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失落

陈凡大概是怕了吧。年少时背井离乡，独自一人打拼，一个人坚持着或许根本就不能完成的梦想，看起来还真是简单的固执与坚持。其实这样看来，我们也有着一样的开端，只是后来的经历不同，我倒是觉得陈凡还能拥有这样简单与单纯，还真是幸福。

我刚才打电话给江灵的时候，告诉她江南在这里，还有陈凡，想让她来这里，江灵犹豫了很长时间，然后沉默，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那一刻在我的眼前，仿佛看到了许多人的影子，经历的事情越多，越让人觉得苦痛与悲伤，然而我就置身在这样的漩涡中，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我刚才打电话给江灵了。”我笑了笑，低头看向陈凡，陈凡的眼神中有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又很好的收了进去，低下头，刘海便挡住了额头，我这才继续道，“江灵说，她一会儿会过来的，过来接江南，顺便跟你道歉。”

“跟我道歉？”陈凡讽刺地笑了一声，转头看我，“江灵没有什么好和我道歉的。她也不需要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们当初的事情都是你情我愿，有什么好觉得抱歉的？就算是要觉得抱歉，恐怕也是该我这样想吧。毕竟，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她的。”

“你这样想，她未必这样觉得。”我耸了耸肩，“女人和你们男人思考事情的方式不同，再说，你自己不是也说么，当年你自己背着吉他就走了，没有解释过，也许江灵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说不定。也许你会觉得我多事，但是我是真的觉得，你和江灵应该好好谈谈。”

“我不是不告而别。”陈凡低声呢喃了一句，我没听清，便又问了一遍，陈凡这才转过头语气笃定道，“我没有不告而别，我离开的时候，告诉了江灵。我给她发过e-mail，她没有回。我曾经和她说过我的苦衷，可是她没有回复，这让我觉得，似乎我已经没有再解释的必要了。”

“笙姐，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好心。你想让我和江灵说清楚，不想让我们就这样一直误会着，你也是想帮江灵，想帮我，可是有些事情，都是阴差阳错。”陈凡轻轻地笑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很轻，就如同落在雪原上的一根鹅毛，悄无声息。

“就算解除了一切误会，就算放下了所有芥蒂，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那就意味着，我们不再有更多的时间，却追逐这些事情，事实上，我们的时间变得太过拥挤，也太过无趣。”陈凡低头看着地上那把破碎的吉他，我也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朝着那把吉他看过去。

“我前半生所有的时间，都献给了这把吉他，献给了我热爱的音乐，为了我的梦想，我放弃了很多东西。”陈凡蹲下身，蹲在那把吉他旁边，“不过我现在，也有点犹豫了。我想，或许有些事情，我从一开始就应该放弃。”

看着陈凡的模样，我突然有一种预感，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放弃呢？就算现在没有办法达成你想要的预想，可是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可以的，不是吗？而且，如果你现在离开了，你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我不知道。其实这样说来，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应该去哪里，只是之前，我想留在C市因为江灵在这里，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可是我还是想留在这个有她的城市，哲理能让我觉得有她的味道，有她和我的回忆，而不是一座冰冷的城市。”

“但是现在，应该什么都没有了吧。或许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陈凡笑了笑，起身，转头面向着我，“我想离开C市了。我不觉得在这里有什么必要了，或许，我当初就应该离他们远远的，江南才不会找到我，才不会又看到我。”

“在他心里，我就是伤害了他姐姐的王八蛋，不论我怎么样辩白，他也不会管，说实话，我也不是很在乎他会怎么想。我只在乎我自己高不高兴，可是就在刚刚我发现，我所以为的一切快乐都是虚伪，事实就是，我一点都不高兴。”

“我并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江灵的消息，更不想听到别人对我们之间的事情的评价。”陈凡的声音笃定，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直接去车站买一张车票，随便去哪儿都可以，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我记得，你不是在白辰萧的身边做助手吗？你可以离开C市，可是离开了C市你又能去哪里，还不如留下来，最起码有稳定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陈凡转身看我，身子扭着，看起来有些别扭，然而陈凡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让人倍感凄然的失落。

“我打算今天晚上就去递辞呈了。”陈凡笑了笑，望向落地窗外的C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我当初留在白辰萧身边做助手，只是因为想多有一个理由让我能够在留在C市，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并不需要了。”

“我就是为了江灵，想要留在这里，就算不能跟她在一起，这样，或许也可以算作是另一种在一起了吧。其实，我只是想留在这里，默默地守护着江灵，哪怕不能在一起，哪怕只能这样，在一座城市，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相遇，即便是相遇也要假装不认识……”

“我突然觉得这样，挺没劲的。”陈凡笑了一声，“我觉得我所有的坚持都挺没劲的，我也不想再坚持下去了。就这样吧……我走啦。”

“陈凡！”突然传来一阵楼梯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道光影突然出现在眼前，我和陈凡均是闪了闪身子，让那道光从我们之间的空隙射了过来，陈凡脚步一顿，低下了头，我则回过头去，看向站在楼梯口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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