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窘迫
江哲远忙说道：“我没事，多谢阿姨惦记着。”
张苏然被这一句道谢的话哄得心花怒放，笑着说道：“晚上我给你烧洗澡水，你热热乎乎洗个澡，总能睡得好点。”
邵晚晚看着小小的阁楼，一张单人床靠着窗户放着。
要想看窗外的风景，还得爬到床上去。
上面的床单被褥能够看得出来都是新换的。
但是因为长期没有住人，还是避免不了有一股子霉味，但是被张苏然用花露水给遮盖了，结果有点适得其反，又香又臭的。
阁楼没法燃火盆，因为通风效果会不好，所以只能铺电热毯取暖。
因为外婆平日里比较节省，一个二十五瓦的灯泡发着昏黄的光。
江哲远的脸在这昏暗的灯光里变得虚虚实实的。
邵晚晚想到书里描写的江哲远家的老宅，在当下的时代，绝对可以说得上金碧辉煌，装饰用料都特别考究。
姜苒欣又特别有品味，家中到处都充满着她的审美。
书里写的办完订婚宴，原主第一次去江家的老宅，当时惊的说不出话。
除了老宅，江家还给江哲远准备了婚房，是在一个高档小区，是两个户型打通了的，加起来足足有两百多平米。
只不过原主还没有来得及等到婚房完全装好。
就已经跟江哲远离婚了，然后没多久就惨死了。
江哲远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从来没有住过这种小阁楼。
有人在堂屋叫张苏然。
张苏然诶了一声，就往下走。
张苏然走了之后，只剩下邵晚晚和江哲远站在狭小的阁楼里。
“晚晚，你看，透过窗户能够看见竹林。”江哲远半跪着挪到窗户前说道。
这种乡间的景致对江哲远来说其实也很新鲜。
他也确实没有住过这个阁楼，上一世他和邵茉莉回来看外婆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如今心很静，竟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你能住的惯吗？”邵晚晚担忧地问道。
江哲远转头看向邵晚晚。
“我在你心里这么好逸恶劳啊！我感觉这阁楼挺好，又静谧，又私密，很适合……两个人安安静静待在一起，若是下雨天，可以从这个窗户看雨，烧一壶热茶，一定很惬意。”江哲远神往地说道。
邵晚晚被这样的情绪感染，也往前走了一步。
但是江哲远是半跪在床上看窗外的风景。
她若是要看到和江哲远一样的风景，也需要半跪在床上。
邵晚晚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一样半跪着，两个人并排看着朦朦胧胧的窗外。
江哲远感受到了身侧的温暖，朝着热源靠近了一些。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揽住邵晚晚的肩膀，因为他真的很想揽。
犹豫了好一会儿，刚准备放下去。
门外响起了邵茉莉的声音：“外婆叫你们下去吃饭。”
江哲远吓得险些从单人床上摔下去。
邵茉莉也识趣，没有往里面走，在门口喊完了就转身下楼了。
邵晚晚看着吓到的江哲远，终于忍不住匍匐在床上闷笑起来。
江哲远很窘迫，但是也感受到了一种很难形容的甜蜜滋味。
他轻轻摸了摸邵晚晚的头，“我们下去吧！别让你的家人等。”
邵晚晚点点头。
因为她们太久没有回来，外婆准备了比昨晚还要丰盛的饭菜。
邵茉莉低着头，挪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下，然后递给她一个烤红薯。
邵晚晚愣了愣把红薯接过来，烤红薯已经温热了，可以马上吃。
邵晚晚低头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剥了皮，咬了一大口。
“好吃。”邵晚晚小声说道。
邵茉莉点点头，“我以为我自己吃怕了，但是看到灶里的炭火，还是会下意识放几个红薯进去埋着，等到香味溢出来的时候，又会觉得好吃。”
邵茉莉这话带着浓浓的伤感，但是却也很有诗意。
只是她并不觉得自己说得有多好。
这红薯对她而言，还代表着窘迫的生活。
冬天地里也没啥东西了，柴房里堆满了红薯。
红薯要给猪吃，要给鸡鸭吃，也要给人吃。
早上用红薯和米一起熬红薯粥，中午会把红薯砍成块放在米饭上面，做成红薯饭，晚上会吃烤红薯。
有时候一天肚子都涨涨的，嘴里却淡的很。
邵茉莉很喜欢吃肉，但是她从来不主动开口让外婆杀鸡吃，因为外婆喜欢攒了鸡蛋，然后拿去大队的集市上换东西。
这些邵晚晚都没有经历过，她也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她肯吃自己烤的红薯，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吃鸡腿。”邵晚晚投桃报李，夹了个大鸡腿放在邵茉莉碗里。
一只土鸡也就两个鸡腿，她夹给自己，桌子上其他的长辈都看着。
邵晚晚也无所谓，低头扒拉饭。
邵茉莉才开始觉得窘迫，但是很快又释然，低着头大口大口吃鸡腿。
她在学校里一个月只有一百元生活费，根本就吃不到什么荤腥，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大口吃肉，本来也不该让给别人。
邵晚晚做的是对的。
无论是让张苏然收回不收礼金的话，还是这个鸡腿。
她觉得心里的东西放下一些。
这时候一个婶儿挤过来，挽着邵茉莉的胳膊，“大学生，这个……你哥快二十五了，还没有对象，你给帮着在学校找一个呗，穷一点的没关系，婶儿不嫌弃。”
邵晚晚本来还在专心干饭。
听到这话，真的是下意识看了过去。
她很久没有听到这么有意思的话了。
邵茉莉立即一脸窘迫，然后吓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邵茉莉自从上了大学之后，根本不敢轻易回老家。
因为这样的亲戚特别多。
他们完全把邵茉莉当成人口贩子了，这个婶子还让介绍，有些甚至让她骗一个回来……
要不是为了回来看外婆，这样的亲戚她是看都不想看一眼。
但是邵茉莉并不是一个擅长怼人的性格，每一次都被弄得格外窘迫。
“你说话呀，婶儿多难得张一次口，你说，也不是多难办的事情，你怎么也一副为难的样子，你这样婶儿可真要生气了。”
这个亲戚言语和表情都特别有压迫感，邵茉莉已经窘迫到快要哭了，对方还是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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