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阿衍哥。
干嘛干嘛。
今天陪我去放纸鸢好不好？
没意思。
阿衍哥，那些诗句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用脑子想出来的。
阿衍哥，村口来了货郎的挑子，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没空。
阿衍哥，你觉得我戴这朵花好不好看？
一般。
阿衍哥......你这次走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可能不回来了吧。
哦......
这些记忆在白衍的脑中闪过，只用了一个瞬刹的时间。
这是他此生最漫长的一个瞬刹，漫长到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那支箭从女孩的前胸直直刺了进去，从后背穿了出来，刺破了两层碎花土布的短衫，歪歪地扎在地面上，带出一泼刺眼的红。
他竭力驾驭着柳叶，赶在她彻底倒地之前接住她。
“阿衍哥......”
嘴里大口大口往外溢着鲜血的陈梅，看着白衍的眼睛，断断续续地开口：
“我这是，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跌了一跤......”
说着她感到了自己胸口传来的痛，想要低头，却被白衍的手遮住了眼睛：
“不妨事，不妨事，只是跌了一跤，只是跌了一跤，休息一下就好了。”
嘴唇颤抖着的白衍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以最快的速度从系统商城里找到了最好的仙家疗伤药，想要送进陈梅的口中，却发现后者根本吞咽不下去。
该死，该死！
不远处的副将眼见自己一箭功成，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正要和宋木说些什么的手，却被后者直接一巴掌扇飞数十米远，生机断绝。
“我也忍你很久了，废物。”
宋木甩了甩手，冷冷道。
他堂堂一个筑基期的修士，整天跟在这么个凡人身后，心情自然不会爽到哪里去。
既然都已经是废物了，那谁杀不是一样呢？
顿感心情舒畅的宋木扭头看向半跪在地面上的白衍，当即驭起自己的沉水如意攻去。
察觉到背后宋木动作的白衍一咬牙，抱着陈梅踏上了柳叶，在如意落下的前一刻才堪堪避开。
不必在分心二用的宋木，驾驭起沉水如意攻敌，可谓是得心应手。
而且因为不必再分心顾及副将的安危，他也驾起了一件葫芦状的飞行灵器，开始追杀白衍。
从刘然那里获取柳叶灵器虽说速度尚可，但到白衍手中的时间尚短，转向和高低变换多少有些生硬，在加上要分去许多心神在陈梅身上，一时间竟被那柄沉水如意的攻势逼得险象环生。
“陈梅，陈梅，听得见么？张嘴，把这个东西咽下去，咽下去就好了！”
白衍沉身下腰躲开了如意荡起的罡风，才稳住身形，想要陈梅吞下那枚丹药，却发现后者正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血。
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几乎都被浸成了红色。
脸色惨淡如金纸的陈梅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心头大急的白衍想要从系统商城里再找些什么，不用吞服的疗伤药出来，却没注意到宋木不知何时又祭出了三枚拳头大小的球形法器。
那三枚法器在驾驭着葫芦的宋木身前悠悠转了几圈，随后像是锁定了目标，以品字形直直冲柳叶上的白衍冲去。
等白衍发现这三枚球形法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硬着头皮以幻灵针和一面上品灵器层次的龟甲法器迎去。
龟甲法器挡住了一球，而幻灵针虽只是让一球偏转些许，但至少也让白衍避开了这一击。
只是还有一球，却是避无可避了。
在最后一球临身的同时，山河玺的黄光亮起。
正如白衍所判断的那样，这件天阳夫人所炼制的灵宝又一次发挥了作用，避免了这次攻击对他造成伤害，所消耗的不过是区区一成半灵力而已。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
除去灵器的威能以外，这个圆球以这样的速度向自己撞来，其本身所裹挟着的动能，同样可观。
而在这个世界的大多数时候，白衍原本世界的物理定律，同样有效。
失去了平衡的白衍从柳叶上摔了下去。
柳叶灵器其实飞得并不高，从区区十余米三四层楼的高度跌落，除非是成心寻死，否则对于筑基期的修士还远不止于造成什么伤害。
但和他一起摔下去的，还有本来就已经奄奄一息的陈梅。
失去了那片柳叶的白衍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
他的修为还不够高，还没有浮空和踏虚而行的能力。
他的灵器飞得不够快，来不及在那个女孩落地之前接住她。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梅从四五层楼高的地方坠落。
他竭力地想要伸出手，却无法跨过他们之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长的距离。
扑通
听到了这一声闷响的白衍呆若木鸡，随后发了疯似的朝女孩落地的方向冲去。
阿衍哥，今天陪我去放纸鸢好不好？
阿衍哥，你好厉害啊，你那些诗句究竟是怎么写出来的？
阿衍哥，村口来了货郎的挑子，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阿衍哥，你说我戴这根簪子好不好看？
阿衍哥......你这次走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阿衍哥，其实我对你......
那年那天，陈家村口，一个眼里心里都满是期待的少女和少年告别，她想要把自己藏在心底很久的话说出来，抬头却发现那个少年已经大踏步走远了。
少女呆呆地望着少年的背影，那些话停在嘴边，却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而等到数年之后，他们再相见的时候，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
“阿衍哥，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这是这个世界一名叫陈梅的女孩，短短十八年人生里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她不知道她的阿衍哥有没有听到，如果没有听到也好，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好像也不该对别的男人说这样不知羞的话，反正阿衍哥好像也没有喜欢过她.......
只是这句话在她心底已经藏得太久，好像今天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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