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
这一巴掌并没有打到贺屿的脸上。
贺屿并没有阻止她,丝毫没有躲闪,反倒是眼神平静地看着云伽,眼底情绪深沉。
“你可以打我,可以去告诉尹漫我们之间的一切,可以让我一无所有。”
“那你呢?云伽,”他面色平静地问她,“我有失去现在所有一切的勇气,你敢和我赌一把吗?用你爸爸的命来做赌注。”
这句话就像几根坚硬的钢针,将云伽狠狠钉住,让她动弹不得。
云伽的手停在半空中,用力颤抖着,却终究没有落下去。
她愤怒,痛苦,崩溃,但是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
她不能用父亲的性命去冒险。
良久,云伽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浑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似乎就连呼吸,都带着微微颤抖的痕迹。
贺屿上前一步,似乎是有些着急。
他强迫自己放缓声音,温和地引诱她。
“一个名额而已,伽伽,没什么大不了的,”贺屿看着她说,“云老师还是可以继续治疗,不过是花钱而已,我有钱,伽伽,我有钱。”
云伽抬眼看着他。
贺屿微微睁大了眼睛,里面散发着盈盈的光亮,像是在和她邀功。
“只要你想,我可以给很多很多钱给你,只要有钱,什么都不是问题。”
云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很奇怪地笑了。
她笑起来很好看,眼尾上挑,眼睛弯弯的,再加上晶莹的泪痕在她的眼底流转,将贺屿迷得移不开眼睛。
但他明显能感觉到,云伽的笑容没这么简单。
她呵气如兰,笑得越发张扬。
“是啊,贺屿,有钱能解决很多问题,”她笑着说,“我差点儿就忘了,厉明渊很有钱。”
贺屿脸色一变。
云伽笑得更加妩媚,欣赏般地看着他有些惨白的脸色。
“厉明渊很喜欢我呢,只要我开口,他就会给我很多钱呢……”云伽说,“多谢贺先生提醒,那就先不奉陪了,我得回家等着厉明渊,才能给我爸爸治病,不是吗?”
贺屿整个人僵在原地。
云伽明白,就如同父母亲是她的命门一样,厉明渊这个名字,对贺屿来说,也是不敢触碰和挑战的底线。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冷冷地看了贺屿一眼,转身离开。
-
云伽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忽然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
她不想回到医院病房,不想面对母亲期盼的眼神,不想看到躺在床上平静的父亲。
这一切都在彰显着她的无能,她的无奈。
她沿着马路走了好一会儿,路上行人匆匆,偶尔传来的车鸣声,不远处有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父亲把小女孩的手塞进自己厚大的衣兜里。
云伽浑身打了个冷颤。
她直到这时才发觉自己有多冷。
一道鸣笛声从耳边响起,云伽没有理会,垂头继续往前走。
直到她听见时麦的声音:“伽伽!你去哪?!”
她猛地回过头,才看见时麦的脸在车窗后面,原本笑意盈盈的时麦在看见云伽的脸的一瞬间便神情严肃起来。
后面还有车在催促,时麦靠边停下,下车搀扶着云伽。
“伽伽,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
云伽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来真的事眼泪。
她都没有意识到有眼泪从自己的皮肤上划过。
也许是因为太冷了吧。
她无声讽刺地苦笑了两声。
时麦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担心得不行,连忙抱紧她往前走。
“先上车伽伽,别哭,先上车。”
回到车里,云伽才觉得自己的身子一点点回暖。
时麦很懂事的什么也没问,等待着云伽的情绪平静下来。
忽然,云伽声音沙哑着开口:“陪我去喝点酒吧。”
时麦打了一下方向盘:“好。”
云伽像是想起什么,提醒着她:“别去音色。”
她怕遇到霍与川。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霍与川和医院领导发生什么争执,他才刚刚因为自己受了伤,本来就很耽误他的前程了。
时麦回应了一声之后,云伽便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到了酒吧,云伽直接就叫了一件百利甜。
这样漂亮的女人,喝酒又很爽快,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眼神不断地往云伽身上瞟,却都被时麦一一用眼神怼了回去。
时麦有些担心:“伽伽,我们两个女生,你喝多了我怕……”
“没事,”云伽嫣然一笑,在漆黑的酒吧里,她的笑容明媚得胜过舞台上的闪光灯,“谁敢来,谁就吃我一瓶子!”
时麦皱眉看着云伽,内心担心得很。
像云伽这样的人,能让她说出这句话,是真的心里窝着一团火气。
趁着上酒的空隙,她凑近云伽问:“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得先跟我说啊!”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时麦气得破口大骂,几乎都快要把贺屿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一遍。
她拿起一瓶酒,瓶口放在桌角,扬起手一巴掌劈了下去,瓶盖应声掉落。
云伽的眼里闪着泪花,却还是大笑着给她鼓掌:“好!”
时麦将酒递给她:“伽伽,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就在姐妹二人拿着酒瓶互诉衷肠、互相辱骂着贺屿那个贱人的时候,一道有些疑惑的女声从旁边响起:“云伽……?时麦?”
云伽和时麦两个人齐齐回过头,随后一怔,眼神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鄙夷和淡漠。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式她们以前的大学室友,许乔。
也是云伽大学时候最不对付的人。
许乔出身不好,但长得很不错,从小到大都很受男生的追捧,也习惯了享受众星捧月的日子。
直到上了大学以后遇见云伽。
许乔的美是属于古典风格的小家碧玉,但云伽的美是张扬的,不可忽略的,人群中一眼就被锁定的。
站在云伽身边,许乔就这样泯然众人。
她嫉妒云伽的长相,嫉妒家境优渥的时麦。
此时此刻,多年未见,这两个人还是一见到她就用那种她格外受不了的眼神看着她,许乔一瞬间便怒从心起。
许乔冷冷地嘲讽道:
“不是吧?来个酒吧连个男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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