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不问归期
接下来的日子，苏执的生活稍显平静。
准备学业，打打兼职。
顾随留的那笔钱，她一分没动，原原本本的留在卡里。
以及那两套房。
B市那间，她不常回，始终空着。
T市的，她住在宿舍，得了空儿就回去住几天。
时间过得很快。
对苏执而言，却慢得出奇。
细细想来，顾随，已经远离她的生活，接近一年多了。
她啊，始终没有适应顾随不在。
身边的人，没有多出一个，也没人贸然离开。
除去陆辰。
那个长相帅气，性格温顺的男孩。
他小心翼翼的待于她身侧。
经过一年多的观察，终于有所发现，苏执，根本就没有男朋友。
她这一年除了学习，就是打零工。
算是T校勤工俭学的代表人物。
他时常躲在苏执打工的餐厅对面，盯着姑娘认真工作。
明明靠近了她接近一年多。
她的态度，却始终不冷不热，拒绝的话，说了千遍万遍。
他仍是不知悔改，流连于少女的青春里，无法自拔。
却不知这姑娘，早已将所有青春，给了别人。
一个不在这个世上、快一年的人。
他说过一句话，自以为的深情，让姑娘泛红了眼。
“你喜欢哪种类型，我就变成哪种类型，你不要拒绝得这么快好不好？”
堂堂论坛男神如此低下追人，实在不应该。
也是因为他的名气，让苏执在T校又火了一次，而后的热度，从未散去。
他记得的。
那天的苏执听完这句话，明亮的眼泛着泪，险些当场哭出来。
后来陆离看不下去了。
告诉了他实情。
他才知道发生在这个姑娘身上的，是何种悲伤。
他过分懊恼，却不知该如何。
在别人的初恋男友死去的那一年，他没少纠缠，实在说不过去。
怪不得这姑娘，对他过分抗拒。
其实不然。
苏执小时候，她妈妈说过一句话。
“你这孩子，生性淡泊，也不知这辈子，能否遇到那喜欢的人。你要记得，若是遇到了，费尽心思，也要呆在那人身侧，你啊，不容易喜欢一个人的。”
苏执牢牢记住了那话。
不容易喜欢一个人。
可喜欢上顾随时，真的就那么容易的。
她实在想不起，是何时喜欢上这个不可一世的少年。
藏于脑海的，只有存留于世时，那让人心碎的片片深情。
不知悔改。
宿舍其余几人出了门。
苏执懒得去，窝在书桌前做题。
T校的樱花是真的多。四周皆是，每每闻到花香，她就不自觉的想笑。
藏于中间的樱花林，她也去过几次。
那处被装饰得更美了。
鸟巢被人换了个更大的，顾随买的那个，苏执没能找到。
宋暖和许沓同居了，在这处租了间房。
许沓要买，宋暖说想回B市住。
他只得依了她。
眼里，是有光的。
她啊，也如平常一样。
心理系第一，无论是文综，还是专业，成绩永远在前头。
宋鸣和沈辞的事，暂且放一边。
在偌大的T校，传得沸沸扬扬。
单唯安，也终究是放下宋鸣，找了一个同样带黑框眼镜的呆萌男友。
一如从前的宋鸣。
所有人都有所变化。
说来遗憾，她还在原处，行尸走肉。
心情烦闷，静不下心。她放了笔，抬步移至窗前。
T校的宿舍装修很得体。
是那种近似于深沉的复古系风格。窗外能看到外面的街道，有青春洋溢的学生进进出出。
每一张脸，都藏着笑意。
楼下是个白色衬衫的男孩子，旁边是辆简陋单车。
她探头看了几眼。
一个同样白衫的长发女孩一脸甜蜜的奔了上去。
黑发在暖风中飞舞，樱花顺势落下。
她忍不住跟着他们笑。
女孩看着男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始终垂眼不肯抬头。
可是姑娘啊，你垂眼时可曾看到。
你身旁这个少年，他轻轻低头，偷偷瞄了你一眼。
那一眼，就足以让人心软。
他嘴角上扬是为你，眉眼带笑是为你，小心翼翼还是为你。
遇此良人，理该珍惜。
单车缓缓驶过，苏执没能移开眼。
仿佛透过两人的身影，看到了最初的她和顾随。
同样的傻气，同样的青春。
步步青春是你，往后余生，却再难是你。
她转过了身，看不下去了。
泪流干了，眼眶也不红了。
她啊，也该释怀了。
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愣在了原地，不敢动，不该动。
那是她替顾随设置的单独铃声。
也就是说，顾随，打电话她了？
要么有鬼，要么……
她飞快奔去，带着紧张和欣喜的语气，轻声说了句:“喂？”
对面没有声音，静得足以让人窒息。
她吸了吸鼻子。
用极小的声音问:“顾随，是不是你？”
和已死之人打电话，确实足够骇人。
依旧没有声音。
若不是手机屏幕显示正在通话，她都快要怀疑已经被挂断了。
她等了半晌，没有声音。
而后是细微的开门声。
以及一个中年男人带着怒气的吼叫，凶巴巴的样子:“挂了。”
此话一出，苏执这处真的就只剩下提示音了。
她愣在了原处。
那声音，好像顾怀生。
这个电话，究竟是不是顾随？
如果他没死，如果他还活着，如果……
她不敢想。
手因为紧张抖得不行，慢着动作拨回了那个电话。
没有声音，一片死寂。
而后是女客服的提示音。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一句又一句。
将她原先藏于心中的一点点庆幸，击个粉碎。
2020年4月，苏执接到过一个电话。
是她已经死去一年的，初恋男友顾随打来的。
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一片死寂。
往后的每一天，她都将手机放在包里。
只为了不错过，下一次打电话的机会，即便是有心人的玩笑，她也无所谓了。
相信顾随活，比承认他死，要容易太多。
她还是期待的，期待与他，再次相逢。
即便后来的日子。
她再也没有接到过电话。
拨打时，也从关机，变为了空号。
顾随还活着的这种想法，在她脑中，被抹了去。
苏执甚至怀疑。
那天的电话，不过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她的顾随，还是去了，天堂。
不该庆幸的，至死不渝。
“我还是喜欢你。”
像阵阵清风拂过，不问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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