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执棋
进到厢房内，景寒给沈祯行了礼。
沈祯说道：“往后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能随意地靠近小姐身边，包括我兄长、妹妹、以及承安王这一类人。”
景寒面露意外。
他以为承安王和郡主情深义重，小小姐和承安王提前养出感情来，以后郡主和承安王成了婚，也会更好。
所以今日承安王靠近的时候他才没出现！
沈祯问：“记住了吗？”
景寒立即正了神色，认真回：“属下遵命。”
沈祯瞧他身子紧绷十分紧张，知晓自己方才语气过于严肃。
但今日顾靖渊和孩子在一起的场面，让她忆起前世一些不好的事情，语气又如何能够不严肃？
展颜前世落入别人手上下场凄惨，其中就有顾靖渊的原因。
这一回她不会让顾靖渊靠展颜那么近。
逼婚，从一开始就只是权宜之计。
看景寒神情实在紧绷，沈祯又放缓了声音：“你不必太紧张，我知道你是最尽忠职守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姐还小，身份又敏感，不管是任何人靠她太近，我都会担心，有些危险防不胜防。”
“属下明白。”景寒又回了一次，这一回语气稍稍疏松，不像方才那样紧张了。
沈祯想到底是年纪小，不那么稳得住。
但也正是因为他年纪小，才更好调教，更懂得听话。
有些年纪大，跟在身边久的仆人，免不得会自以为“替主子着想”，然后自作主张好心办坏事。
“去休息吧。”
沈祯一声吩咐后，景寒却是站在那里没有动，神色有些迟疑地说：“郡主，属下今日做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就是、是……”
他那样的欲言又止，叫沈祯眉心微微一蹙，细思了一番今日发生的事情后，她试着问：“沈瑶落水的事情吗？”
景寒低下头不吭声，默认了。
沈祯有些意外，也有些好奇：“你丢她下水的？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莫名其妙对人动手才是。”
“她先前去落凤阁给郡主道歉，走的时候污言秽语辱骂郡主和小姐，后来前面举办宴会，她又偷偷跟着小小姐。”
沈祯眸光幽幽：“她跟着展颜吗？”
“是，跟了一路，鬼鬼祟祟的，怕是不安好心。”
“属下便在她过桥的时候，用石子打中了她身后稍胖一些的婢女，那婢女栽过去把她撞水里了。”
“当时附近都没什么人，她们在水里泡了有一会儿才被人看到，救了上来。”
沈祯问：“有人发现你吗？”
“没有，当时巡逻的府兵刚刚离去，周围也没有其他仆从，属下动手很谨慎，郡主放心。“
“那就好。”沈祯点点头，满意地笑看着他，“当初三哥带来好几人给我看，我一眼便挑中你。”
“你的确敏锐周全，我没看走眼。”
景寒被夸的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笑了几声，才在沈祯的吩咐下退了出去。
采薇走上前去：“沈瑶跟着小小姐做什么？”
“不知道……但总归不会是好事。”
沈祯双眸幽冷，“沈瑶并不是什么聪明人，可她如果心狠手辣起来，却也足以让人心惊胆寒。”
历经前世，沈祯深有体会。
沈瑶长着乖巧可人懵懵懂懂的脸，却有一幅最毒辣的心肠。
而今生，沈祯占据先机。
她知道许多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便如同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如果这京城、这天下是一大盘棋，那她便是执棋手。
她以所有人为子、以自己为子，势要下出一番乾坤倒转来。
……
沈府宴会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沈祯原就是京中最耀眼的存在，如今流言漫天，沈家还为她办了宴会，瞬间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宴会的消息一经传出，茶楼酒肆之间，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有的人说太子当真是大度，不愧为储君，都绿云罩顶了还能送上贵重礼物成全永嘉郡主和承安王殿下。
有的人羡慕承安王和永嘉郡主的感情，还议论着他们二人孩子的可爱乖巧，仿佛他们都亲眼见过一眼。
也有的人对此事冷嘲热讽，觉得不公平。
明明是沈祯不洁，婚前与人私通生下孩子，竟还被人捧的这样高！
如今虽民风比前朝开放了些许，但是民间对女子要求依然严格。
要是平常人家的女儿出了这种事，父母都抬不起头来，不被浸猪笼也得被送到庙里当一辈子姑子。
就因为沈祯是永嘉郡主，有外祖母和父亲撑腰，竟被人那么羡慕夸耀，果然权势就是一切！
汇丰茶楼三楼特等席内，沈祯吩咐采薇稍稍打开窗户，将外面的话一字不落都听了去。
听到那最后说沈祯不洁的话时，采薇气的脸色发青，“这些人知道什么！”
小姐哪里不洁？
当初的事情根本就……这外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还随意长舌，听到一点风声就说的这样难听！
沈祯倒是神色如常。
前世那么凄惨，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如今这一点点的流言蜚语，她又怎会在乎？
她现在倒是对另外一件事情有些兴致——
大街上，有的人团扇上绣着“浣花溪上见卿卿，眼波明，黛眉轻”。
还有的人穿着《沧海镜月》的刺绣襦裙，款式很多样。
采薇也看见了，皱眉说：“她们是学小姐的穿戴？还用承安王殿下写的那句话？她们这是干什么？”
“她们的衣裙颜色虽然各异，但看起来料子相似，而且款式也差不多，”
沈祯淡淡地说：“你再看她们的发带，还有腰间的玉佩，绦子，是不是都是一个样式？”
“我猜是有绣庄大批量做了成衣来卖的。”
采薇点头：“真的如小姐所说……可是什么绣庄，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做出好多，还有胆子敢用小姐和承安王的事情当筏子？”
“他们就不怕承安王或者沈府找他们的麻烦吗？”
沈祯摇动手中团扇，“或许那背后的人身份不低，不怕被找麻烦，也或许……承安王府就是背后的人。”
采薇错愕地张开嘴，“……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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