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或许是花柿的眼神过于炙热,达米安很快就捕捉到她的视线。

  她有点心虚地移开眼,但转念一想她又没有说达米安坏话,没必要心虚,所以下一秒又理直气壮地回望。

  两人莫名奇妙开始了对视。

  达米安的眼睛是绿色的,在烈日照耀下显得清透又干净,花柿看着看着就凑近了些,想看看他的瞳孔是不是也是绿色。

  达米安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

  花柿:“?”

  她捏着斜挎包的带子,疑惑地看向达米安。达米安起初还与她对视,没过几秒就移开目光,一指海的方向。

  “不是想看海吗?看吧。”

  花柿:海又不会跑,晚看几秒又没事。

  花柿:但是反过来想,达米安也不会跑,以后再看也行。

  她欢呼一声冲向大海。

  落在后面的达米安暗暗呼出一口气。他从有记忆起到现在,几乎没有和女生正常交往的经历,花柿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几乎要引爆他的心脏。

  他握紧拳头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眼睛一睁就发现海水几乎要淹到花柿的膝盖。

  “等等,再往前走就危险了!”

  花柿笑眯眯地弯腰捧了把水,扬了起来,浇了他一头一脸。

  达米安:“……”

  “好凉快!你也来啊,冲不走的。”

  海滩上没什么人,花柿兴奋地在浅滩奔跑,溅起的水花不仅打湿了达米安的衣服,她自己的裙摆也湿漉漉地贴在腿上。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零星几个穿着清凉的男女正在沙滩上玩耍,欢声笑语不停歇。于是她毫无心理负担地一把捞起裙摆塞进腰带里。

  达米安终于维持不住冷酷的表情,红着脸大吼,“你在干什么啊!光天化日不要捞裙子!”

  花柿被吼得一愣,辩驳道:“可是裙子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达米安一个箭步上前把裙摆从她的腰带里扯出来,“就算不舒服也不能捞,差点就看到内裤了!”

  花柿不以为意,“没关系啦,内裤而已,沙滩上很常见的。你去沙滩难道没有见过内裤吗?”

  达米安再次卡壳,诡异地觉得花柿说得有道理,愣在了原地。

  眼见花柿要接续捞裙子,达米安终于反应过来,再次夺过裙摆放下,大声道:“沙滩上的是比基尼,你穿的是比基尼吗?”

  花柿奇怪道:“不都是三角裤?为什么换了个名字就能露?”

  达米安再次卡壳,他薄削的嘴唇抿起,死死按着花柿的裙子,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终于,花柿妥协了。

  “好吧,我穿的是比基尼。这样可以了吗?”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达米安内心崩溃,但是最崩溃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花柿的歪理。

  眼见花柿就要不高兴,第一次约会即将走向他不愿看到的方向,他飞速思考,指向沙地的一个小坑。

  “你看,这里是什么?”

  花柿的注意力被转移,好奇地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平整的沙滩上有一个小小的洞,周围堆积着细小的沙粒,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一样。

  她蹲下来查看,惊叹道:“原来沙滩上也有蚯蚓啊。”

  达米安被这充满童趣的话逗笑了,“你还真是一直生活在大山,连这个都不知道。”

  花柿虚心请教道:“请问达米安老师,这是什么?”

  “是蛤蜊洞。”

  花柿吃过蛤蜊,外公外婆下山赶集时带回过一次。拔点大葱和香菜,再放多多的辣椒,一盘辣炒蛤蜊就做好了。味道又辣又鲜,她能连吃两碗饭。

  想到这里,花柿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一旦发现了这一个小洞,她就看到沙滩上到处都是蛤蜊洞。

  她兴奋道:“我们挖蛤蜊吧,我要把这里的蛤蜊都挖出来!”

  刚说完她就反应过来,达米安是食草动物。

  她问道:“你可以挖么?”

  “我以为你会叫我跟你一起挖。”

  “……我又不是心理变、态,非要让吃素的人跟我一起挖蛤蜊。”

  达米安嘴角勾起,看起来心情不错。

  花柿有点犹豫地问:“我可以挖么?”

  “我又不是心理变、态,非要让吃肉的人跟我一起吃素。”他用她刚说的话回答了她。

  也是。

  花柿就开始用手刨沙子,可是刨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

  达米安不会是在骗她吧?她狐疑地看着达米安,男孩正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看她挖洞。

  “看我干什么?继续啊。”

  他一定知道怎么挖,但是不告诉她。

  说起来他吃草,不教她挖蛤蜊也是应该的,于是她打开手机搜索挖蛤蜊的教程。

  原来要用盐,涨知识了。

  她站起来说:“我要回家拿盐,你跟我一起么?”

  达米安就站起来,随意道:“一起,正好你可以把裙子换掉。”

  花柿看过来,达米安补充道:“穿裙子挖蛤蜊很不方便不是吗?每次蹲下都要打理一遍裙子。”

  花柿恍然,对哦,确实很不方便。

  她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建议,跟达米安回到家里换了身短裤T恤,又用瓶子装满盐,拎着一个塑料袋就出发了。

  结果就是他们一直挖到下午一点。

  花柿捂住“咕噜噜”叫的肚子,“糟糕,忘记吃午饭了。”

  一旦从沉浸的事物中回过神,花柿立刻感受到巨大的疲惫,她瞬间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沙滩上。

  回头一看,达米安撑着脑袋坐在一边都快睡着了。

  虽然他不会帮忙挖,但是也一直跟在她身边,总的算算也走了不少路。

  花柿:“你也累了?那我们回家吧。”

  达米安立刻做出了反应,他墨绿色的眼睛直直对上她的视线,有一种倔强与不服输的意味。

  “我不累。”

  他从地上爬起来,精神抖擞,“你继续。”

  为什么突然斗志这么高……

  “不挖了,我要吃饭,还想睡个午觉。”

  “……”

  达米安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带点婴儿肥的脸颊微微鼓起,像一个烤的得松软的枫糖煎饼。虽然脸色很臭,但他还是利索地帮忙收拾了工具和战利品。

  他似乎对于自己差点睡着这件事耿耿于怀,在收拾的间隙解释道:“我昨天没有休息好……”

  还没说完,他突然停下了话头。花柿有些疑惑地看他,只见达米安蹙着眉头看向一边,之后转过头认真回望她。

  “不,这是我的问题。下次我会好好准备,你想把这里的蛤蜊全部挖出来我也奉陪到底。”

  花柿一愣,摆手道:“不需要这么认真啦,挖了这么多我已经很开心了。”

  达米安却摇摇头,“看来应该加强锻炼了,至少应该保证自己可以在两个小时睡眠后还能精神饱满地陪你玩。”

  花柿:“……”

  她又不是什么魔鬼,为什么要让一个只睡两个小时的人这么辛苦啊?她只是想跟达米安玩,又不是想要他的命。

  但是这之后不管她怎么说,达米安都是一副“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的表情。见实在是说不通,花柿就闭上了嘴。

  他好严格好认真……

  既然这样的话,她就只能看情况调整约会安排好了。就像现在,她决定跟达米安去便利店买个面包,之后就睡个长长的午觉。

  两人在便利店买了两块面包,之后就往家走。

  花柿拎着满满一袋蛤蜊往家走,袋子的提手卷成细细的一条,勒得她手指都红了,她刚想换只手,袋子就被人轻松接过。

  “你能拎蛤蜊?”

  达米安没说话,用行动回答了她。

  没了蛤蜊袋的拖累,她轻轻松松地走在前面,两人步行没一会,前面再过一个转角就能看到花柿的家。

  没想到花柿刚过转角,就发现妈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正把手探进包里摸钥匙。

  花柿一惊,下意识往后推了一把,把即将拐过来的达米安推回巷子里。

  紧张之下花柿用了点力道,达米安被推得后退了五六米才堪堪稳住身形,他拎着重重的蛤蜊袋撞在墙上,满眼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两个小时的睡眠真的不行吗?

  “妈,妈妈。”

  花柿略显心虚的声音传来,达米安神色一凛,立刻站直了身体。

  糟糕,花柿的妈妈回来了,被她发现自己在这里就完蛋了。

  他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跟花柿打个招呼再走,就发现花柿的手背在身后拼命往他的方向挥,看起来就像在赶走一只小狗。

  达米安:“……”

  “阿柿,怎么自己出去玩了?不是跟你说外面很危险让你别出去吗?”

  女人清冽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

  花柿的手摇晃得更快了,达米安一个激灵,赶紧闪身躲进一栋房屋后。

  “对不起啦妈妈,我太饿了就去便利店买面包了。”

  之后就是塑料袋的“哗哗”声和脚步远去的声音,花柿跟着花书静一起离开了这里。

  达米安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

  他拎着蛤蜊回了韦恩庄园,布鲁斯刚睡醒,正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达米安回来,他清了清嗓子一抖报纸,自然道:“回来了?”

  达米安拖着嗓音应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关上大门。

  布鲁斯探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达米安的身影,看来人还在玄关处。

  他赶紧回头对阿福挤眉弄眼,“这看起来不像是顺利的样子啊!”

  阿福轻咳了一声,布鲁斯立刻恢复之前的动作,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又抖了一下报纸。

  “第一次约会感觉怎么样?”

  达米安来到布鲁斯面前,把一大袋蛤蜊“哐啷”一声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挑眉道:“好极了,这是给你的伴手礼。”

  布鲁斯看着面前沾满沙粒和泥水的塑料袋,阵阵腥味扑面而来。

  他扯了扯嘴角,干笑道:“真孝顺,约会还记得给父亲带伴手礼,真让人感动。”

  达米安也学着他的样子扯扯嘴角,“这是你儿子的女朋友挖的,心存感恩地吃下去吧。”

  说着他转身离去,上楼前不忘再刺一下他的老父亲,“你报纸拿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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