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
次日一早,云伽迫不及待地打车去了疗养院。
厉明渊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只是说公司有些事情需要忙,离开这么长一段时间,云伽也知道公司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需要他去解决。
而自己暂时无暇顾及工作上的事,因为她实在担心父母的情况。
一路上,云伽的心都跳得很快,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她的双手紧紧握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敢给林兰打电话。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切只是她多想。
可当她赶到疗养院的房间里,推开门,却没有看见林兰和云青华的身影。
她的内心“咯噔”一下,险些有点站不稳。
是不是……真的如她预期那样,父母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着急忙慌地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急得险些快要哭了出来。
如果父母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就在这时,她忽然在走廊尽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眼睛被朦胧的泪花弄得有些模糊,云伽伸出手使劲抹了一把眼泪,才看清那真的是林兰。
“妈!”云伽大喊了一声,连忙一路小跑冲了过去,只见林兰呆呆地站在一间检查室的门外,神情有些恍惚,看上去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云伽内心愈加慌张,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妈,出了什么事了,您别吓我……”云伽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检查室,“爸爸呢?爸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
“伽伽,”林兰的眼神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就在云伽的心跳都快要跳出来的时候,林兰缓缓开口了,“伽伽,你爸爸他……醒了。”
云伽怔在原地,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见了什么。
直到林兰的热泪流淌下来,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手背。
云伽也终于忍不住喜极而泣!
原来一直期盼的事终于实现的那一刻,最大的情绪真的不是高兴,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惊惧感。
就好像她和厉明渊被困在山洞里的时候一样。
云伽擦干泪水,也抹去了林兰脸上的泪,强忍颤抖,问:“那爸爸现在在哪里?”
林兰哽咽着开口。
“今天早上的时候,你爸爸突然醒了,所以教授才急匆匆赶来带着他做全身检查,已经检查了一个多小时了,我一直在这儿等着。”
云伽松了口气。
她忽然明白自己今天早上那股没来由的恐慌是为何了。
她正要开口去安慰林兰,忽然,面前检查室的门打开了。
云伽和林兰几乎是同时2屏息凝神,看着大门打开的方向。
负责云青华病情的周教授走出来,看见云伽,很和善地笑了笑。
“听你妈妈说你出去旅游了,回来了吗?”周教授微微笑道,很明显,他看出了云伽和林兰的紧张情绪,缓和了一下气氛后,他才笑着说道,“病人的情况很好,治疗很有效果,只是因为昏睡太久,身体的各个细胞还没有完全恢复功能,只需要再治疗一段时间,你父亲可能就可以出院了。以后只需要平时注意饮食、定期回访,就好了。”
-
病房里,云伽和林兰泪眼婆娑地看着此刻坐在病床上的云青华,生怕眨了下眼睛,他就消失了一样。
云青华没忍住,笑了笑,正想说话,却忍不住狠狠咳嗽了起来。
云伽和林兰瞬间紧张起来,一个站起来慢慢拍打他的背,一个则赶紧倒了杯水。
“慢点慢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喊周教授来看看?”
云青华咳红了脸,连忙摆手,半晌才嘶哑着声音道:“我没事……没事,只是太久没说话了,一时半会儿有些被呛到了。”
而云伽在听见云青华的声音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冲上去紧紧抱住了云青华!
“爸爸!”云伽哭着喊道,“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了……”
两年多了。
两年多没听见父亲的声音,没看见父亲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云伽到了此刻都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都说否极泰来,那场差点让她命丧黄泉的劫难,是不是也代表,她的人生已经跌入谷底,从此以后等待她的,都会是越来越好的明天?
想到这里,云伽这些年受的所有委屈在此刻通通爆发,她趴在云青华的身上,哭得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泪水从她的眼睛滑落到云青华的背脊,打湿了他的衣服。
而云青华什么也没说,只是和从前一样,一下一下地慢慢拍打着云伽的背,无声温柔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伽伽,”云青华的声音依然嘶哑,但对云伽来说,那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爸爸知道,爸爸什么都知道,辛苦我的小公主了,爸爸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云伽的哭声酣畅淋漓,而一旁的林兰也垂下眸去,无声地擦着已然控制不住的眼泪。
……
等云伽安抚好林兰的情绪,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很晚很晚了。
云伽走到门口,没有着急进门,忽然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重重地依靠在门边的墙上,缓缓地坐了下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像是着魔了一样,又哭又笑,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无声地呜咽着。
没有人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那些曾经困顿着她的,已不再是任何可以束缚住她的枷锁。
那些她曾经日夜祈祷的,上天已经听见了她的呼唤,给了她最好最好的回答。
从未有过哪一刻,比现在的幸福更加具体。
忽然,身旁的大门打开了。
云伽怔了怔,慢慢从膝间抬起眼来。
一瞬间,她对上了一双深幽漆黑的瞳孔,一向冷漠淡然的神色中,似乎多了一些别的情绪。
在云伽的注视之下,厉明渊慢慢走过来,蹲在她的面前。
云伽的视线慢慢与他齐平。
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缓慢缱绻。
落在云伽眼里,就像繁星第一次降落人间,而她也终于第一次,看见从他的眼里,完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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