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


  云伽愣了愣,问他:“这事儿你怎么没和我说?”

  厉明渊说:“这些事情我来安排就好,你不用操心,医生说你现在要多休息。”

  看上去很好、很和谐的氛围,除了云青华微微有些难看的脸。

  作为男人和父亲,云青华要比云伽和林兰考虑的事情多,他沉默着站在阳台上,林兰去厨房给云伽熬汤,云伽也在厨房帮忙。

  厉明渊看见云青华的背影,想了想,走了过去,喊了一声:“伯父。”

  云青华回过头来看着厉明渊。

  诚然,这是一个很完美的女婿。

  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无论是涵养还是家庭,都是他这个普通家庭有些高攀不起的。

  他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和自己的女儿开始的,但是作为父亲,他自然有他的考量。

  厉明渊的眼神很真诚:“伯父,请您放心,我这个人可能比较慢热,但云伽知道我的性格,我会对她负责的,您放心把她交给我。”

  云青华还是沉默了很久,终于才开口问道:“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和伽伽结婚?”

  可能是云青华的神情太严肃了,厉明渊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云青华继续问他:“你到底是因为喜欢她,想和她过一辈子,还是只是因为,她怀孕了?”

  厉明渊明白过来这个意思。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云青华的话,而是回过头看了云伽一眼。

  云伽和林兰在厨房里,林兰熬好了不知道什么汤,舀了一勺给云伽,云伽尝了一口,兴许是有些烫,她用手在嘴边散了散,笑得很温柔。

  她很温柔地看着林兰,侧颜落在了厉明渊的眼里。

  厉明渊回过头来,想了一会儿,才沉沉地说:“伯父,我实话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我也许真的没有想过要这么早结婚。”

  云青华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但厉明渊很快就说:“因为我不喜欢我的家庭,我的父母,也不怎么喜欢我,我不觉得婚姻和家庭是一个人必须要拥有的,可是云伽的存在让我知道,我也有想要每天晚上共枕而眠的人,我也有无论多晚回家,都会有一盏灯为我亮着的人。”

  说着说着,厉明渊似乎很轻地笑了笑。

  “我不擅长说这样的话,伯父。”厉明渊说,“我活到现在,很少给人什么承诺,但我向您承诺,我不会辜负云伽,我会一直对她好,我是真的想和她有一个家。”

  云青华看了他很久,终于才沉沉地点了点头。

  他看向远方,有些浑浊的眼神里爬上一抹伤感和欣慰。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如果不是为人父母,根本不会明白。

  云青华说:“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身份,不管你有什么成就,我只希望你作为我女儿的丈夫,能给她最大的尊重和爱。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很多感情都是一时兴起,我无法强迫你真的一辈子对她一心一意,只希望到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你能坦荡大方,不要伤害她,我自然会接她回家,不会缠着你不放。”

  “她的身后始终有我和她妈妈为她准备的家,我们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

  吃晚饭的时候,云伽还是有些没什么胃口,林兰已经尽力为她做了一些开胃的汤,云伽喝了一碗,就吃不下什么饭了。

  好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云伽都不太想吃,林兰指着那道糖醋排骨说:“这是你最喜欢的,尝一尝吧。”

  云伽看了一会儿之后说:“家里有没有老干妈?我有点想吃辣的,总觉得嘴巴里没味道,想吃点辣的东西。”

  林兰和云青华对视一眼,笑了笑。

  “我怀你的时候,也是这样,很喜欢吃辣的,所以就生下你这么个乖女儿。”

  想到这里,云伽挺高兴的,她说:“我也喜欢女儿。”她转头看向厉明渊:“你呢?”

  厉明渊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我都喜欢。”

  这道糖醋排骨几乎是厉明渊一个人吃完的,云伽问:“你很喜欢这道菜吗?”

  厉明渊说:“嗯,很好吃,我没吃过。”

  “?”云伽一脸问号,“你没吃过?这是最简单的家常菜了。”

  厉明渊不知道怎么说。

  厉家没有家常菜,每一道菜都是三个大厨精心做出来的膳食,精致营养。

  他们甚至都很少吃猪肉,因为厉霜林觉得,猪肉不够有营养。

  云伽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她嘟囔了一下:“怪不得你肠胃不好,天天吃那些生冷的海鲜和保健品,谁的肠胃都会坏。”

  厉明渊笑了笑,没说话。

  林兰见状站起来说:“喜欢我就多做一些,你带回家去吃,或者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就给伽伽说,我在家里做,你来吃就好了。”

  厉明渊一怔。

  他没有过这样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厉家人吃饭的时候,偌大的餐桌总是把每个人都隔得很远,全程一句话不说。

  可是他现在和云伽挨得很近,他随便夹一道菜都会碰到云伽的胳膊,而林兰和云青华在吃饭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说起今天的一些小事,比如哪家菜市场的菜降价了几毛钱,比如谁家的肉新鲜又便宜,比如二楼的某个老爷爷今天下棋输了不高兴,还比如谁家的女儿回来看望父母,带了一个长得很帅的男朋友。

  这些再平常不过的家常,却是厉明渊成长轨迹中,最缺乏的东西。

  “对了,”林兰忽然想起来,说,“伽伽,你猜我前几天遇见谁了?”

  云伽一边喝汤一边问:“谁?”

  林兰说:“遇见小钱医生了,小钱医生现在升职了,被调到海市来了,现在好像在海市一家精神类医院做副院长了……我好多天以前碰见他的,都快忘记了,现在才突然想起来。”

  提到这个人,云伽才觉得像是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以前觉得天都要塌了、自己一定会记得一辈子的事,现在也变得渐渐模糊了。

  云伽说:“他以前对我很耐心,挺感谢他的。”

  云青华也回忆道:“是啊,那时候他还说,你是他治疗过的最小的心理疾病患者。”

  厉明渊怔了怔。

  他转过头问云伽:“你小时候因为心理疾病住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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