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东，想试一下吗？
他没说话也没动，赵卫东就走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看，沈知远静静抬起眼皮看着他，赵卫东顿时心揪成一团。
“为什么不开心？是不是又被欺负了？还是……想家了？”赵卫东心头收紧发疼，声音和动作都很轻，生怕碰碎了眼前的人。
看着沈知远微红的眼，笼罩着淡淡伤感的脸，紧抿的唇，一张脸在自己手掌中那么小巧和薄弱忧郁，他感觉自己也好难受，只想要沈知远开心起来。
同时，对所有让沈知远不开心的人和物，都不耐烦与厌恶。
少年下颌紧绷，“是谁欺负了你？告诉我，我去给你出气！”
沈知远依旧不说话，只是眼皮越发泛红，把脸扭到一边，避开他的视线。
赵卫东蓦然呼吸急促，“是不是我妈？还是我爸？他们为难你了？！”
沈知远忽然向前靠在了他身上，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像只小猫一样，安静的，又有点蔫蔫的闷闷的，“没有，就是想家了。”
“真的？那，你家在哪里？”赵卫东收紧了双臂，紧紧搂着他，努力用自己的存在安慰他，想要他别那么难过。
他感觉得出来，沈知远现在很难过。
“很远的地方。”
“你想你爸妈了吗？你家里有什么人，也有弟弟妹妹哥哥姐姐吗？”
“有爸爸妈妈，奶奶，他们很爱我。”
“那，等可以回城了，我陪你回去看他们，好不好？”赵卫东感觉沈知远从没这么情绪低落过，由内而外透出来的脆弱和难过，令他心中也酸酸涨涨的，发涩，发疼。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真正让沈知远好受一点，知青没有允许是不能回城的，弄不到通行证的。所以他只能用保证以后、描绘以后的方式来安慰沈知远，用自己的双臂再抱紧他一点，再抱紧一点。
“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赵卫东保证。
“而且他们肯定希望你过得开心，他们等你好好的回去。”
沈知远眼眶一热，尽管死死掐紧了掌心也控制不住发抖，“是，他们希望我过得好，可是我却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生活得一团糟……”
感觉到脖颈处的湿润，赵卫东攥紧拳头，慌乱，心疼，无能为力的懊恼与挫败，“……你哭了，不要哭，都是我不好，我没用，要是我能帮你弄到通行证就好了，你就能回家了，我——”
他的唇被吻住，比他大两岁的漂亮青年微微闭着眼睛，用湿润灼热的唇吮住了他的，眼泪落在两人的齿缝，赵卫东感觉到他的脆弱，难过，放纵。
像狂风暴雨来临前，盛放到极致的花，坦然疯狂地展开花瓣。
心脏刹那间麻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赵卫东一手用力箍住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后脑，用更急切更重的力道回吻。
他也急需感受沈知远的存在感，只有牢牢抱紧沈知远才去抹去那一丝不安。
库房外，残阳如血。
库房里，昏暗，闷热，吐息凌乱。
沈知远后腰抵着拖拉机扶手，天旋地转中，手忽然抓紧少年潮湿的寸头，“赵卫东，想试一下吗？”
赵卫东猛地停下动作抬起头望着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心脏砰砰直跳声音颤抖，“试，试什么？！”
沈知远转过身，腰背沿着拖拉机扶手趴了下去，舒展的腰线，白得晃眼。
轰！
赵卫东瞳孔放大眼睛烧红，像是只兽类，太阳穴突突的跳，额头沁出大颗大颗汗珠，没入眼睛里，使得眼球更加血红。
他鼻息粗重凌乱，死死攥紧拳头，“不，不行，没有……你会受伤……”
“砰！”沈知远踢了一脚拖拉机，侧头用眼尾望着他，“用这个。”
赵卫东脑子里“轰”的一声燃起铺天大火！
.
一切渐渐回归平静，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你还好吗，我，对不起，我送你回去。”赵卫东眼底的血红散去，如同一只野兽终于回归一点理智。
看到沈知远的样子，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帮沈知远整理时手都在发抖，尤其是当看见血，更是脸色刹那白了。
沈知远浑身冷汗沉沉，掌心都被自己掐得血肉模糊。
他推开赵卫东，声音沙哑，“我自己能回去，你先走。”
“可是你——”
沈知远一个眼神，赵卫东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闷闷的，“我只是担心你，你看起来很难受，所以我想送你回去。”
“好，你想我走，那我就先走。”
“你记得多洗一下，我怕有毒。”
“要是回去不舒服，你记得让人来找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赵卫东说了一堆，沈知远也没理他，垂着眼皮静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赵卫东只能咬紧嘴唇，走出库房，到了外面又站着看了会儿沈知远，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沈知远拖着两条沉重乏力的腿，慢慢的走出库房。
天黑得像一团墨汁，今夜无月，也没有星星，只有村里的狗吠声远远传来。
“知远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出去找你了！！”
“是啊把我们急死了，我们都害怕是巡逻队把你押回来的！”
“天，知远你脸色好难看，怎么了？身上也好多泥，是摔了吗？”
“怎么有柴油味，知远你身上是不是沾到了柴油……”
沈知远脸色很白，声音好像都在打颤，“你们可以帮我打两桶洗澡水吗？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洗了澡，沈知远连晚饭都没吃，拖着酸软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头发还在滴水。
其余男知青看到了，连忙帮他擦头发，毕竟他们知道沈知远体质不比别人，不擦干头发就睡觉怕是要生病。
不过无意间触碰到沈知远的额头，他们却是惊叫一声，“好烫！”
“不好，知远发烧了！”
.
赵卫东回到家，已经是很晚了，天都彻底黑了。
但大家似乎也没有太大精力来问他原因，因为家里的气氛乱糟糟的，很是紧绷沉闷。
赵宝娟迎过来小声说了一声，“三哥，给你留了饭菜，在桌子上。”
“嗯。”赵卫东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去吃晚饭，而是去拿了衣服先洗澡。
浴室里，赵卫东将身体打湿，打上香皂，闭上眼睛洗头。
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刚才的画面，喉结滚动，年轻的身体血气方刚，已经有了忠实的f应，呼吸急促。
不过赵卫东心里，却是复杂的。
心头既欣喜若狂，又沉甸甸，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因为沈知远的反应似乎并不高兴，他能感觉到跟他做了那种事之后，沈知远的情绪比起做之前还要低落，还要难过。
为什么。
是他表现得不好，让沈知远难受了？
还是因为沈知远其实并不想跟他这样……
赵卫东一颗心烦闷，凌乱，忽喜忽悲，他快速的冲洗着身体，任冰冷的井水一遍遍冲刷，企图能浇散一些心底的烦躁不安。
这时外面响起了争吵声。
“又去巡逻？赵大山你少装模作样，弄这个巡逻队到底是去抓小偷，还是为了方便去见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能不能别胡闹了！当孩子面说的都是什么话，适不适合！”
“呵，你怕被孩子知道？丢你脸？那你别做龌龊事啊！”王秋凤的声音尖锐颤抖而充满怨恨，还夹着哭音。
院子里，两个人拉扯在一起。
赵大山要出门巡逻，王秋凤拉着他胳膊不让他走。
看到这一幕，兰儿和石头都害怕的瘪嘴想哭，谢阿敏连忙抱他们回房去，生怕被牵连。
赵卫南几兄妹则是劝架，两个人拉赵大山，两个人拉王秋凤。
纠缠间，一道声音响起，“不如我跟大哥二哥去巡逻，爸在家不去。”
赵大山阴沉紧迫的目光凌厉如刀飞过去，“卫东！我劝你不要一意孤行！”
“我是为了爸妈不吵架。”赵卫东寸头滴着水，站在那没有躲避赵大山的目光，也没有改口，依旧这样说。
顿时，赵大山胸膛剧烈起伏眼睛赤红，“赵卫东！我命令你在家不许去！”
“赵大山！”王秋凤也用力喊他的名字，“你敢出这个门，我们就离婚！”
“你！”赵大山气急攻心，“你是脑子有病了！”
“卫东，卫南卫北，放开他，你们去巡逻。”王秋凤说。
赵卫东朝院子门口走去，赵卫南和赵卫北对视一眼，也跟着走向门口。
赵大山大步追过去，赵卫东已经出了门，赵大山要出去追，王秋凤用哭音尖声，“赵大山，你真要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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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赵卫南赵卫北烦躁的搓着头发，“烦死了，又是为了那个沈知远！家里要吵翻天了！”
巡逻队的其他人道，“主任真是多想了吧，队长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赵卫东抬起头，“什么意思？”他不知道放工后发生了什么。
赵卫北，“妈以为那个沈知远勾/引咱们爸，觉得爸也袒护他，气坏了。”
“不可能！”赵卫东立刻否认。
“就是啊怎么可能，爸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啊……哎前面就是知青所，烦死了，我现在都不想看到那个人，真想揍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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