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


  厉明渊收到苏梨发来的图片,就是云伽站在霍与川面前垂着头,霍与川轻轻揽着她的肩,似乎在宽慰她什么。

  厉明渊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通话记录。

  他给云伽打了三个电话,云伽都没有接。

  厉明渊今天没去公司,他给陈淑云找了个律师,海市最擅长打离婚官司的,尤其是像厉家这样的豪门世家,牵扯到的利益太多。

  陈淑云还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她和厉霜林之间的事情,厉明渊合上手机,眼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还是愿意和一个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你巴掌的男人过日子。那我也没什么意见,”厉明渊站起身来,“你想回去的话,随时给陈明恩打电话,他会来接你。”

  陈淑云的表情有些难看。

  她和厉明渊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僵,就像他说的,她毕竟是他的母亲,但也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他的母亲。

  他们之间不可能和其他普通、正常的母子一样,关系融洽和谐。

  眼看着厉明渊要出门,陈淑云有些紧张地问:“你要去哪里?”

  厉明渊顿了顿脚步,也没跟她解释什么,出了门。

  这么多年了,陈淑云从来不管他在外面做什么,他去哪里。

  她只需要知道他比厉焰强,知道他在海市的地位蒸蒸日上。

  现在就更没必要让她知道其他的事了。

  陈淑云缓缓坐在沙发上,四处环视这个小公寓。

  比起厉家的别墅,这里就是一个蜗居。

  但是窗明几净,暖黄色的主色调让小小的公寓看上去很温暖,质量上乘的布料窗帘垂在一边,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正好落在陈淑云垂在身旁的指尖。

  她缓缓低下头去,那一瞬间,她感到了一阵鼻酸。

  她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律师,闭了闭眼睛,随后抬起眼来。

  “李律师,我会让人整理出厉家现在的全部家产,希望你尽快帮我拟出一份离婚协议。”

  -

  厉明渊在赶去医院的路上给云伽打电话,这次的电话她终于接了。

  她的语气听上去挺平静的。

  “云伽,”厉明渊轻皱眉头,“你在哪?”

  云伽隔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在第一医院附近的咖啡馆。”

  厉明渊沉吟片刻,道:“那你等我,我马上到。”

  云伽点了一杯常温的橙汁,从服务员拿上来到现在,常温的橙汁已经慢慢凉了下来,可是云伽一口都没有喝。

  她其实不喜欢喝饮料,不喜欢吃甜的,咖啡也只喝不加糖的美式,好像她天生就喜欢吃苦的一样。

  所以她的人生才会这么苦?

  她微不可闻地苦笑了一下,视线前方忽然落下一道人影,脑海中的那张脸出现在眼前,云伽有一瞬间的失神。

  厉明渊看着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联想到苏梨发给他的那张照片,厉明渊放缓语气。

  “云伽,出什么事了吗?”

  云伽静静地看着厉明渊,看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不禁想起了她第一次看见厉明渊的时候。

  其实不是在酒吧,不是在那个晚上,而是在监狱的时候。

  那时候她一直被监狱里的其他人欺负,她长得好看,狱警有时候会有意无意地帮她,其他人看不惯,便在狱警看不到的地方变本加厉的欺负她。

  有一次她再次被那几个人锁在了食堂里,夜晚的食堂又空又冷,地面光滑得就像一块冰,凉得不像话,云伽如果躺在地面上睡觉,真的可能会冷死在食堂里。

  她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打开了食堂里面的电视。

  监狱里的电视都是一些轮播的新闻,云伽就在某一则经济新闻里面,看见了厉明渊的脸。

  那应该是厉氏集团举行的一次公益活动,和社工以及爱心基金的人一起,给一些犯过错的人寻找新的工作机会。

  云伽看着电视里的人,有人在接受采访,有人在帮忙搬东西。

  可是云伽只看见了一个角落处的人影。

  那是一个很年迈的老太太,应该是在看守所门口等人,烈日炎炎下,老太太快要晕倒了。

  一双手很快扶住了她,将她扶在一旁坐下,让旁边的人给她拿了几瓶水,让她坐在一旁休息。

  他只漏出了一个侧脸。

  可后来的云伽一眼就认出来,那人就是厉明渊。

  云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么一件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她只觉得,如果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怎么也不想到,自己会和厉明渊有这样一段感情。

  厉明渊身体往前面仰了仰。

  他的脸越加清晰,让云伽也渐渐从回忆里走了出来。

  她眼眸微闪,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轻声问他。

  “厉明渊,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厉明渊一愣。

  云伽的脸色竭力保持平静,但厉明渊还是从她有些闪烁的眼底中看出了她真实的情绪。

  她似乎在害怕,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有些控制不住。

  厉明渊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云伽,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先告诉我。”

  云伽垂了垂眸,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腹部。

  她很小声地说:“厉明渊,我怀孕了。”

  厉明渊的脸色倏地怔住了。

  云伽在他面前微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她的眼神,巴掌大的小脸这段时间似乎更加纤瘦了一些,单薄的身躯似乎有些撑不住她的身体,她的双手死死扣住座椅的边缘。

  看上去,就好像一个犯了什么错的孩子。

  可是从头到尾,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

  她大大方方爱人,交付自己的真心。

  她接受命运给她的一切劫难,最难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放弃。

  她已经做了她能力范围内的所有事情,可一切依然没有好起来。

  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也不想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云伽抬起眼,正视着厉明渊的眼睛。

  “厉明渊,我怀孕了,我不想放弃这个孩子,我们——”

  “我们可不可以结婚?”

  云伽孤注一掷,在厉明渊面前,交出了自己的所有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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