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付出了，不能容许功亏一篑
赵卫东背脊微微颤抖，手臂收紧将怀里的人紧紧抱着，两具身躯变得紧贴，再紧贴。
看着儿子被问得说不出话来，赵大山知道他心里有数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其实很聪明。
“好了，放下他，我们回家了。”赵大山神色缓和了一点说。
然而没想到赵卫东却说，“我先不回去。”
赵大山顿时面色再次阴沉下来。
赵卫东看着他，声音沙哑，“我要等他退了烧再走，带他一起回去，他走不了这么远的路。您和大哥二哥先回去睡觉吧，你们放心，在天亮之前我们能回到村里，我不会影响夏收。”
“那你到底跟不跟他断。”赵大山声音冷沉凌厉，大有一副赵卫东不跟沈知远断了，就不会善罢甘休的压迫感。
那架势，摆明了要是赵卫东敢说出一个“不”字，今天他就会让沈知远吃不了兜着走，起码沈知远不能安稳躺在病床上治病。
赵卫东眼眶顿时通红布满红血丝，咬紧唇角一言不发看着他。
“卫南，卫北！”赵大山怒不可遏，声音高亢，“去帮我拿纸笔来，不热爱劳动，经常用各种理由逃避劳动，注重打扮享乐，追求吃好的穿漂亮的，勾/引数个社员同志，甚至引得其中一人思想堕落到擅用集体的拖拉机，这不是腐化分子还能是什么！我要写举报信给上头，举报揭发！”
腐化分子！！！
在这个年代，这个词说出来都让人心头一寒，战栗不止。
“爸！”赵卫南拉住赵大山的胳膊，着急道，“这是不是有些太严重了？”
“是啊爸，这不是连卫东都牵扯进里头了吗？”赵卫北也担心。
赵大山绷着脸赤红着眼角，“那也没办法，是他一意孤行，害人害己。他不是说自己已经长大了？那就要学会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赵卫南赵卫北两人看他态度坚决，焦急不已，扭头劝弟弟，“卫东你快服个软啊，快说知道错了，以后不跟他搅和在一起了！你也不想看他被打成腐化分子吧？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后果特别严重！”
当然后果严重，不然他爸也不会拿它来威胁自己听话了。
赵卫东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爸用沈知远的前途、性命来拿捏他，而这些都是他无法不去顾虑的东西。
他既不能毁了沈知远的前途，也不能让沈知远因为他而丢了命。
“好，我会跟他断。”赵卫东声音沙哑不已，眼眶已经猩红，隐隐蒙着一层水汽。
他还是妥协了。
赵大山对他的妥协完全意料之中。不过心中却没有痛快，反而那团怒火越发膨胀，看昏睡中的沈知远的眼神越发阴郁。
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之所以妥协，不是为了保他自己的前途，而是为了保沈知远。
儿子越为沈知远着想，越说明他中沈知远的毒中得无可救药。
他宁愿儿子这时叛逆，死活都要跟沈知远在一起，那反而恰好能说明他只是跟沈知远玩玩，而不是真心喜欢沈知远！
赵卫东咬紧嘴里软肉要求，“不过我要等他退了烧再走，就算要跟他断，我也要把他带回村里再说。”他不可能留沈知远一个在这里的，他怎么放心，忍心。
眼见赵大山又要发火，赵卫南和赵卫北看弟弟一眼，见到他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到底还是不忍心，心软了，拦着赵大山劝说。
最终，赵大山甩手，“我最后信你一次，上工之前你要是没回来，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赵大山转身拂袖离去。
赵卫南赵卫北看弟弟一眼，低声说，“医药费已经给他交了。”随后匆匆跟在赵大山身后，三人消失在夜色中。
病房里安静下来，片刻后医生走进来，先扫一眼赵卫东和沈知远，随后弯腰给沈知远拔针头，边拔边说，“原来你是三涧村赵大山家的。”
“嗯。”
“小年轻还是要听一听父母长辈的话的，你爸不会害你。”
“他也不会害我。”赵卫东抱紧沈知远，语气有些敌意回道，红眼睛凌厉看着医生。
医生摇摇头，“害不害的我不知道，不过你还小，等长大几岁再谈对象也不迟。别的不说，知青到了能回城的时间，很少有留在村里的，就算是生了孩子的，还不是照样走了，你们这男人和男人，更难留他了。如果是玩玩，那当我没说，注意卫生就行，不过看你也不像。”
赵卫东神态固执，“我可以跟他去城里。”
“别傻了，”医生一下就笑了，“你去城里能干嘛啊？要不是下乡，你有机会跟他接触在一起吗？再说了，谁知道回城了他身边有多少人围着转，看他这条件，你喜欢他，其他人肯定也喜欢。那些人读书多，条件好，又是城里户口，又有分配的工作，人家不比你跟他有更多共同语言？”
“我知道很多知青呢，会跟村里人结婚，就是因为养活不了自己。”
医生拍拍赵卫东的肩膀，“小伙子，好好想明白。”
病房门轻轻合上，赵卫东的心沉沉下坠。
他手臂收得再紧，将沈知远抱在怀里抱得更紧，可是还是觉得沈知远离自己好远。
他不介意沈知远的其他目的，就算沈知远是为了吃的喝的、为了钱才接近他，可是沈知远又有什么错呢？沈知远身体不好，没有能力养活他自己，是求生的本能让他这样做而已，他不怪沈知远，他甚至为自己能满足沈知远的物质要求而暗暗自喜。
赵卫东也是一直这样敦促自己的：要变得更有用，才能被沈知远喜欢，被沈知远需要。
沈知远想要钱，他就赚钱给沈知远花。
沈知远喜欢风光，他就变成最出风头的那一个。
他敢保证自己在村里是最优秀的人之一。
可是如果沈知远回城了呢？在这个年代没有介绍信他想要跟着回城都根本去不了，更别说去城里找一份像样的工作，没有城市户口难如登天。
到那个时候他能给沈知远什么？拿什么和城里那些人比……
赵卫东猛地低头，胡乱而急切的亲吻沈知远的脸，沈知远的嘴唇，捏着沈知远的下巴撬开他的嘴，进入得更深，掠夺能掠夺的一切。
他一颗心一会儿像放在火上烤，一会儿又像丢进冰水里泡，又沉又涩又疼，快要窒息了，眼泪不自知一颗颗溢出眼眶滴在沈知远的脸上。
沈知远渐渐呼吸急促，皱紧眉心，被憋得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赵卫东放大的脸，少年闭着眼睛眼睫毛颤抖，眼尾深红，正专注而急切的吻着他，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了过来。
感觉得到赵卫东低落到极点的急躁情绪，沈知远心微微往下沉，眼神也冷下来。
是不是他昏睡过去之后赵卫南赵卫北说了什么动摇赵卫东的话。
沈知远伸出手攀住赵卫东的后颈，手指插/进少年寸头的发根，舌头轻轻回应他的吻。
很怪异，他很少回应赵卫东的吻，和一个男人舌头交缠，这会让他心里有些不适。
尤其是在今天刚跟赵卫东做了那种事后，他的身体和心里其实很排斥赵卫东的触碰。
但是他必须这样做。
他什么都付出去了，怎么能容许功亏一篑。
察觉到沈知远的回应，赵卫东猛地抬起眼皮，刹那目光撞进沈知远的眼里，瞳孔不敢置信的紧缩，手不由自主颤抖。
他还以为，沈知远只是无意识之间回应了一下而已，没想到沈知远却是清醒的。
沈知远目光不躲不避，反而手指抓紧他的寸头，回应得更加用力。
赵卫东眼眶蓦然湿红，眼底烧起两团烈火，急促喘/息两下，理智终于彻底坍塌，将沈知远压倒在床上，铺盖盖地的吻落下，手在他身上急切的游走。
不敢置信的欢喜，让他高兴到掉眼泪。
这是沈知远第一次会回应他的亲吻。
赵卫东受宠若惊，还有一种苦尽甘来的狂喜，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用亲吻和眼泪来发泄这暴涨溢出来的喜悦。
终于，沈知远终于对他有一点点喜欢了吗？终于稍微接受他了吗？
他知道傍晚是自己趁人之危，沈知远跟他做那种事并不是那么开心，或许还很抵触，沈知远可能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会不清醒的做出那种决定。
他应该拒绝的。
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知道沈知远在清醒的时候永远不会让他做，所以阴暗的想，就先打破沈知远的底线吧，也许有了第一次，沈知远就会让他有第二次第三次呢？接受了他的身体，就会接受他这个人呢？
所以他失去理智，还是卑劣的对沈知远做了那种事，如同一条发疯又丑陋的野狗标记自己的领地那样，绝望不安自厌又心理极度满足的在沈知远的身体里留下自己的东西。
尽管并不深入，且怕沈知远难受而过程很匆陋快速，但那一刻他的野望还是疯狂滋生——
沈知远会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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