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过淮河亲眼看
151、过淮河亲眼看
这声轻松又戏谑的提醒,不是说给明月臣听的。
姜霆夜一瞧祁风脚下的步子,就知道他急于表现,心已经乱了。
明月臣长了一张太具欺骗性的脸,祁风只想着要速战速决拿下明月臣,根本没有发现在他动起来的一瞬间,明月臣出剑的速度是何等的精准迅速。
姜霆夜跟明月臣打了不少,唯一记得明月臣主动出手的那次,还是苏佩让他去义勇爵府翻墙找黑匣子的时候。
一根筷子在明月臣的手里都使得精妙,更何况现在手里拿着的是长剑。三军当年切磋的时候,大家都是真刀真枪的上,点到为止,不会危及性命,但也没有那种拿什么木刀木剑做势的习惯。
姜霆夜十六岁的时候得到了自己的佩剑,祁风这柄剑在他手里也已经使了一年有余了。
两方碰撞,祁风都没看清楚明月臣的身形,剑气斩来,他就已经感受到了惧意,匆匆后退了数步躲开。
飘摇在空中,缓缓散落在地上的,是祁风冲上前来带起的一丝耳发。
刚刚他若是退得再慢一点,明月臣的剑就会在他的面颊划出一道血痕来,那就等于是一招击杀,幸好自己险险躲开,这才没丢尽了脸。
也是这一剑,让场内场外的所有视线,都落到了明月臣的身上。
祁志高转脸看明菖,明菖只是骄傲的,坐直了身子。她一介女流教出来的孩子,不比任何人差,明月臣就是义勇爵府交出来的,最好的答卷。
祁志高在明菖这里看到了一些答案,他望向明月臣,轻声对明菖道:“你思虑长远,这个孩子,你保护得很好。”
东曙的视线落在姜霆夜之流身上,明月臣的横空出世,必会让他们措手不及。
那方的祁风听不见祁志高在跟明菖说什么,自己脑补了一堆,再回想刚刚姜霆夜那声戏谑的‘小声’,品出了几分他们两个老狐狸逗着他们一群小白鼠玩儿的感觉来。
不过现在品过来也晚了,比试切磋不能断,明月臣稳如泰山站着,显然是不会率先出手的了,祁风咬咬牙,心想一定要让你们这些目中无人的家伙看点真本事!
再攻上来的时候,祁风显然谨慎了不少。
他是祁家这一批长起来的小辈里面最有胜算的,他要是能赢下,刚才那事儿便算是过了,他要是输了,接下来肯定被罚练武,一群人都逃不掉,毕竟连他都没有胜算,身后那一群更是只有被吊起来打了。
祁风调整了自己的打法,可以说已经非常尽力,姜霆夜能瞧出明月臣剑里的攻击性,但面对这样的孩子,到底还是留了手,可能也跟他自己的伤势有关,不敢太过张狂的缘故。
但姜霆夜不管那么多,明月臣打得畏手畏脚,虽然已经足够让旁边围观的人对义勇爵府的养子改观,但是要做到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的程度,还是远远不够,明月臣长了张好人的脸,看来这坏人的事儿,还是得自己来才行。
祁风还在攻得凶猛,明月臣四两拨千斤,不经意的一次刺探就能让他招架半响,功夫是有的,就是没什么实战的经验又太过于自傲了。
姜霆夜突然加入两人之间的比试,他用剑鞘一挑,就把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了。祁风退开两三步,看一眼突然加入的姜霆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被姜霆夜看了一眼后,竟然说不出话来。
姜霆夜啧了一声,心烦的按住明月臣的剑:“我知道你待他们亲厚,但雏鸟不受些打磨还怎么成长?难不成以后咱们七老八十了,还要看他们一辈比一辈桀骜下去?”
多少朝代的颠覆,都是这样发生的?
明月臣沉默,半响后,有些抱歉的开口:“实在有些使不动了。”
他伤在腿上,祁风攻来的时候要站稳就要发力,要不是回去包扎的时候多裹了几层,只怕血已经渗透到衣裳上来了。
姜霆夜皱眉,让他下去休息,随后回转脸,对祁风露出了一抹灿烂又危险的笑容:“小子,你夜哥哥来陪你走几招。”
祁风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比起姜霆夜这个凶神,明月臣简直可以算是慈眉善目了。
祁风觉得自己输人不能输了气势,是以把‘请赐教’三个字喊得震天响,像是要给自己助威的。
结果没过十个回合,就被姜霆夜打得剑都脱手了。
姜霆夜是真的一点儿水没放,把祁风打懵以后,长剑一指还排在后面的小辈:“一个一个上来!别磨磨唧唧的等着小爷我亲自过去收拾你们!”
场上自姜霆夜去了之后便是一阵鸡飞狗跳,祁志高看了会儿,笑起来:“姜家小子这是憋着一肚子火呢,有他们受的。”说完,看一眼已经过来的明月臣,招了招手道,“明家小子,过来。”
明菖也欣慰的看向明月臣,走得近了,发现他有些不自然,当下关切问道:“伤势无碍吧?”
明月臣摇头:“无事,刚刚拉扯了一下,想来是又裂了,回去重新包扎一下便好。”
祁志高将明月臣上上下下打量,他长得虽然和明菖不一样,但身上那种一脉相承的气质却非常相似,祁志高越看越满意,指着明月臣对明菖道:“好啊,你把这孩子藏得那么好,连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告诉,刚刚要不是小辈不懂事,你还准备藏着多久?”
明菖得意道:“我可没藏,你自己老眼昏花瞧不见明玉,怎么还往我头上赖?”
祁志高哈哈大笑,连带着明菖也笑起来,刚才因为小辈不敬的事,也就这么算了。
看一眼那边被姜霆夜教训得鬼哭狼嚎的孩子们,祁志高笑了会儿,又叹气:“我大哥的两个孩子,祁瑛祁道,算是咱们家族里,百年难遇的天才了,这些小辈仰起颈背,不知要多少年,多少代,才能再出一个这样的天才少年,咱们当真是恰好遇上了好时候,江有,陆燃,这一群孩子不管少了谁,也没有今日河山呐。”
明菖颔首,对祁志高的话深表赞同:“只要江山在此,自然代有才人,没有祁氏姜氏,也总还会有张氏李氏,皇上才多大年岁?大晋山河,才刚刚起步而已,咱们虽瞧不见百年之后的情景,可有生之年能把这繁华盛世过好,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祁志高沉沉叹口气,在自己膝上拍了拍:“年岁大了,不似以往心高了,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你还跟着凑什么热闹?开国之后,铠甲,长枪,不都被你锁起来了么?怎么,现在想明白了,又要持枪上阵,做你的菖娘子了?”
明菖喝口茶,拉过明月臣在一旁坐下之后,又看了一眼坐在祁志高另一侧的姜长渊,半响后开口:“祁国公,我与我妹妹自幼一起长大,从未分开过那么久,当日阊阖一战,她失踪之后,我心里就一直空落落的没个着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她可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但淮河边的散兵你也瞧见了,她露出那样的破绽,激怒咱们,为的是什么?”
祁志高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但他们都知道,明菖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是故意的,那样的打法,是我和她一起创造出来的,她现在用在东曙的军队里,光明正大的宣告了自己的叛变,她不敢跨过淮河来面对我,那么就让我过去面对她,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不仅仅是为了大晋,为了摸清楚敌情,更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背叛了国家,背叛了军队,我要亲自把她抓回来,让她给明家的列祖列宗认罪!”明菖握紧拳头,眼中的光茫已经被坚定和冷意挤满,“我是胜算最大的人,因为我了解她,就像她了解我一样。”
她们本是一体,血浓于水,心性相通。
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妹妹成为叛国贼?又怎么能容忍她活在异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她必须亲自前往,亲眼确认那是不是明蔷。
再多的误会,再多的无耐,都要让她到祖宗牌位之前,一一讲清楚讲明白。
这一次,祁志高没再说什么,明菖给自己,给义勇爵府留下了退路,她还有明月臣。
远渡淮河,注定了不可能带上大批的军队,散兵相碰,伏击与反击,这场姐妹之间的博弈,不是旁人轻易插手就能够有结果的。
良久之后,祁志高点了点头,他看向明菖,郑重又严肃的叮嘱:“切记,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活着回来,明月臣还在等你,我们,帝后,以及大晋的臣民,都在等你,你若是变成了不能开口之人,我们的一切努力,就全都变成泡影了!”
她怕明菖受到刺激就不顾一切,她必须要忍耐,克制,保持清醒,然后。。活着回来!
明菖垂眸,浅浅一笑:“我知道。”
这方已经商量完毕,那方姜霆夜与祁风他们的切磋已经变成姜霆夜单方面吊打教学,他拿剑鞘一个一个的打在关键破绽上,来去如风,简直要把祁风气吐血了。
但吐血没用,姜霆夜玩儿得蛮开心的,一副不准备停下来的模样,等到祁志高喊停的时候,祁风等人已经快要趴到地上了,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
姜霆夜挑眉:“这就不行了?”
他不是对着祁风说的,是对着之前那个口出狂言的小辈的说的,他现在脸色灰白,看见姜霆夜的眼神,直接就躲到祁风后面去了。
祁风也是真的被姜霆夜这打法给打怕了,苦笑着给他拱手:“姜家哥哥,你别吓唬他了,他就是一时嘴快,没有恶意的。”姜霆夜哼哼两声:“我也是一时手快,没有恶意的。”
说完,见那小子真是要哭出来了,姜霆夜才终于松了口,抬了抬下巴:“看着我干什么啊?义勇爵在那边坐着呢,知错要改,又不是说给我听的,你去给义勇爵道个歉,她原谅你了,这事儿咱们就算点到为止了。”
躲在祁风后面那小子一下子瞪圆了眼,半响后,喃喃道:“你要说话算话啊!”
姜霆夜咧嘴笑:“我不算话你又能怎么办?”
小家伙被堵得半响吭不出声来,被祁风推了一把,这才朝着明菖那边过去了。
姜霆夜盯着他跑远的背影,嘴角勾着一抹笑意,但是很快,又被一种空落落的情绪取代了。
祁风在旁边站着,姜霆夜没动,他也没动,半响后祁风才朝着姜霆夜那边挪过去,小声道:“姜家哥哥,盛京好玩么?”
姜霆夜侧脸看他,歪头想了想,颇有些认真的答他:“还不错。”
答完,抬手摸了摸祁风的脑袋:“想去?”
祁风立刻点头。
姜霆夜拍拍他脑袋,领着他一起朝前走去:“会有那一天的。”
会有踏出九仙城的那一天的。
但不是现在,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明菖决定要往淮河那边去看看的事情定下来以后,组织挑选人手的事情只花了三天的功夫。
这三天里苏佩的情况有所好转,好在没有伤到什么关键部位,静养一个多月,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明菖带的全都是自己的亲信,娘子军里能够在明菖这里排得上号的老兵,也就十来人。
苏佩觉得不放心,明菖来看望她的时候,专门让明菖再去挑上一些鹰眼的人跟随。
不管怎么说,对面的综合实力肯定是比不上鹰眼的,在陌生之地,鹰眼能够最快的在两地传递消息,探查情报,有明菖指挥,能够事半功倍。
苏佩的好意明菖尽数收下,说起来,苏佩虽然比明菖年长几岁,可两人之间的交情却好得如亲姐妹一般。
这一次苏佩他们受伤归来,更坚定了明菖一定要去确认对面之人是不是明蔷的决心,她握着苏佩的手,轻声道:“逃避从来都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谁去都不如我自己去,至少我不用在等待的时候过于煎熬。”
苏佩倒是很支持明菖:“若真是明蔷,你准备怎么办?”明菖咬牙:“带她回来!”
苏佩担忧的看她:“只怕她不会肯回来的,要是愿意回来,早就回来了。”
明菖哑然,沉沉叹了口气。
她在苏佩这里呆得不久,苏佩还需要静养,又劝了明菖几句之后,明菖便离开了。
苏佩望着窗外明菖的身影看了很久,直到看不见。
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都不要了。
会是为了什么呢?
·
明菖带着人往淮河对面去的消息送到祁瑛手上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祁志高亲手写的信件,祁瑛倒是没给什么批复,山高水远的,自己也指挥不过来。这半个月,姜婉大部分时间都睡着。
殷正山每日都去看,说是正常的。
虽然他们试验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现象,但姜婉的身体的确在这样的睡眠里,慢慢的恢复强壮。
她的脉搏越发强韧有力,祁瑛虽然担忧,但殷正山说姜婉没问题,腹中的孩子也没有问题,他再着急也没用。
与此同时,盛京中拦下玄瑾脚步,转移玄瑾视线,让他没有那么多功夫去布局的人正是陆燃。
他每隔两日总能想到些新花样带玄瑾去‘体会领略’盛京风情。
只是玄瑾这人永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甚至让陆燃觉得,他就是打着友好邦交的旗号来盛京玩儿的。
今日陆燃又带着玄瑾和一众使臣往沧山那边去猎鹿了,使臣馆里头走得都差不多了,就剩了仕禾,非说自己头一日闹肚子脱了力骑不动马,怎么也不肯出门。
这也不是仕禾头一回不舒服了,近来陆燃接手了沈慷顶头上司的位置,把玄瑾等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刚开始那几日仕禾还跟着玩儿得挺开心,后来渐渐就借口多起来,玄瑾没拆穿他什么,只叮嘱他自己好生休息。
眼瞧着人都走完了,仕禾才一改刚才那虚脱模样,一溜烟儿的就朝着后院跑去了。
上回和轻歌因为花瓶的事情争执后,青萍遇上了玄瑾,玄瑾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好生看顾着莺娘子,有什么事去跟他说就行了,青萍被玄瑾几句话迷得神魂颠倒,到玄瑾面前去说了几回话后,渐渐又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以前在太后身边的感觉,总归是不一样了。
因为常常往前面走动,也跟仕禾熟络起来,仕禾喜欢莺娘子的事儿没人比青萍更清楚了,她心里明白,但也向着仕禾,谁也不把话说破,将来自己有要走到玄瑾公子身边的那一日,仕禾一定也会记着自己的好的。
是以仕禾每次到吴淑莺这边来,青萍都会给几分方便。
刚开始轻歌还跟青萍吵得难堪,后来吴淑莺把轻歌叫进屋去不知道关门说了什么,后来仕禾再来,轻歌便不吭声了。
青萍得意的想着,到底还是莺娘子会左右逢源,知道要过好日子就不能吊死在一颗树上。
反正也没有损失,就受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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