守时观念了。”

  “远东。”沈知远在舌尖滚了一下这两个字,像是觉得有意思,含笑望向不言不语那人点点头,“名字取得不错。”

  那人抬头看过来,唇线平直,眸色沉沉,看不出喜怒。

  沈知远倒了杯茶对他举了举,“最近降温了有点小感冒,不好喝酒,不知道能不能用茶敬赵总。”

  “嘁,谁管你感不感冒,不就是感冒谁关心了,来拉投资还矫情啊!还有,少自作多情,远东的远是志向远大的远,可不是阿猫阿狗的远!”方铭彻底看不过眼,冷嘲热讽。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为东哥看上的人竟然就是那个沈知远!那一刻真是比吃屎还难受。

  这个人脸还这么大,该不会以为远东集团的“远”,是他名字的“远”吧?

  方铭阴着脸瞪着艳光四射好像个贵少爷的沈知远,觉得难怪这人状态保持得这么好,一点都没有他以为的落魄苍老,估计就是得益于脸皮厚,没什么烦恼所以年轻。

  “是的,”陈浩宇指头摸着杯沿轻敲,似笑非笑,“小沈总,成功不是那么容易的,别说是感冒了,就算是发烧了,这杯酒你也得喝,才能彰显你们的诚意,对不对?毕竟我们是投资方还凭白等了你半个小时,您再不喝就说不过去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谁都不是蠢的,那群大腹便便眼珠子一转,连忙帮着投资方整人,“是啊小沈总,你也是出来混了,应该懂这方面的规矩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来来来,三杯酒而已,不碍事的。”

  沈知远笑,放下茶杯另拿了个杯子,“那行,既然陈总都这么说了,我再不喝好像就显得我不懂事了。”

  “不行啊远哥,你不是胃不好吗!”

  “是啊远哥,这些都是高度白酒!”

  学生们大惊。

  “我替你喝!”学长叫范辉,也挺身而出,直接抢过酒瓶倒了半杯酒,一口干了,立时呛得脸红脖子粗连连咳嗽。

  “学长,”沈知远阻止不及,有些无奈,他根本没打断喝的。

  “没事知远,我还能喝。”范辉咳嗽匀了气,又倒了半杯,虽然知远说他出技术就够了,算他入股,但是范辉觉得自己占便宜了,因为他不觉得自己的技术有多牛,被知远赏识是知远看在认识的份上给面子,平时知远为公司付出更多,尤其是今天看到拉投资这么艰难,他更羞愧了,觉得自己的付出微不足道,所以他总要做点什么。

  何况平时知远关照他,知远有难他回报回去,很正常。

  范辉是本着这些心理喝了第二杯酒,然而落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一对苦命鸳鸯。

  “靠!”方铭大为光火,“牛逼啊,上这谈情说爱来了,伟大,真伟大!”沈知远踹了东哥,就找了这么个小白脸儿?!什么眼光!

  范辉拧着眉,他是斯文单薄的那种类型,平时不喝酒,这会儿酒气冲上来已经难受了,几乎站不住。

  不过还是倒了第三杯酒,“方总,廖总,陈总,我再替知远干了这杯,希望您能不再追究知远迟到的事。”

  方铭,“你是他什么人啊你替他?我说过让你替他了吗?批准了吗?”

  包厢里,一下安静下来。

  陈浩宇、廖翔心里啧了一声,看那两个人缠缠绵绵,也不得劲,笑了,正要开口——

  “谁迟到,酒谁喝,”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打火机,一晚上没说过话的人忽然开口了,声音暗沉,那辨不清意味的沉沉眸色莫名令人头皮发紧,“沈总,应该不是他迟到吧。”

  沈知远望过去,唇边漾起笑容,“赵总,我学长已经喝了两杯,您这话说得有点晚了吧?”

  赵卫东唇扯了一下,似乎有点讥讽,“那就要问你们自己为什么这么蠢了。阿翔,那瓶酒找他报销。”

  “好的。”廖翔痞气的笑了,“放心吧,小沈总的学、长~也没多少的,也就几百块这样。”

  范辉虽然醉了,但也一下慌住。

  几百块??竟然这么贵!他一个月也就几十块,家境也不好……

  沈知远拍拍他手臂,“没事,算公账。”

  范辉感激不已,又有点愧受,要说什么。

  沈知远笑着扶他坐下,“好了学长,你跟我还用得着计较这么多,你有点醉了,先休息吧,”又叮嘱另几个学生,“你们给学长倒点水。”

  “啧,真是体贴,”方铭讽刺,“听说沈总以前可没这么温柔小意,净等着别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珍惜,现在竟然也会体贴人了,该说你学长好福气能享受上呢,还是以前那人倒霉?又或者说沈总越混越回去了,喜欢上伺候人的滋味了呢?”

  “那倒没有,”沈知远眼尾勾起,看着另一端下颌不知不觉紧绷的男人轻笑,“我还是喜欢别人伺候我,以前是这样,以后也这样,估计改不了。”

  他眼也不眨倒了杯白酒走过去,立定在赵卫东面前,慢条斯理,“赵总,你觉得这是不是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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