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不得善终
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就如新年。
苏执一直在顾家住到初五，一中初八开学。
两人一起回了公寓，收拾了一下房间。
所以初六一整天，他们都在家大扫除。
眼看顾随财大气粗，嚷嚷着新的一年新气象，什么都要换新的。
新的沙发，新的床单，新的……情侣睡衣。
咳……咳。
最后这个可以直接忽视了。
羞涩。
顾随去街上买墙纸，苏执一个人待在家里。
因为电器公司会来送新电视。
需要有人签收，她无奈坐好，只觉顾随疯了。
啥都要换，明明还能用的，干嘛要这么破费。
顾随回来时，电视机和沙发都已经送来了。
苏执爬在阳台的栏杆上，身子微微往下探，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花，跑过去把她一把抱起，而后送回沙发上。
苏执知道是他，也就并未惊慌。
乖乖在沙发上盘腿坐好。
目光轻轻一瞥，便看到茶几上的玫瑰花以及墙角的一堆墙纸。
很多种类型，都是不一样的颜色。
她拿起玫瑰，忍不住闻了闻。
嗯，香味有点刺鼻。
还未等她开口，顾随就红着脸解释:“楼下花店玫瑰大减价，我钱多，就买了几根，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欢，扔了也行。”
说完别过头，却又忍不住偷瞄她的动作。
苏执轻笑着昂头看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楼下没有花店，而且大过节的，怎么可能减价，你在骗我？好啊顾随，长本事了。”
语气里满是调笑。
顾随像泄了气的气球，微微低头，撇了撇嘴，只好服软:“好吧，不是减价，是我非要买的，店主说喜欢一个女孩，就该送玫瑰，那样她会很开心。”
他顿了顿，又瞄了她一眼:“可是我都送这么多了，你怎么都不笑一笑，你看起来，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开心。”
苏执忍不住笑。
伸手勾了勾，意示他过来。
顾随迟疑了一阵，才慢慢把头凑过去。
不会是气急败坏，要打他吧。
算了，媳妇要打就打吧，不还手就是了。
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头顶是温热，姑娘的手在轻轻摸着他的短发，竟有几分舒服。
她哑然失笑，眉目温和:“不顾随，相反，我很高兴。”
顾随在她面前蹲下，温顺得像只喵咪。
他勾唇浅笑:“那就好，我这一辈子，最希望的，就是你能开心。”
并且是因为我而开心。
那样我会有几分成就感，因为心爱的姑娘，因我而快乐。
能够如此，他别无所求。
两人挑选了墙纸，因为顾随买得太多，便一间房一种款式，其余留下，以后再用。
顾随似乎有些兴奋。
始终乐呵呵的。
换墙纸乐呵呵的，打扫卫生乐呵呵的，布置沙发乐呵呵的。
苏执无奈捂脸。
为什么在别人面前霸气侧漏的顾大少，在她这儿像个二傻子。
站于收缩梯上耐心贴墙纸的顾随往下一瞥，见她捂着脸不动，急忙三步并作两步下来了。
他拉下她的手，不由分说的开始对着她的眼吹气。
边吹边着急问:“怎么了？眯眼了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苏执:“？？？”
少年轻轻的吹着风，神情认真且严肃。
苏执拉了拉顾随的耳尖，将他拖得离自己远一些。
才得了空，小声说:“没有眯眼。”
顾随死活不肯，板着她的眼看了半天，见里面没什么东西，才放心了。
把她拉去沙发做坐好。
回了梯子，居高临下看她:“你还是坐着吧，等我贴完就吃饭。”
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坐着不好，苏执就遛了。
在各个房间游荡。
东摸摸西看看。
而站于高处的顾随完全没有察觉，一个人乐呵极了。
开始自言自语。
“苏苏啊。”
“明天我们去医院看我妈好不好？”
“想带你和她见面很久了，可是她突然病了，在医院，大过年的，不想带你去那种晦气的地方。”
“难得明天有空，我们就去看看吧。”
“我妈妈很好的，她是这个世上除你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说着，他还略显羞涩的挠了挠头。
“你说好不好？苏苏。”
“苏苏？”
得不到回应的他错愕转头，屋里空无一人。
他的脸色突然一变。
从原先的甜蜜，变得阴森恐怖。
扔下手里的墙纸，从梯子上一把跳下，摔在了地上，不到一秒便又站起，跌跌撞撞的冲出房间。
眼神焦急，像是泛着泪。
苏执丢完屋外的垃圾后，便进了屋，却一下撞在冲出来的顾随身上。
她愣了愣，忍不住眨眼，疑惑问:“顾、随，你怎么了？”
眼前的顾随表情麻木，像是根本看不到她一般。
狠狠推开她，嘴里无助呢喃:“苏苏，别离开我，别离开。”
眼看他快要跑出去了，苏执扬起嗓子叫了他一声。
只有简单的两个字:“顾随。”
前方的顾随身形一顿。
像是猛然回神，他转过身，朝她快步奔去，面上夹杂着泪，眼底是无助。
知道他是要抱自己。
所以苏执张开双臂，静静地等待着少年。
少年也没有迟疑，紧紧抱着她不放手。
面上的泪滴进她的颈项，有些凉。
她轻轻抬手替拍了拍他的背，这是一种近似于沉默的安抚。
似乎很有用，顾随不再落泪了，只是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处，嗓音艰涩:“苏苏，我还以为你又要走。”
“好怕追不上你，所以我一直跑一直跑，可是前面没有你，我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你要走。”
“好难受，这里痛得像被刀子在割，一刀接着一刀，毫不留情。”
说完，他拉着苏执的手，捂在自己心口。
少年的心跳很快，闹得她都有些轻微不安。
顾随看着她:“这里因你而跳动，你要是走了，它就不跳了，世上就没有顾随这个人了。”
苏执依旧不知疲倦似的拍着他的背，轻声说:“不走，不离开。”
顿了顿，她又说:“我苏执今生今世，绝对不会撇下顾随独自前行，否则，就让我耳聋眼瞎心盲，一辈子不得善终，遭人唾弃，不得好死。”
顾随一怔。
直勾勾的看着她，而后拉住她的耳朵，一副乞求的样子。
“刚才这只小狗说错了话，还望菩萨保佑，不要怪她。”
她就该一直幸福的。
苏执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她先前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
许久，才听见顾随低沉又无助的声音:“我不想你死，那比要了我的命还要痛苦，走了就走了，至少可以和你呼吸同一片天空的气息，我只是怕，怕你忘了我，忘记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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