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木媻异动
众人围在火小邪身边,乔大、乔二跪地哭号道:“大师父,这次是真的大师父!大师父,你受苦了!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
金潘眼中虽隐含泪光,但一掌连抽两人,骂道:“别哭了,两个败兴的蠢货!”
乔大、乔二赶忙闭嘴,只是抹泪,乔大嚷道:“这次应该是真的了,上次我们被……”
“闭上你的狗嘴!”金潘骂道。
金潘说道:“林婉,麻烦你看看火小邪怎么样了。”
林婉应了声,俯身检视。
金潘笑了一声,看向水妖儿,说道:“这位小姐,你叫真巧?是火小邪的妻子?”
水妖儿低声道:“是。”
金潘呵呵笑道:“小姐,你是水家人吧,很眼熟啊。”
水妖儿仍旧低声答道:“我不是。”
金潘哦了一声,转头对站在一侧的水华子嚷道:“水华子,别光看着,说句话。”
水华子抱了抱拳,笑眯眯地说道:“她说了她不是水家人,我还能说什么?”
金潘晃了晃头,笑道:“好啊。”又对水妖儿说道,“嫂子,你放心,我是火小邪的生死兄弟,我叫金潘,以前火小邪叫我声潘子,有我在,决不让任何人伤他。”
水妖儿微微避开金潘的眼神,略带羞涩道:“金潘你好,那,那烦劳你了。”
金潘暗叹道:“这个女子,若不是刚才显露身法,真是毫无破绽!怎么看也是一个平常的女子。她八成就是水妖儿!可若是水妖儿,她为什么自称真巧?而且水华子也不认她?”
林婉此时抬头说道:“火小邪的脉象异常强健,但有些古怪,他体内正反两弦交替,互相侵扰,若不平复下来,只怕药物也不能让他醒来。”
金潘问道:“他醒来,还会是双眼黑乎乎的邪性吗?”
林婉说道:“这种情况我也是头一次遇见,说不好呢。”
金潘点了点头,说道:“那有点麻烦……以防万一……乔大、乔二,先把他捆起来。”
田问沉声道:“为何?”
金潘说道:“田问,你了解火小邪还是我了解?他如果苏醒,还是邪性大发,我保证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真惹的你我与木家兵戎相见,是你田问负责擦屁股还是我负责?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安抚一下木家,捆起来只是做给木家看的,等斗蛊大会一结束,立即带他走!这样做生意,才能稳赚不赔,明白?”
田问微微点头,退开不说。
金潘又对水妖儿说道:“嫂子,我这是为我兄弟好,你原谅啊。”
水妖儿便也点头默认。
乔大、乔二问道:“师父?真绑假绑?”
金潘骂道:“当然是真绑!不过,用老子特制的绳索!”
乔大、乔二一乐,从背包里翻出一些绳索用具,抱起火小邪,嘁哩喀喳把火小邪从头到脚绑了个结实,看起来异常牢固,根本无法挣脱。
水华子一旁笑道:“妙啊!这可是金家的铁腕绳?”
金潘笑道:“呦,水华子你又认得。”
水华子说道:“金潘大人这些年的发明无数,水家仰慕得很,听说只要金潘大人打个响指,铁腕绳就能断成数截,随意逃走,否则再大的本事,也挣脱不出去。铁腕,铁腕,名如其绳啊。”
金潘得意道:“哪天租给你们水家几套使使?”
水华子笑道:“金潘大人的东西,水家穷得很,可是租不起。”
金潘嘿嘿笑了几声,吩咐道:“乔大、乔二,把火小邪师父背好,我们下去,木家斗蛊,还有两场好戏看呢!”
金潘看向林婉,问道:“林婉,你是怎么安排?”
林婉柔声道:“我和你们一起回去。”便吩咐逍遥枝弟子道:“你们把王孝先也带下去吧。”
逍遥枝一众弟子中,林不笑、李自有当然在列,两人听林婉一说,争先恐后赶上前,去扶王孝先,彼此暗地里拉扯。
林不笑脸上挂着关切的神情,嘴里却低骂道:“师弟,我来照看王孝先,你退下。”
李自有几乎是同样表情,低骂道:“师哥,还是我来吧,你太辛苦了!”
“小畜生,你不识趣!滚开!”
“老王八,你别太过分!”
两人不管怎样,最后还是一左一右,把王孝先搀扶起来。
面对这样两个逍遥枝的“浑球”,林婉虽看在眼里,却只是淡淡一笑,抬步要走。
田问略作阻止,沉声道:“你的病……”
林婉柔声道:“如果斗药大会不提前,见到你们可能还有时间治,可现在来不及了,斗药大会还有两场,我是逍遥枝的总仙主,必须要去啊。”
田问轻叹一声,默默点头。
林婉又对两位亲信弟子吩咐道:“木王居药障已经毁了,你们去把屋内的大药缸搬下来吧。”
两名亲信弟子抱拳称是,回木王居安排。
一行人不再耽搁,向斗药大会会场行去。
水妖儿与金潘同路,水华子则不远不近地跟着,水华子、水妖儿虽没有眼神交流,甚至没有说话的意思,但两人眼中均不时地闪烁不定。
林婉等人带着绑成“粽子”一样的火小邪复又登台,会场木家众人,微微议论了一番,便恢复平静。
胖好味没有资格去木王居,所以之前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见火小邪、水妖儿、田问三人归来,总算是踏实了一些,默默祈祷几位的安全。
金潘笑哈哈地说道:“木家各位长老,火小邪虽说是我兄弟,但我也怕他醒来后再闹,所以绑了个结实!各位放心,各位放心!”
药王爷、青辰、青芽、千鸟等人见状,总算是心里顺畅了一些。
金潘又说道:“药王爷,给两把椅子,让火小邪和他老婆,坐我身后,我好看管着!有劳有劳!”
药王爷招了招手,木蛊寨弟子便安排下去,众人依原先的位置,纷纷就坐。木台上只是少了大掌勺,确如大掌勺所说,他提前回来请罪,已被勒令退场,关在木台后的房屋中,等候大会结束后受罚。
场下依旧昏迷不醒的王孝先,也由林不笑、李自有扶着,安置在两人中间坐下。
药王爷清了清嗓子,上前高声道:“刚才有些小意外,现已解决!重回正轨!斗药大会亦有一些新朋友来此观摩!可喜可贺!话不多表,现在,宣布第二场斗药四枝名单!”
药王爷生怕记错,取出木家四枝提交的名单纸张,再看了一遍,揣回怀中,高声道:“青枝,青芽仙主!黒枝,蛰木人尸!花枝,千鸟仙主!逍遥枝,木王病人……嗯,木王病人。”
“木王病人?”木家台上台下许多人都大感吃惊,这是个什么玩意?是蛊物还是指林婉?一时间场下窃窃私语声嗡然一片。
药王爷高声道:“安静!请四枝尽快上场!”
黒枝方面率先动作,有七八个穿着深青色长袍,眼中毫无光芒,行尸走肉一般的男子,抬着一个笨重的古旧木箱,步入场中。
青辰随后走下,看着几名男子将木箱揭开以后,嘴里念念有词,撒一些药粉入内。就听啊啊啊,撕裂一般的人声从木箱中响起,青辰用手凭空牵引着,渐渐从木箱里站起一“人”。
说此物是人,还不如说是个人形怪物!此物四肢俱全,全身包裹着重重黑纱,不见面目,也不像有脖子,双手垂地,两腿短粗,佝偻着身子,只是啊啊啊不停地怪叫。怪叫声竟不像从“头部”发出,而是腹内。
药王爷心惊道:“蛰木人尸……百年前应该毁掉了,青辰竟有办法把它重新拼接起来,蛊化活动。怪不得青辰愿意自己斗第一场!只怕第二场黒枝又要赢了!”
金潘看得过瘾,忍不住又问身旁的水华子道:“水华子,这是个什么玩意?僵尸?”
水华子轻笑道:“蛰木人尸,与尸体有关,但肯定不是僵尸,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金潘大人慢慢看着吧。”
蛰木人尸缓缓爬出木箱,站在空地上,怪叫连连,前后微晃,并无其他动作。
青辰娇笑道:“青芽姐姐,百多年前蛰木人尸毁在青枝手中,看看这次如何?”
青芽眉头紧皱,缓步走下木台,说道:“青辰,你真是用心了!那我也不好客气!”
青芽向青枝方位拍了拍手,就见一大团藤蔓贴地涌来,逐渐汇集,慢慢变化,生出形状。青芽走上前去,踏入藤蔓之中,低念了声,便见这团藤蔓变化更快,将青芽笼罩其中,呼呼伸展,最后竟变作大象形状。
青芽在藤象体内叫道:“来吧,今天斗个痛快!”
青辰娇笑道:“青芽姐姐真是厉害,最难的象形也炼出来了!”
青芽高声笑道:“千鸟仙主,林婉,快拿出你们的手段来!我等得心急!”
千鸟仙主长的本来就是鸟形,身上又穿着一件羽毛编织而成的衣服,上身一弓,两腿发力,像是一只“母鸡”般,从木台上“飞”下,咯咯咯地叫着,奔到自己的位置。
木家花枝,美女如云,仪态万千,怎么偏偏总仙主千鸟如此丑陋不堪,行为亦是难登大雅之堂,不免让人叹上一声,不知千鸟是怎么当上花枝总仙主的。
千鸟仙主就位,只剩逍遥枝所派的“木王病人”还未见到,青辰娇笑道:“林婉,木王的病人呢?”
林婉早已站起,向木王居一侧看去,听青辰冷嘲热讽,表情淡然道:“这就来了!”
只见逍遥枝两名弟子,气喘吁吁地用挑担抬了一口大缸上来,放于逍遥枝位置上。
林婉吩咐道:“揭开草盖!”
草盖虽一揭开,药味浓郁,缸内满满的装的全是药草,可毫无动静,不见有东西出来。
青辰娇笑道:“林婉,病人呢?在大缸里躲着吗?要是没有人在里面,我们空对一坛子草药,胜负怎么个算法?”
林婉说道:“青辰姨娘不用着急,斗局一开,自有分晓。”
台上水华子见了此缸,不住地低声冷笑,金潘问道:“水华子,你笑什么?”
水华子说道:“我笑木王林木森看着老实。”
金潘又问:“此话怎讲?”
水华子说道:“金潘大人,你这么聪明,木王病人,想想便知。”
金潘哼了一声,顿时明白,说道:“林木森确实看着老实。”
两人心知肚明,不再点破!
台下逍遥枝一侧,林不笑和李自有也在偷偷议论。
林不笑低声道:“最近木王大人近一个月来,一直闭门谢客,不让我们拜访,莫非就是因为此缸?”
李自有也低声道:“听闻木王大人带了一口缸来木蛊寨,还以为是炼的药物,真没想到会拿来斗药!”
“师弟,你说里面是人是鬼?”
“师哥,看来师父早就不信任你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一无所知。”
“小畜生!难道你知道?你以为师父信得过你?”
“老王八!你是大师哥,居然不知道,丢人现眼!”
“你这个小畜生!”
“你这个老王八!”
两人自从王孝先被人发现,就开始狗咬狗,不亦乐乎,也不多表。
药王爷见青、黒、花、逍遥四枝,均已在场下,上前一步,便要宣布开局。
可就在这时,整个斗药大会地下骤然巨震,差点让药王爷跌下木台。
巨震之后,就听嘎嘎嘎的树木弯折之声,刺破地面,爆然而起!
好在震动和声响,均只有短短一瞬!立即平复!
木家全体人员,却一片哗然,不由自主地纷纷站起,许多人知道木媻异动,非同小可,均是直吸凉气,坐立难安!
药王爷站稳了身子,已是神色大变,暗喝道:“木媻真的异动了吗?糟糕,我好心为木家挽回脸面,却办了坏事!”
一个木家弟子连滚带爬地跑来,脸色惨白,灰头土脸地跪拜在药王爷面前,惊慌失措地叫道:“木王大人,啊,没有木王大人!药王爷!药王爷!木媻要异动了,木媻要异动了,它看样子想突破药锁!我赶来的路上,木媻,木媻应该已经动了!怎么办!怎么办啊药王爷!”
药王爷大骂道:“混蛋,急什么!药锁说能破就能破的!木媻又不是没有异动过!”
“是!是!可是,可是,这次有点不一样啊!药王爷!”
“闭嘴,你闭嘴!我问你,若按法推测,木媻若真能冲破药锁,需要多久?”
“最多,最多三个时辰!不是,不是,这次不一样啊,药王爷!”
青芽在“大象”中高声骂道:“老药头,看你办的好事!我说了不能随便催动药锁抓人!必会造成木媻异动!我看你怎么收场!”
青辰反而高声笑道:“木媻异动了好啊!多热闹!药老头,你说该怎么办啊?”
药王爷大叫道:“我只是粮队的管事!斗药大会的司掌!木媻药锁的监管之一!我不是木王,你们不要为难我!现在无论如何,必须决出木王!由新任木王决定如何处理木媻异动!”
青辰一边走回木台,一边笑道:“这就对了!药老头,还不开始第二场?”
药王爷连忙高声道:“对对!斗药第二场!开始!”
药王爷话音一落,就听千鸟仙主咯咯咯大叫,身子一抖,那件羽毛披风上的羽毛已经根根直立!看起来,如同一只发怒的母鸡!
青芽在“大象”中大笑道:“千鸟,你比我们还急啊!来来来,与我一起先把蛰木人尸拆成碎片!”
千鸟仙主尖声道:“青芽,还是你自己来吧!我先求自保!”
青芽哈哈大笑:“千鸟,你越来越没志气了!”便再不作声,那头藤蔓组成的大象,浑身嘎嘎草木拉扯着作响,巨大的身躯抖了抖,便一步步向着蛰木人尸走来。
而蛰木人尸,几乎与青芽同时行动,也向着青芽操纵的藤象笨拙地走去。
藤象还没有接近蛰木人尸,突然长鼻一收,再狠狠地甩将去,足足长了数倍有余,啪的一声响,便抽在蛰木人尸脑袋上。
这一抽相当有劲,蛰木人尸一击之下,飞出数米开外,在地上滚了两滚,便又慢腾腾地站起,无所事事一般继续向前挪动。它的“脑袋”,虽已被抽得明显变形,却在缓缓地复原,没走三两步,竟完好如初。
青芽叫道:“好个妖孽!”继续催动藤象甩出长鼻,一记一记狠狠抽打在蛰木人尸身上。藤蔓上带着细刺,坚韧无比,蛰木人尸被抽得黑纱绽开,露出黑纱下淡黄色的皮肉,虽是东倒西歪,却一直浑然无事,凡是被抽打得变形之处,也是眼睁睁地看着复原。
青芽心头惊道:“这不是蛰木人尸!难道是……太荒诞了!绝不可能!”
青辰在木台上大声笑道:“姐姐,我的宝贝还没有还手哦,姐姐可要加油!”
青芽低喝一声:“再来!”
藤象的长鼻一分,化作三股,拉得更长,不再抽击,而是唰的一下,将蛰木人尸头、手臂、腰间卷住。
青芽叫道:“三藤割裂!”藤象长鼻一紧,牢牢将蛰木人尸缠住,越勒越紧,随后唰唰齐收,这等速度,使得藤条如同锯子一般,一下子把蛰木人尸割成数块,分散开来。
可蛰木人尸的碎块落在地上,在地上一弹之后,立即跳将起来,如同有强力的吸引一般,啪啪几声,再度汇集到一块!虽组合起来不是原来的样子,但是慢慢融入,再度长出腿脚头颅,依旧向前缓缓前进。
黑纱层层脱落,露出大部分蛰木人尸的肌体。
肌体淡黄发亮,似肉而非肉,更像是一种胶状物质粘结而成。
青芽一见,失声叫道:“果然是肉灵芝!不是蛰木人尸!青辰!你拿肉灵芝来斗蛊,实属作弊!”
青辰高声答道:“姐姐,你赢不了就是赢不了!你见过会走动的肉灵芝吗?这就是蛰木人尸,我能将它与肉灵芝炼化在一起,是我黒枝的本事!不要以为只有青枝会草木蛊动之术!黒枝也有黒枝的法门!怎样!比你的藤象如何!”
青芽被挤对得无言以对,愤愤然叫道:“青辰,算你狠!我倒想看看,你这个肉灵芝做成的蛰木人尸,除了不怕打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青辰、青芽口中所说的肉灵芝是为何物?说出此物的官名,大多数人应该知晓,肉灵芝,即是“太岁”!又称为“视肉”“聚肉”“肉芝”“土肉”等等!
太岁,在古时一是指天上的木星之神,乃是个凶神,在民间,俗语中就有“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犯太岁”等说法。二是说太岁乃一种离奇的生物,而这种生物,古时更将其作为长生不老的仙药使用,比如秦始皇曾认定“太岁”为长生不老的灵药,命令徐福率部下千方百计找寻。
太岁,在民间被发现的极少,而且至少一大半是以讹传讹的假货。就算如此,凡是被暂时认定为太岁之物,均是引得好事者蜂拥而至,争相目睹!据《山海经》记载,“肉灵芝”最早是作为古代帝王生前喜欢食用的物品出现在古帝陵前的,具有“食之尽,寻复更生如故”,“食一片复一片” 的特点,也就是说吃一片,它自己可以再次生长。晋代著名学者郭璞在注释《山海经》时,对“肉灵芝”做的解释是:“聚肉形,如牛肝,有两目。食之无尽,寻复更生如故。”唐代著名学者虞世南的《北堂书抄》中也有一条关于“土肉”的记载,“土肉,正黑,大如小儿,臂长五寸,中有腹,无口目,有三十足,大如钗股,浚克食。”
至民国,西方生物科学东进,亦无法对太岁这种不合常理的东西做出归类,既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像是菌类,却无法说通,最后只好将其定义为第四种生物形式,乃是自然界一个不解之谜!
要论世界上谁拥有的太岁最多,便是木家!
可木家这等精通药理物性的大行家,对太岁如何妙用,也并无太好的办法。只知道太岁百毒不侵,甚至毒药也是食物,分而又长,聚亦融合,可吸纳任何一种形式的能量,除非用烈火灼烤成灰烬,几乎是不死之物。青芽说青辰用肉灵芝斗蛊,是作弊,便是这个原因。
可太岁虽是活物,但生长缓慢,不能活动,怎么到了青辰手中,与蛰木人尸炼化在一起,竟能走动、出声、速长、分和!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青辰娇笑道:“如果只是肉灵芝,你赢不了它,它也赢不了你,这有什么意思?姐姐,它仍然是蛰木人尸啊!”
青辰话音刚落,只听蛰木人尸啊啊闷叫了几声,似乎抬起头来,向千鸟仙主看去,随即步子一转,竟舍了青芽,向着千鸟仙主缓缓走来。
千鸟仙主大惊失色,叫道:“柿子先找软的捏吗?”
蛰木人尸似乎听见了千鸟的声音,啊啊闷叫,前行速度骤然加快了几分。
千鸟大叫道:“青芽仙主!我若是输了,对你不利!你快来助我!”
青芽笑道:“千鸟,刚才我约你联手,你不是要自保吗?你还是先自保吧!刚好让我想想对策。”
千鸟低骂一声,后退了几步,全身羽毛嗦嗦作响,根根直立,千鸟伸手一直蛰木人尸,叫道:“看我定住你!去!”
数十根白色羽毛顿时从千鸟身上飞出,向着蛰木人尸电射而去,一根不落的全部扎在蛰木人尸身上。蛰木人尸闷叫一声,竟停止了动作。
千鸟一见,心头一喜,咯咯尖笑道:“到底是个没有脑子的东西!”
话刚说完,却见蛰木人尸抖了两抖,竟又缓缓地移动起来,而扎在它身上的羽毛,已是逐渐发黑,失去了生气。
千鸟赶忙掩住口鼻,骂道:“尸毒!”
青辰在木台上拍手大笑:“千鸟姐姐,你老糊涂了吗?我刚才说了,他依旧是蛰木人尸啊!你不会以为它没有毒吧?”
千鸟脸上涨得通红,叫道:“我也不是木头桩子,等它来找我的!”说完身子一弯,居然绕着圈奔跑起来,别看千鸟是个老妇,跑起来虎虎生风,劲头十足,活像一只参加赛跑的母鸡!
蛰木人尸已经行动无恙,可它再快,也无法追上千鸟,啊啊两声,站住不动。
千鸟边跑边笑道:“我看你能奈我何!去找大象玩去吧!”
蛰木人尸却又起了变化,只见它晃了一晃,一条胳膊啪的一声脱落在地,这胳膊在地上颤了两颤,滴溜溜缩成一个圆球,居然滚动起来,连蹦带跳地向千鸟追去,速度丝毫不亚于千鸟。
千鸟本还得意,见蛰木人尸分出一物,向自己追来,心头巨震,暗骂了声糟糕,腿上发力,跑得更快。
那圆球便也滚动得更快,如影随形着千鸟,半分不落。一人一球,眨眼间便绕着场地跑了一圈,圆球每每要追上,都被千鸟发力逃开。可千鸟已经奔跑到了极速,圆球却仍有余力,这样僵持下去,千鸟只有等着被追上的后果。
千鸟大呼道:“青芽,你不能光看着!”
青芽叫道:“你难道叫我和你一起跑步吗?你干脆认输算了!”
千鸟骂道:“绝不!”反手一挥,身上又是一把黑白相间的羽毛,向圆球射去。
圆球被扎了个满堂彩,却没有减速,反而滚得更快,腾的一下从地下弹起,冲着千鸟便撞了过去!
千鸟狼狈一避,总算避开,而圆球在地上一砸,再又蹦得老高,继续撞来。
千鸟大叫一声,身上密密麻麻,眼色各异的羽毛半数射出,激得圆球一歪,又未砸中!
千鸟此时已明白,她是遇见克星了,能避过两下,第三下必然是躲不过了。千鸟黯然想道:“罢了罢了!如果废掉我这件羽衣,还是没半点用,我就认输!”既有此想,千鸟竭力狂奔,一边跑,身上的羽毛一边脱落,凡是羽毛落下之处,却见着有一层油光发亮的绒毛再度长出,直立起来,细如钢刺。
那蛰木人尸胳膊变成的圆球,也追赶而来,向着千鸟的背部砸去,只有咫尺之遥!眼看着就要砸中!
可就在刹那之间,忽然噗的一声响,逍遥枝抬上来的大缸内,跳出一条灰影,无人能看清这是个什么东西,灰影便向千鸟仙主侧面追来,速度比圆球更快了几分。
千鸟哪里反应得过来,一把便被此灰影拽开一边,身子被拉扯得一转,身上穿着的那件羽毛披风便被除去!自然圆球去势难改,又未能砸中千鸟!
千鸟恍如被雷劈中,目瞪口呆,傻站原地,她身上的羽毛披风,从她当了花枝总仙主后,连睡觉、洗浴都不离身,今日居然被“偷”了去!就算她有三生三世的智力,也绝对没有想过此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痒啊!痒啊!痒死我了!”
就见千鸟身上的那件羽毛披风,被那道灰影裹在身上,奔出老远方才站住。那灰影满身涂着青色药膏,沾满了各色药草,但确确实实是一个男人!
此人把羽毛披风刺啦一下,撕成两段,在身上狠狠擦拭,一边叫道:“痒死了!痒死了!管不管用!管不管用!”
偌大的场地上,又是一片沉默。
从蛰木人尸身上分出的圆球,在地上滚了两滚,竟不再追袭任何人,滴溜溜滚回到蛰木人尸身边,再度融为一体。
那人把羽毛披风揉了个稀烂,丢在地上,两脚踹开,大骂道:“不顶用!还是不顶用!”
千鸟再也控制不住,惊叫道:“我的羽衣!!!你!!!还我羽衣!!!”说着竟不顾生死地向此人冲了过去。
啪的一道藤鞭,挥在千鸟身前,击得地面一声脆响,阻住了千鸟。
青芽叫道:“千鸟!你已经输了!别管你的羽衣了,你快退下,这个木王病人,你惹不起!”
木王病人一脸是药膏,只看到一对鬼气森森的眼睛,也不知他是何表情,冷冷地骂道:“快点快点!拿出你的手段来!痒死我了!”说着,竟然身子一退,唰的一下跑回到大缸处,一头钻了进去,又无声息。
千鸟仙主恨恨不已地看了几眼大缸,心头泄气,头一低,说道:“输了……是输了……”说着默默向一旁退去,回到木台之上,心如死灰,闷声就坐。
林婉十分歉意地向千鸟看来,千鸟无精打采,视若无见,林婉也只好作罢。
青辰不再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斜着眼瞟向林婉,心里骂道:“林婉,还小瞧了你和你爹,学会借用外力了!”青辰低哼一声,转头与坐在她身后的卓旺怒江大喇嘛耳语,神情略显焦虑。
一旁金潘低声对水华子问道:“这符合规矩吗?”
水华子原本一直目不转睛看着木王病人的一举一动,直到他重新回到大缸内,表情才松弛了一些,听金潘问他,又是微微一笑,说道:“木家斗药,比的是药力蛊术,所有外物,只要作为药力依托承载之用,所以,呵呵,也是说得过去的。”
金潘笑道:“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
水华子轻声道:“虽说有点丢脸!呵呵!真是难为了林木森,让他想出这样的法子,还没法说他什么。”
金潘笑道:“那是。”
木王病人一出现,就使出手段,把羽衣撕毁,造成千鸟认输,技惊四座,最关键的“技”字,并不是木王病人将羽衣夺走,而是他能够用羽衣擦拭身体还安然无事,在木家人眼里,千鸟输在此事,而且羽衣被夺。要知道千鸟的羽衣,刚刚已达到最为“毒辣”的境地,连青芽、青辰这些木家高人,都不敢用手去碰,更别说在赤裸的身上擦拭了。
木王病人回到大缸内再度隐藏,木家四枝弟子,便再也按捺不住,议论纷纷!都觉得逍遥枝还有此等手段,不能轻视!逍遥枝弟子内部不知情者,当然也是又惊又喜!
林不笑赞道:“逍遥枝万岁!”
李自有也喜道:“撕毁千鸟的羽衣,赢得漂亮!”
林不笑转头低骂:“小畜生,你高兴什么!关你什么事!”
李自有笑容一收,也低骂道:“老王八,是你失算了吧!喊万岁也洗不掉你身上的叛逆之味!”
“小畜生!我是为了保住逍遥枝!你才是叛徒!”
“老王八!逍遥枝总仙主轮不到你!”
“你等着瞧吧!”
“你也等着瞧吧!”
药王爷见败下千鸟仙主,场地上青芽、蛰木人尸、木王病人僵持不动,不禁喊道:“花枝已败!青、黒、逍遥三枝,请速战速决!不要延误!”
青芽利用这会儿时间,已经打定了主意,听药王爷一喊,心头喝道:“好!”
只见藤象长鼻一挥,啪的一下将木王病人的大缸卷住,唰的一拉,引得大缸离地旋转起来。
青芽喝道:“去!”竭力操纵藤象,藤象挥长鼻向大缸连连抽击,竟让大缸凭空向蛰木人尸砸来。
蛰木人尸避也不避,生生让大缸砸了个正着,也不知蛰木人尸是否有黏性,居然抱着大缸在地上咕噜噜连滚几圈,方才停下。
青芽叫道:“正合我意!”
藤象长鼻一伸,呼啦啦便将蛰木人尸和大缸紧紧缠住,而且越缠越多!藤象好似一个线团一样,不断地从身体上抽出藤蔓,身形虽不见小,却也越来越薄,而缠着蛰木人尸和大缸的藤蔓,则很快堆积起来,汇成一个大藤团,看着密不透风,泼水难入,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足有七成的藤蔓,均用来裹住蛰木人尸和大缸,藤象身上的藤蔓稀薄,青芽站在藤象“腹中”,已经可以直接从外面看到。
藤团缠得无比紧密,还在不住地收紧,吱呀吱呀的扭曲收紧之声,清晰可辨!
青芽看着蛰木人尸和大缸被困住,没有挣脱出来的迹象,不禁大声叫道:“老药头,按照斗药规矩,我若能困住他们半个时辰,算不算我赢!”
药王爷忙道:“若能困住半个时辰,当然算赢!木家斗药,以药力囚困胜出,乃是一等一的胜局!”
青芽叫道:“好!请焚香计时!”
青芽此时心里打着算盘:“想将蛰木人尸完全打散,必然不能,何况还有一个木王病人!我用毒用药赢不了,但我青枝的藤象囚困之术,木家无人能及!我将这两个鬼东西困在一起,先由着它们乱斗,一举两得,妙哉快哉!青芽,你真是太聪明了!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可能真如青芽所想,焚香点上,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藤团内毫无动静。
药王爷逐渐心焦,高声问青辰和林婉道:“是否已有胜负了?两位要等半个时辰?木媻异动,这个,不好耽搁……”
青辰骂道:“药老头,少废话!青芽的箩筐能闷死蛰木人尸吗?简直笑话!”
林婉虽面上隐含忧虑,却也答道:“还是再等等。”
青芽心想:“没有反应?难道蛰木人尸和木王病人一起完蛋了?我再收紧点试试!”
青芽心随意动,沉喝一声,沙沙作响,藤团再度收紧,只听到咔咔几下碎裂之声,听起来像是藤团内的大缸,已被巨大的缠绕之力拧裂!
就听藤团内有人大笑道:“哈哈!舒服!谢了谢了!”
青芽心头一紧,冷汗直冒,念了声“不好”,再度催力,藤团更是紧缠。
而此次却不同以往,只听到藤团内嗷嗷嗷怪叫连连,一阵剧烈的摇晃,整个藤团居然原地跳将起来,不住滚动。啪啪啪断裂之声传来,藤团上的藤蔓似被割断!
水华子在木台上看着,轻轻一笑,说道:“等的就是大缸开裂那一刻。”
金潘会意,低声道:“妙用大缸开裂啊,天然利器!好心思!”
这两人低声评价之时,藤团果然起了变化,一块瓷片尖角从藤团里冒出,藤蔓缠得太紧,被瓷片边缘一切,纷纷断开。这一断如同水银泻地,一发而不可收拾,顿时豁了一角,没能等藤蔓再度缠上,几团黑影已从藤团里挤出,飞跳至一边,刚一稳住,便齐刷刷地向青芽的藤象袭来。
藤团还在发力,收势不停,噗啦啦几声,干瘪下去。
青芽大叫一声不好,哪里来得及收回藤蔓护身,只好发力叫道:“青藤障!”
沙沙沙,就见藤象单薄的身上,暴长出一层青芽,其实并不是长出,而是藤蔓上本就有一些细小的茎叶,随着青芽一喝,便齐齐张开,如同瞬间长出了东西!
这层青芽一长出,绿气也隐隐透出,片刻之内,便把藤象内部充满,再看不到里面的人物!
从藤团中脱身而出的几团黑影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直扑而来,根本不惧绿气,从藤象身上的空隙处直钻进入。
只听到青芽在藤象内惊叫道:“不要过来!”便没有了声音。
那只身形巨大的藤象,也不受控制,扭曲着身子,开始横冲直撞,眼看着向场地中央的那口枯井撞去!
药王爷一见,惊得大叫:“不要去!不要冲击药锁边缘!”
木台上所有木家人,已经吓得全部站起!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扭曲的已经不成形状的藤象,咕咚一声,一头栽进枯井之内!
只闻到一股子浓烈的酸气扑鼻而来,那只藤象,大半个身子都堵住了枯井井口,未能全部坠入,如同被无形之力阻挡,卸去了劲力,窸窸窣窣,瘫软成一团,满身的绿气,也呼的一声,被吸入井内。
一人拨开藤蔓,手中拽着青芽仙主,从萎靡的藤蔓中爬出。
此人全身覆盖着淡黄的粘物,不见口鼻,一边拖着青芽出来,一边嘴里咔咔咔嚼着什么东西。他将青芽一甩,丢开一边。青辰显然没死,滚倒在地,勉强支撑起来,面色如纸,不住咳血。
此人嘿嘿闷笑,一伸脖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抬手一抹,露出脸庞,哈哈大笑道:“这下终于不痒了!哈哈哈!”
随他说话,他身上的那层淡黄的粘物也逐渐硬化,嗦嗦嗦地不住脱落。
青辰惊声大叫道:“你吃了什么!”
此人大笑道:“肉灵芝的心肝!极品,极品!可惜只够一口,吃得不过瘾!哈哈哈!嘿嘿嘿!”
青辰骂道:“你是谁?毁了我的人尸!你拿命来还!”
此人目光一厉,口气冰冷,说道:“丫头,不要狂言,我杀你易如反掌!你有胆再说一遍!”
青辰和此人目光一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手脚冰凉,再不敢大话,暗恨道:“他是!他不会是……”
此人将身上淡黄色的硬壳抠下,冷言冷语道:“我代表逍遥枝斗药的木王病人,赢你们靠的是木家本事,非我之能!此战我为林木森赢了,光明正大,你们无话可说!我能赢最后一场,说明木王还是逍遥枝的!林木森人呢!快来见我!”
此人扫视一遍木台上诸人,眼神却一下子落在金潘身后的水妖儿、火小邪身上,目光猛然一厉!嘴里低哼道:“你……”
水华子并不答话,而是笑盈盈地向此人微微抱拳。
此人便收了目光,眼中如一潭深水,无法捉摸。
药王爷忙道:“林木森上一场落败,受了重伤,在内室调养。木王病人啊,木家大会规矩已经改为三场斗药,免了文斗、武斗两项,所以你虽然代表逍遥枝赢了,还剩一场,才可分出高下。”
林婉也起身说道:“木王病人,确实如此。”
此人皱了皱眉,说道:“反正我的事已经办完,从此木家与我无关!林木森在哪里?我要见他。”
林婉连忙转身,吩咐台下的逍遥枝弟子,去请木王病人。
药王爷也高声道:“斗药第二战,逍遥枝胜!青枝、黒枝,请速速清理!我要宣布第三战!”
可话音刚落,突然地面巨震不止,极为激烈,那口枯井中,嘎嘎嘎之声如同撕裂大地一般,震耳欲聋!
木台上无人站得稳,被震得东倒西歪,药王爷声音发颤,叫道:“药锁,要被冲破了!”
轰的一声巨响,枯井内一股浊气喷涌而起,将堵住井口的藤象藤蔓冲得飞起老高,无数条的裂缝伴随着这股浊气骤然在地面开裂,凡是裂缝之处,均是大股大股的浊气喷出。
轰隆隆,轰隆隆,地动山摇,这场巨变来得如此突然,几乎没有给人思考的机会。
药王爷大叫道:“后撤!所有人后撤!”可他的声音,完全淹没在惊天动地的轰响中。
斗药大会的会场,占据了小半片后山,可随着山体震动,整块地面,居然在巨响中被撕裂成无数块,向下沉去!
木家四枝,近千人之众,包括金潘、水华子、水妖儿、火小邪、田问等等,如此突然的惊天变化,无一人来得及逃出这片范围广大的地陷!
灰尘漫天!丈许之外不可见物!
木台周围,震动最为激烈,看着结实的木台,生生被扯得稀烂,地面翻滚不休!以至于台上的众人,早被颠得四散开去。
木家人虽说用药施毒绝伦,可碰到这种大地沉陷之力,什么药蛊之术也没有作用,如同筛子里的蚕豆,狼狈不堪的东倒西歪,稍有不慎,便会被地面的裂缝吞没。
而土家众人,对这种情况倒是游刃有余,在灰尘中四处跳跃游走,施救木家各位长老,多亏了土家伸出援手,要不然木家各位长老,只怕难保有命。水家水华子,按理说身手也好,但遇到这种情况,反而行为迟缓,低伏在地面爬行,似乎唯能自保。
田问将林婉拦腰抱起,四处躲避,仍有余力,可灰尘扑面,已看不到金潘、火小邪等人身在何处,只好抱起林婉,尽快向震动较缓的地方奔去。
林婉急叫道:“田问,救我爹爹!他还在屋里!”
田问喝道:“好!”几个腾挪,依林婉所指,向木王林木森养伤的房舍赶去。
金潘和乔大、乔二都有火家身法,虽说做不到土家人那样如履平地,但自己前后躲避,逃到安全处,尚可应付。只是火小邪被绑,水妖儿没有力气,只能由最为笨拙但力气最大的乔大抱着火小邪前进,金潘、乔二虽在一旁协助,仍是惊险万状!
几人刚刚跳过一道裂缝,咔的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骤然倾斜,乔大抱着火小邪,无力抓扶,他又绝对不肯丢下火小邪,所以瞪着眼睛,啊啊大叫,往下坠去!
金潘、乔二、水妖儿三人大惊,伸手去抓,可乔大下坠速度颇快,三人只抓到乔大一只手的衣袖!地面已近垂直,下方碎石翻滚倾轧,隆隆作响,绞肉机一般,若是乔大抱着火小邪掉下去,只怕要被挤成肉末!
乔大加火小邪的体重,怎是金潘、乔二、水妖儿三人靠抓着衣袖能提得起?
那块地面从垂直,被挤得翻转过来,原本的正面变成了反面,使得乔大完全悬空。
乔大若是丢下火小邪,还有生机,可乔大单臂紧紧抱着火小邪,看样子已下定决心和火小邪同生共死!
金潘、乔二、水妖儿三人均很清楚,如果继续抓着乔大不放,这块隆起的地面若是翻覆或者沉没,全部人都要命丧黄泉!可为了火小邪,谁也不说话!
金潘心中苦笑道:“今天倒霉的话,可能陪火小邪一起埋了!怨气啊!老子这么年轻英俊!只好下辈子再做兄弟了!真他妈的不服气啊!”
“解开我!潘子!嘿嘿!”只听乔大怀中的火小邪哈哈笑道,笑着笑着,眼睛猛然一睁,双眼黑漆漆一片。
“你醒了!”金潘大叫道,马上又玩命地叫道,“断!断!断!断啊!你先人的啊!断啊!”
可绑着火小邪的铁腕绳,只断了一根,其他的仍然绑得十分结实。
金潘急得汗如雨下,又骂又叫:“断!断啊!日你仙人啊!”
乔大见有机会,低头张开大嘴,就向铁腕绳上撕咬,嘣得满口鲜血。
火小邪嘿嘿笑道:“行了!”说着身子一缩,不知道用了个什么手段,只觉得他好像一条泥鳅似的,从绳索中挤了出来,一腾出双手,便单手猛插,左手半条胳膊都没入到垂直的地面里!
火小邪嘿嘿笑道:“乔大,上去!”抓着乔大的腰带,便向上送。
得此力道,金潘、乔二、水妖儿三人立即换手抓住了乔大的手腕,将乔大拉了起来。
火小邪邪笑道:“你们为我而死,不是让我欠人情吗,还是都活着吧!嘿嘿嘿!”
火小邪清醒过来,虽说仍然是邪性,但这种状态,身手之强横毋庸置疑,只见他身子横向移动,如同壁虎游墙一般,只是几个动作,便从这块地面的一侧横着翻了上来。
火小邪嘿嘿笑道:“还不快走!”说着上前来,一把将水妖儿搂住,念道:“娘子,跟你相公一起走,哈哈哈!”
四人刚刚跳离此处,这块地面便轰的一声,崩塌陷落,激得灰土冲天!真是万幸,要是再晚了一步,火小邪等四人必然被吞没入内!
说来话长,实际从巨震开始,到火小邪等人逃出困局,不过盏茶的时间。
巨震逐渐平静,尘埃落定,再显出斗药大会的会场时,已是与之前判若云泥。
原本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斗药大会会场,足足陷落了有近二丈,地面如同被巨大的耙子耙过数遍,见不到任何一处完整、平坦的地方。原先的木台周围破坏得最为严重,整块地面,如同被大锤子砸碎之后,又用大锅翻炒过一遍,烂乎乎的一团,连形状都看不出。
整片地区,唯一一个特异之处,那就是原本枯井的位置,井壁的石头早就不见了,在地面上剩下一个黑乎乎的大洞,里面有一股浊气,仍然在不断地喷出。
逐渐有人影从乱石坑中、泥巴地里冒了出来,逐渐越来越多,灰头土脸,衣衫不整,这些人一看便知,全是木家弟子。他们很是狼狈,有的血流满面,有的步履蹒跚,有的默然不语闷坐在地,有的彼此搀扶,有的在大声呼喊同门师兄弟的名字,有的在地上挖掘翻找同伴,有的捶胸顿足号啕大哭。木家人本就是情感丰富而又脆弱外露之人,经历这番惨祸,深感木媻之凶狠,木媻本是木家千百年的骄傲,却变成为害木家、无法除去的失控“怪物”,这次冲破药锁,只怕木蛊寨难以保住了,所以许多木家人,也不分男女老幼,竟不知所措,哇哇哭喊。
有在地陷最边缘的木家弟子,哭喊着要向外走,可走到边缘,吓得瘫倒在地,指着边缘哭道:“我们被木媻困住了!”
原来地陷笔直沉下近二丈,边缘的土石上,爬满了正在缓缓生长的暗青色藤蔓,更在向更外围蔓延而去。一有人气靠近这些藤蔓,藤蔓上的一些细枝,就像被吸引住,向人所在的方向探来,沙沙作响。木家人知道木媻的厉害,这些探出的细枝,不仅有难解的剧毒,而且一旦触碰上,就引来木媻藤蔓群起而攻之,若被缠住,难以脱身。
四面八方,均是如此,木媻藤蔓,已经合围成一个巨桶,将木家所有人困在其中。
更多人哭喊起来:“出不去了!我们出不去了!”“我们困住木媻,木媻现在又困住我们,报应,报应啊!”“怎么办,怎么办啊,谁想想办法啊,我不想死啊!”
“不要吵了!烦死了!”一个女子尖声高叫道。
这一声高喊,真把所有人的哭喊声止住,纷纷看去。
只见青辰披头散发,由卓旺怒江大喇嘛扶着,坐在一块大石上,不知是惊是怕还是愤怒,全身颤抖,紧咬牙关,脸色一阵阵的黑气翻滚。
有黒枝的弟子见是青辰,纷纷涌上来,唤道:“青辰仙主为我们做主!青辰仙主为木家做主!”
青辰大口喘了几声,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道:“药老头!青芽!千鸟!林婉!你们滚出来!炎火驰,火小邪,你们全部滚出来!看看你们干的好事!看看!!!”
“青辰仙主,事已至此,请稍安,请稍安吧……”药王爷虚弱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从崩烂的木台一角,药王爷被搬山尊者田迟搀扶着,头破血流,一条腿好像断了,艰难地走出,在药王爷身后,还有田羽娘、田遥,田观、田令,陪着千鸟仙主,青芽仙主,滕牛仙主、甲大掌柜等人,从四下缓缓走出。青芽应该还未恢复,由滕牛仙主背在背上,脸色苍白,甲大掌柜可能是一只胳膊折了,吊着一只手,陪在滕牛仙主身边,十分关切地看护着青芽,不时将药丸塞进青芽的嘴中,青芽十分温顺,一律服下。
田问、林婉两人,带着几个满头满脸全是血和灰的逍遥枝弟子,担着一张躺椅,慢慢绕行而来。躺椅上的林木森虽睁着双眼,却毫无神采,好像神志不清,嘴唇微颤,也说不出话。
水华子、木王病人,两人并肩而行,从药王爷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出,木王病人本是赤裸身体,这时候不知怎么,换上了一身木家的青衣。两个人看着有几分神似,衣着整洁,表情冷漠,好像没有经历过刚才的剧变,他们也不说话,默默行走,分别站于两块邻近的大石上,垂手静立。水华子似笑非笑,扫视全场,犹自摇着手中的小折扇。木王病人则是满脸冰凉,眼睛似闭非闭,一副漠视一切的神态。
黒枝盘蛾仙主,花枝百艳仙主,亦从不同的位置,步履艰难地走来。
木家诸位长老,虽说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势,却都逃过此劫,不至于死,算得是木家不幸中的万幸!
青辰见诸人到齐,冷笑连连,忽又尖叫道:“火小邪呢!还有火小邪呢!都怪他!都怪他是炎火驰的儿子!!!这个邪盗之子!今天所有一切,全要他来偿还!!”
“嘿嘿嘿!小妞!随便叫你爷爷名字,很过瘾是吗?”邪气森森的冷笑之下,火小邪的身影一跃而出,唰唰唰几次攀爬跳跃,便站到最高的一块大石之上,盘坐在地,用手撑着脸,嘴里咬着黄铜烟嘴,微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青辰,满脸邪气。
在火小邪下方,金潘、乔大、乔二三人,一队荷枪实弹的护卫,护着带着水妖儿和大掌勺,或坐或立于大石周围。原来火小邪带着金潘等人脱困后,水妖儿请求火小邪等人救出大掌勺,众人便就去救了,过程十分容易,不再细表。
水妖儿挽着大掌勺的胳膊,仍是一副邻家少女的寻常神态,不显山不露水地待在人群之中。
不远处,木王病人低哼道:“你的好女儿。”
水华子一笑,也低哼道:“也是你的。”
两人嘴唇微动,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他们两人却都心领神会,如同心意相通。
木王病人暗语道:“她确实是下任水王不二人选。”
水华子暗语答道:“可惜她为情所苦。”
“三弟的杰作!若她再不回头,只有废掉她。”
“呵呵,你的毒真的解了?”
“你千里迢迢来这里,是想看我死了没有?”
“你能找到肉灵芝的内核,真是不易,可是只有拇指大小?”
“林木森没有骗我,只有等到在斗药大会上,黒枝必会放出肉灵芝做成的蛰木人尸,与之一战,贴身近探,才能发现内核,挖出服下后完全解毒。”
“林木森情报如此精通?”
“不是,是我告诉他黒枝有炼化出这种肉灵芝的。”
“哦!呵呵,没事了就好,木王病人。”
“嘿嘿,值得庆祝,水华子。”
“我们不都一样,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该承认的时候必会承认,但想要完全否决水家的身份,由她自生自灭!”
“大哥,你肯定?”
“我对三弟的下场,也是这么肯定。”
两人均无声一笑,不再语言,把目光向火小邪和水妖儿投来。
火小邪坐在大石之上,又把大叫大嚷的青辰嘲弄了一番,青辰不怒反笑,竟冷静了下来,尖声道:“火小邪!你敢跑吗?”
火小邪邪笑道:“小妞,你们的什么狗屁药锁是完蛋了吧?只要你们不惹我,我就不惹你们,我在这看热闹,也不给潘子添麻烦。你们随便玩你们的!跑什么跑!”
青辰尖声笑道:“你以为你还能像你那该死的爹一样,跑得掉吗?哈哈哈!报应!报应!全是报应!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哈哈哈!”
青辰尖声笑着,突然又掩面哭了起来,哭骂道:“炎火驰,你好狠的心!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玩够了就跑,把我丢下,三十年后,又让你儿子来这里戏弄我,让我们木家再度深陷危局!炎火驰,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我要死了,也会去地狱纠缠你的!”说着说着,只是掩面抽泣,再无动静,看她痛苦不堪的模样,倒让人生出几分同情。
药王爷等木家长老也不知怎么去劝青辰,只好将她暂且撇开一边。
药王爷长声道:“现在看来,显然是木媻把四面全围了,我们脚下的药锁残力也维持不了多久,不需多时,木媻就会攻进来,除非我们能上到天上,恐怕谁也无法独自脱身了!眼下之计,只有大家齐心合力,尽快再重启药锁,逼木媻退后,我们才都有脱身的机会。”
青芽、甲大掌柜、滕牛、千鸟等人,均点头称是。
金潘笑道:“我这就电报,送大部队空降过来,轰开一条道路!”
药王爷忙道:“多谢金潘大人好意!但这样做,第一来不及,第二,若是激怒了木媻,更加危险。木家的事情,还是得用木家的办法。”
金潘皱眉道:“如果木家的药锁无法重启,我们这么多人,就在这里坐以待毙?”
药王爷说道:“药锁重启,关键在于两颗木广珠,也就是需要木王持珠,号令木家四枝,所以,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决出新任木王!”
青芽、千鸟两位总仙主,齐声称是。连青辰也止住了哭啼,向药王爷看来。
林婉也说道:“药王爷说得对!”
药王爷叹道:“但愿新任木王,能带领木家四枝,破此危难。青辰、青芽、千鸟、林婉,还请你们尽速将木家四枝清点人数,聚集过来,每一个活着的人,都很重要。”
木家四枝听了,各自安排,无需多时,便见到分散在各处的木家弟子,聚拢过来。
青云客栈乙大掌柜,头破血流的上前哭道:“青芽总仙主,青云客栈这次完蛋了!太惨了,太惨了啊!特别是灶房,坐在最后,地陷的时候,刚好是开裂之处,一半人全被埋土里了。”
大掌勺一听,哇哇大叫,跳将出来,大吼道:“胖大嘴,胖好味!”
胖好味从人群中挤出,瘸着一条腿,跪地哭号道:“师父,大师兄死了……哇……大师兄是为了救我……呜呜呜呜……”
大掌勺哎呀一声嚎,一拳将身旁的泥块打得粉碎,咕咚一下瘫坐在地,满嘴骂道:“法克!法克!法克!”
水妖儿上前搂住大掌勺,哀声道:“爹爹,不要太伤心了。”
大掌勺目光呆滞,喃喃道:“胖大嘴跟了我十多年,说死就死了,这个不孝的徒弟啊,法克,法克……为什么是这样……是我做错了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甲大掌柜和其他青云客栈弟子,上前把乙大掌柜、胖好味扶下。
青枝的确死伤惨重,各仙主纷纷来报青芽知晓,最后哭成一片。青芽喝了数声不要哭了,还是不止,连她也忍受不住,抱住甲大掌柜,哭了个稀里哗啦。
不止青枝,花枝活下的弟子,多是娇媚的女性,悲伤涌起,更是哭得地动山摇,人兽齐悲。千鸟、百艳两位长老,四处安慰,最后也是失声痛哭。
黒枝方面,则略显安静,更多的是沉默不语,呆呆站立。却有三个血淋淋的黒枝弟子,大叫着奔出,喊道:“师父死了,我们也不想活了!”然后集体服毒自尽,很是惨烈。原来他们三人是黒枝某仙主仅有的三个徒弟,修的是尸蛊之术,生死同脉,但决不至于师父一死,弟子必须陪葬,说到底还是情之所至的缘故。
再说逍遥枝这边,情况比较奇特,林不笑作为仅次于林婉的仙主,虽不能位列长老,在逍遥枝内也是位高权重,结果重伤,他被两块大石击中,内脏出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只是眼睛死瞪着李自有。李自有断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也是重伤,坐倒在地,虽服了药,还是疼得面无人色,也是死死地盯着林不笑。唯独王孝先走了“狗屎运”,一个昏迷不醒之人,除了灰头土脸,却毫发无伤。
若论原因,说起来好笑,巨震袭来之时,林不笑、李自有舍了王孝先,各自奔逃,还是迎头撞在了一起,两人都恨不得对方去死,彼此拉扯推攘,结果双双踏空,抱在一起滚入险境。两人仍在胡骂,一个要逃一个抓着,结果彼此牵制,双双重伤,侥幸都没死成。
所以两人身负重伤还彼此瞪视,就是如此。
好在逍遥枝还有木王林木森和林婉亲信的弟子无恙,将逍遥枝弟子收拢,向林婉汇报了损失。林婉也是伤心之极,与逍遥枝众人无声垂泪。
人数一清点,木家确实伤亡甚重。
粗略统计,黒枝死十人,重伤七人,伤者五成;青枝死三十三人,重伤三十一人,伤者五成;花枝死十四人,重伤十七人,伤者六成,所携飞禽走兽,飞禽无恙,走兽死八成,大部分是向外围乱闯时,被木媻藤蔓捕获而死;逍遥枝人数最少,也死五人,重伤三人,伤者近六成。
也就是说,木家有五成人受伤,重伤者一成,死亡者一成,只有三成人完好无恙。
哀伤片刻之后,木家各枝长老归位,等待药王爷宣布重开斗药大会最后一场,以便尽快决出木王,好重设药锁。
药王爷双眼红肿,哽咽几句,还是说不出话来。他渐渐把头转向火小邪,深深看了一眼,火小邪此时依旧一脸邪笑。
药王爷突然间勃然大怒,冲上几步,指着火小邪大骂道:“火小邪!你是邪盗炎火驰之子!你乃罪魁祸首!若不是你来木蛊寨,哪有这些惨祸!混账小儿,你爱看热闹,就容你看着,待木王选出,药锁重开,不杀你祭祖,木家哪有脸存活于世间!”
药王爷本来一直是好脾气,唯唯诺诺,突然爆发,极有气势!他话一出,顿时点燃了木家其他长老的怒火,青芽、青辰、滕牛、千鸟、百艳、黒蛾等等,甚至和稀泥的甲大掌柜,品位极差的乙大掌柜,全部向火小邪恶狠狠地看来,脸上虽无杀气,但已是动了杀心!
木家所有弟子,甚至事先与火小邪同处木王居的两位逍遥枝亲信弟子,也拉下脸来,向火小邪投来恨之入骨的眼神。
金潘见状,心念一声不好,这回木家是群情激愤,逼上绝路了。
金潘不敢火上浇油,不摆一味护着火小邪的强横姿态,口气软道:“且慢且慢,木家各位先生暂且息怒!火小邪是被动而为,他并没有故意让木媻异动,更不愿意见大家被困!”
青辰厉声骂道:“金潘,你打我一枪,我不怪你,但你再敢护着火小邪这个孽畜,黒枝豁出所有人的性命,也要把你一并宰掉!”
青芽也厉声道:“谁敢护着火小邪,青枝所有弟子,以命相搏!”
千鸟也怪声尖叫道:“花枝必杀此人!不计生死!”
林婉虽不言语,但逍遥枝的弟子已经群起而呼:“杀了此人!杀了此人!”连重伤的李自有,也撑起半个身子,大叫:“杀!杀!”
一时间,杀声一片!已有不少弟子,双眼通红地向火小邪这边围来!看来,火小邪犯了众怒,已是无法回转!
金潘见情况不妙,侧头对高坐在上方无动于衷的火小邪叫道:“火小邪,你能跑就跑吧!”
火小邪嘿嘿邪笑道:“我为何要跑?”
“兄弟,你坚持不走,玉石俱焚!走为上策!”金潘也有些急了。
连乔大、乔二这两块顽石,也知道形势紧急,纷纷叫道:“大师父,你快跑吧!我们给你顶着!”
火小邪哈哈大笑,长身而起,伸手向下方一指,突然大叫道:“统统闭嘴!”
这一喝,竟让场中一静!
火小邪大笑道:“你们想逼我逃走?被木媻宰掉!想得容易!老子能顺了你们的心?你们,几个老头,还有几个小妞,几百个活着的猪头,老子告诉你们!老子不仅不走,还要看看木媻是个什么鬼玩意!如果木媻是老子的亲爹弄坏了,那我就去替我爹收拾残局!怎么样!你们是选择杀老子,还是让老子去看看木媻!救你们这帮猪头的命!”
火小邪这一席话,又是狂傲又是自信,不像是随口说说的。
木家数百人,一下子无人作答,都死死地盯着火小邪!
半晌之后,药王爷才率先喊道:“火小邪!你不要说大话想出路,你去见木媻,我等求之不得!你要真想去,就从这个洞口跳下去,自然会见到!”说着一指场地中间那个黑漆漆的大洞。
青芽骂道:“孽畜,你只要跳下去,青枝便不再追究你!”
青辰哈哈哈高声娇笑:“好啊!有胆色!你有胆就来跳吧!”
千鸟也叫道:“你跳下去!少废话!”
火小邪嘿嘿邪笑,又高声道:“我要是毁掉了木媻,你们如何谢我!”
药王爷喝道:“你要能毁掉木媻,既往不咎!”
火小邪叫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青芽骂道:“你想如何?孽畜你休想拖延时间!”
火小邪哈哈笑道:“我要是能毁掉木媻!我要当木王!”
此话石破天惊,所有人又是一愣。
药王爷脸颊发烫,厉骂道:“无稽之谈!就凭你想当木王!你有何资历!大言不惭!休要再胡言!”
青辰咯咯咯咯笑了起来:“火小邪,好个邪性!你不是木家弟子,还想图谋木王之位?”
千鸟也骂道:“木王可是你这个邪魔歪道可以当的?!”
只有青芽反而眼神闪烁,沉默不语。
火小邪眼睛一扫,瞄到地上躺着的王孝先,嘿嘿笑道:“我是逍遥枝王孝先的徒弟!木家规矩,仙主所收弟子,若能来木蛊寨,自动列为木家弟子!你们不信,可以把王孝先叫起来问问!”
药王爷又要指责,被青芽一把拉住。
青芽环视一圈,拜了一拜,说道:“我父亲,即是先王起初为困住木媻,以命相抵,临死前约定,若有木家弟子能毁掉木媻,可为木王!这些嘱咐,以血盟誓,相信各位长老还记得。”
木家众长老一听,却有此事。
药王爷哦了一声,皱眉道:“确实如此……可是,怎么能听火小邪这个邪物的,万一他……”
青芽说道:“老药头,莫非你认为火小邪能毁掉木媻?”
药王爷说道:“这……他是双头朱雀之身……我们见识过他的厉害。”
青辰娇笑上前,说道:“他有这个本事,我把木王之位拱手让他,呵呵呵,他为他爹赎罪,我高兴死了!让他去!”
千鸟说道:“既有木王遗嘱,我看不如答应他,让他尽快跳下去!”
青芽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转头问林婉道,“林婉,你意下如何?”
林婉一直在为火小邪的安全担心,如果木家决心对付火小邪,她实在左右为难,帮火小邪无异于背叛木家,但是不帮,又不忍心。林婉知道火小邪若是跳下坑中,寻找木媻,属于万死一生,但总比木家与火小邪斗个你死我活,还要搭上金潘、田问等人的性命要好,权衡再三,不如依火小邪所说。
林婉说道:“若火小邪真是木家弟子,又能毁掉木媻,当请他为木王。”
青辰娇笑道:“林婉,王孝先是逍遥枝的,火小邪能当木王,逍遥枝可又占了便宜!呵呵,我看不如这样,你是逍遥枝总仙主,要么你陪着火小邪一起下去?还能帮帮他啊?”
青芽不悦道:“青辰!林婉可是你的亲外甥女!”
青辰不以为意道:“第三场斗药,必是黒枝的胜局,我让林婉帮一下火小邪,有什么错?”
林婉柔声一笑:“青辰姨娘说得对,而且火小邪也需要人协助!就算姨娘不这么说,我也会与火小邪一起下去的。”
青辰娇笑道:“好!林婉,可不能怪姨娘狠心!青芽姐姐,我还是不信火小邪是王孝先的徒弟,你让人把王孝先弄醒。”
青芽点了点头,唤道:“乙大掌柜,把王孝先的进不退蛊解掉!让他醒来!”
乙大掌柜就在附近,一听忙道:“我没下进不退蛊!”
“解掉!快点!”
乙大掌柜哎呀一声,不敢再抵赖,从怀中拿出竹筒,打开盖子,那只叫小鸡鸡的九品灵貂一跃而出,攀于乙大掌柜胳膊上。
乙大掌柜在灵貂耳边低语二声,灵貂如同听懂,点了点头,从乙大掌柜胳膊上跃下,向王孝先飞奔而去。
逍遥枝弟子见灵貂跑来,让开道路,灵貂蹦到王孝先身上,刺溜一下钻进衣裳中,不见了踪影。
药王爷见状,抬头对火小邪喝道:“火小邪,一会儿我们唤醒王孝先,若王孝先亲口承认,你是木家弟子,可以答应你让你当木王!”
火小邪嘿嘿笑道:“嘿嘿嘿,我当了木王,可是我说什么,木家都要做的?”
药王爷说道:“也不是所有事情,木王说了就算的!必须木家四枝总仙主同时认可!”
火小邪问道:“比如说?”
药王爷说道:“一些五行世家忌讳的事情。”
火小邪嘿嘿嘿笑了半天,一收笑容,黑漆漆的眼中寒光直冒,脸色一沉,说道:“既然如此,木王无论我当还是不当,只要我毁掉木媻,木家必须再答应我做一件事情。”
药王爷叫道:“但说无妨!”
火小邪说道:“五行合纵,破万年镇,破罗刹阵!”
“五行合纵?”这回所有在场之人,全部惊讶默念。
青芽不怒反笑,说道:“好啊,你如果能说服其他四家五行合纵,木家必然同意!至少青枝可以陪你玩一趟!在此立誓!”
青辰低笑道:“姐姐高明!”也抬头道,“只要其实四家愿意,黒枝也可以参与,呵呵呵呵!我也在此立誓!”
千鸟说道:“同两位仙主!”
林婉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火小邪,她万万没想到火小邪会提出五行合纵这样的条件,此事之重大,乃是五行世家的忌讳。表面上青芽等人说同意,其实说服其他四家同意合纵,难如登天!青芽等人立誓,就和立誓说,如果有一天月亮掉地上了,如何如何一样。
林婉千思万想,说道:“我觉得只要其他两家同意,木家必会同意!两位姨娘、千鸟仙主、药王爷,这样可否?”
青芽笑道:“可以。缺两家不同意,就不是五行合纵。哈哈!火小邪这小子邪得脑子出问题了。”
青辰娇笑道:“五行合纵,倒真是五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我还有点期待了。”
千鸟道:“好吧好吧,林婉,你自己保重吧,能活着回来,一切都可以。”
药王爷问询一下,见各位仙主均同意“五行合纵”,心里想这实在是一个稳赢不输的赌局,便也应了,抬头对火小邪说道:“好!只要你说服其他两家,木家愿意五行合纵!此话有木家所有长老,金家、水家、土家作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火小邪喝了声好,从大石上跳下,哼道:“王孝先!醒来!”
很是应景,火小邪话音刚落,就听到王孝先哎呀哎呀两声,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手舞足蹈,从人群中跑出来,嘴里唱道:“朗格里格朗,朗格里格朗!朗格里格朗朗朗!”
青芽骂道:“小乙!还不解掉!”
乙大掌柜委屈道:“王孝先服了昏药,我的小鸡鸡刚唤醒他,还没有来得及解蛊啊!小鸡鸡正在解,稍等稍等!”
地面不平,王孝先哐哐摔了两跤,歌声渐停,开始眨巴眼睛,似有清醒的迹象。
那只灵貂从王孝先衣领处钻出来,趴在王孝先耳边不住低叫,叫了几声后,又刺溜一下钻到王孝先怀中去了。
王孝先如梦初醒,一看周围,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嘟囔道:“这,这是,这里是……”
乙大掌柜唤道:“王孝先,你好点没有?”
王孝先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还是异常吃惊,来回踱步观望,一步一步向场地中央的洞口走来。
乙大掌柜见状,忙道:“解了一半了!现在最好问话,他这时候不说假话!”
青芽叫道:“王孝先,站住!我问你话!”
王孝先一个激灵,猛然站定,看着青芽,说道:“你,你叫我?啊,你是青芽仙主!”
青芽高声问道:“王孝先,火小邪是不是你的徒弟,如实回答!”
王孝先还是有点迷糊,转了一圈,好像在寻找火小邪,说道:“火小邪,他,他在哪?哎!我衣服里有东西在爬!老鼠!老鼠!是老鼠!”
青芽又高声质问道:“王孝先,快说!”
王孝先当胸一抱,将灵貂抱在怀中,哼哼道:“火小邪,他,他当然……”
王孝先当然两个字出口,还没有往下说,突然离他不远的地面洞口中,唰的一声巨响,几道卷成一条的藤蔓冲出洞口老高,如同一条青色巨蛇,在空中打了个弯折,啪的一下,把王孝先凭空卷住,轻而易举地带入半空,嗖的一下,笔直地拽入洞中。
火小邪动若脱兔,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急奔上几步,跳将起来,在半空中一把抱住王孝先,竟跟着一起落入洞内。
王孝先的啊的惊叫声从洞中传出,但马上没了声息。
其势突然,眨眼两人便没有了踪影,所有人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之后,才有人惊声叫道:“王孝先!他,他们被抓走了!”
一片哗然,无人敢上前去,反而都往后微退,生怕洞口里再喷出藤蔓来。
乙大掌柜不见了灵貂,知道灵貂也随着王孝先一起,被卷入地下,能不能回得来可就说不好了,他是个养貂的痴人,最为心爱之物丢失,几乎和要了他的命一般,啊啊叫了几声,扑通跪倒,哭天抢地道:“我的小鸡鸡!我的小鸡鸡!我的小鸡鸡没了!”
本来十分悲哀、严肃、紧张的场面,让乙大掌柜这样一喊,极为不雅。
青芽怒道:“小乙!你给我闭嘴!”
乙大掌柜鼻涕直流入嘴,确实伤心之极,但听了青芽喊叫,也只好用嘴接着鼻涕,忍住不叫。
青芽暗哼了声,低声问药王爷道:“木媻不会贸然从此洞出击,只怕是因为小乙的九品灵貂。”
药王爷点头道:“木媻最喜有灵性的动物,在木媻之眼丢失之前,就是多用这些动物侍养,也不奇怪!只是火小邪跟着一起下去,倒不知道他是否王孝先的弟子了。”
青辰娇笑道:“他下去就好,是不是已经无所谓了!我祝他能够活得时间长点!”
另一边的金潘、乔大、乔二见火小邪与王孝先骤然间落入坑中,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金潘低骂道:“他奶奶的,火小邪这个浑球所走就走了!我真服了他!”说着大步迈出,招呼道,“金家所有人随我来!我们也下去!”
金家一行,除了金潘、乔大、乔二以外,还有十多个武装卫士,听了金潘吩咐,毫不犹豫地跟着金潘上前。一行人快步来到洞口,金潘向下望去,黑洞洞的看不到底,洞内气流鼓动,嗡嗡轻响,如同地狱入口一般,绝不是一个好去处!
金潘低骂道:“不知道是我傻还是火小邪愣!要不是他这个混球,打死我也不愿下去!没办法,没办法,谁叫火小邪是我兄弟呢!唉!”金潘喘了几喘,镇定心神,高声道:“来人啊!打桩!放绳索下去!”
几个卫士便上前来,取出背囊中的绳索,投入洞中。
青辰在不远处冷嘲热讽道:“金潘大人,你可是金家少主,富可敌国,冒此风险,一旦出事,你的雄才大略无处施展,可不值当啊!”
金潘回头笑道:“我看着我兄弟死,却不伸手去救,苟且活着也落个无解的心病!”
青辰唤道:“火小邪对你有这么重要?金家素来无情,怎么变了?”
金潘笑道:“当然!你是个女子,哪能理解爷们之间的生死交情!咱们后会有期!”说着,金潘戴着皮质手套,拉起绳索,准备一跃而下。
“等等!金潘大人,我和你一起下去!”只见林婉与田问快步走出,林婉平静道,“我对木媻的特性比较了解,能帮到你和火小邪!”
金潘哈哈直乐:“又想起我们在五行地宫的事情了!好啊!林婉,你来吧!”
田问沉声道:“我也同去!”
金潘又笑道:“同去同去!咱几个再现当年辉煌!痛快啊!”
“田问!你不能去!”田羽娘大叫着,快步赶上前来,拦在田问身前,急促道,“儿啊,你切不可下去!木媻这种木气滔天的怪物,我们土家很难应对!”
田问沉声道:“娘,别拦我。”说着绕开田羽娘,仍要前行。
田羽娘了解田问的脾气,他若这样说,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转念一想,不禁叫道:“田问我儿,你要下去,为娘和你哥哥等人,也陪你一起下去!”
田问站住脚步,眉头微皱,倒显得有些为难,不过片刻,他眉头一展,毫无表情地重重说道:“好!”
金潘笑道:“哈!土家高手全部出动,这次更有戏了!我先下去了,别晚了,你们随后下来吧!”金潘十分自在地打了个响指,牵绳急坠而下,乔大、乔二紧跟一侧,也降了下去。
随后,林婉、田问,以及田羽娘、田遥、田观、田令、田迟数人,也借着绳索,下到洞中。
一群人眨眼走了个干净。
“王孝先,你这个蠢货啊!等我来救你啊!”忽听一声娇喝,一个娇滴滴的性感女子,向洞口跑来。
千鸟仙主一见,惊声大叫道:“百艳!你干什么!停下!”
那女子正是木家长老之一,花枝的百艳仙主!
百艳仙主一抓绳索,娇声道:“王孝先说好了陪我一个月,我不能让他死。”
千鸟仙主大骂:“你这个浪蹄子!你还缺……”话音未落,百艳仙主已经拉住绳索,一跃而下。
千鸟仙主气得跺脚,但也不敢追入,只是骂道:“花枝败类!花枝败类!你愿意去死,就去死吧!”
青芽说道:“千鸟,不用骂百艳了,她阅男无数,能专心为王孝先,也是她的造化。”
青辰嘲笑道:“又是一对奸夫淫妇!死了倒干净!”
药王爷感叹一声,低声说道:“木家危局,竟是其他人打前锋,邪火之人领头,金家、土家悉数跟随,而木家下洞的两人,一个病入膏肓,一个只为私情……何谓盗也,必是盗亦有道,木家显得小气了……也罢,也罢……唯愿他们真能毁掉木媻……”
木家各长老各怀心事,一片沉默,再无言语。
正当木家众人感慨之余,却见水华子幽魂一样闪至洞边,伸手一按,竟从地面上揭起了一块几乎通明的轻纱,一个女子的身形顿时显现。
那女子好生灵巧,贴着地面滑动几下,仍然要往洞口中去。
水华子连抓几把,竟没有抓住,不禁叫道:“哪里去!”
地面那女子根本不停,眼看着就要滑入洞中,可说时迟那时快,又一道人影从洞口内无缘无故地冒了出来,比那女子更快了几分,一把便将她抓住,拽离洞边。
水华子揉身上前,配合着将此女子擒获,两人捏住此女的关节穴道,使她动弹不得。
这女子尖声叫道:“你们放开我!”她不是别人,正是水妖儿!
水华子冷哼道:“你是谁?说出你的名字!”
另外一个抓住水妖儿的人,便是木王病人!
木王病人冷笑道:“丫头,你说你是谁?”
水妖儿尖声道:“我名叫真巧!我是火小邪的妻子!”
水华子呵呵笑道:“真巧?名字倒好,不过你想清楚,你到底是谁?”
水妖儿紧咬牙关,坚定不已地说道:“我是真巧!”
木王病人骂道:“你真是不可救药了!我也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谁?你最好想清楚!”
“我是真巧!”水妖儿想也不想,便大声说道。
“好啊!”木王病人一把将水妖儿的小脸掐住,要与水妖儿对视。
水妖儿双眼紧闭,扭过头去。
水华子呵呵冷笑,凑过脸去,在水妖儿耳边低低细语,仿似念咒一般。
水妖儿浑身微颤,极力挣扎还是不能脱身,只好竭力尖叫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法克鱿!你们两个爱死猴!放开我女儿!”一声大吼传来,只见大掌勺跛着一条腿,蹦跳着冲将过来。
大掌勺满面怒容,目呲尽裂,气得几乎七窍生烟。
水华子、木王病人拉着水妖儿移开,不与大掌勺正面接触,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大掌勺腿脚不便,追也追不上,只好停步,破口大骂道:“法克!法克!放开她!”
水华子高声笑道:“大掌勺,你糊涂了,你看清楚,此人怎么会是你的女儿?”
木王病人和水华子如出一辙地笑道:“大掌勺,你看不出她的身手,根本不是木家人吗?你是不是被她迷惑了?”
“你放屁!”大掌勺瞪着眼睛大骂道。
没等水华子和木王病人说话,却听噗的一声闷响,地面微震,随即一大团藤蔓从洞口中冲上半空,旋即落回洞中,沙沙沙沙之声大作,再看洞口,已被层层藤蔓堵了个结实。
水华子、木王病人连忙架着水妖儿速速退开,大掌勺也连连后退。
好在这些藤蔓与卷走王孝先的那股藤蔓并不相同,只是盘踞在洞口,将洞口封死,枝蔓虽在不断运动,却没有冲击出来的迹象。
药王爷惊道:“莫非木媻已经察觉到有人从药锁锁眼里侵入?故而把锁眼堵住?”
青芽说道:“说不好!这也可能是木媻打算袭击此地的前兆!”
青辰也是脸色一沉,说道:“这不是好兆头!眼下我们应该尽快在锁眼处布下毒阵,延缓木媻从锁眼冲出!”
千鸟附和道:“青辰仙主说得有理!”
药王爷急思片刻,说道:“确实是现在最好的应变之法!”
青芽也点了点头,冲水华子、木王病人、大掌勺高声叫道:“大掌勺,不要再纠缠了!水华子,木王病人,也请你们带着这个丫头暂时退后!木家要施药封住此洞口!”
青芽话音刚落,水妖儿就厉声叫道:“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就立即死在你们两人手中!”
水华子低骂道:“混账!你还想下去不成?”
水妖儿厉声道:“放不放手,一!二!”
水华子、木王病人齐齐低哼一声,一起把手放开,水妖儿就地一个后翻,向着洞口跑去。
可水妖儿刚一接近洞口,堵在洞口的无数藤蔓,如同响尾蛇一般沙沙鸣响起来,一些细小的枝丫,向着水妖儿探出。
水妖儿跑了小半圈,仍找不到可以下去的地方,急得轻轻低怨:“难道真的晚了吗?火小邪,你千万不要死,你等我!”
水华子、木王病人在不远处垂手肃立,木王病人低骂道:“算了,由她自身自灭!”说罢转身就走。
水华子幽幽然看了水妖儿几眼,低哼一声,也掉头离开。
水妖儿心急难耐,仗着自己水家的身法,避过藤蔓的锋芒,寻到一个破绽之处,就要强行钻入藤蔓之中。天地造化了木媻这种怪物,果然不是寻常之物,似乎能预判到水妖儿的行动,沙沙巨响,庞大的藤蔓团竟扭曲起来,将水妖儿要钻入的空隙之处瞬间堵死,数道青蛇般的藤索从不同方位电射而出,向水妖儿袭来,要将水妖儿缠住。
水妖儿左支右突,如同水做的人似的,毫无定态,四处游移,几乎是贴着藤索,堪堪然避过,而藤索何止数根,而是越来越多!若水妖儿不后退,只怕不需多时,必被缠住!水妖儿何苦啊!以她的身手,要想全身而退,绝不是难事,可她偏偏固执己见,手无寸铁地与封住洞口的藤蔓硬碰硬地对抗!这种局面,只怕连盗走木媻之眼的炎火驰,拥有火盗双脉的天纵奇才,也不敢言胜!
其实水妖儿心里想得清楚,若此时不能下去,就别想再下去了,只能搏命一试!
水妖儿娇喝连连,就是不退,不仅不退,还在与藤索纠缠的过程中,仍然在苦苦寻找可以下去的空隙!
啪的一声,一根藤蔓破土而出,极为突然,水妖儿避开半分,还是被牢牢卷住了脚踝!
凡是明眼人,都知道水妖儿恐怕要失手了!果不其然,水妖儿被缠住脚踝,无法施展,立即有两根粗藤卷来,缠住了水妖儿的腰腹间,其力巨大,水妖儿呀的一声轻叫,一口鲜血喷出。
“乖女儿,爹救你来了!”只听一声大吼,大掌勺瞪着通红的眼睛,狂奔上前,声嘶力竭地大喝:“悲苦菜毒!”
随着大掌勺的怒吼,这些藤索竟有松动的迹象,本来已经蜂拥上前的其余藤索,也停滞不前。
大掌勺冲到水妖儿身边,大力握住缠在水妖儿身上的藤索,骂道:“还不去死!”那几根藤索本是暗青色,让大掌勺一握,所握之处泛起一丝血红,顿时委顿下来,解了水妖儿的危局!
其他藤蔓并不退缩,而是垂落在地,将大掌勺和水妖儿团团围住,仍是伺机而攻。
大掌勺抱住水妖儿,半笑半哭地说道:“乖女儿,你下不去的!”
水妖儿眼泪长流,哭道:“爹!我要去找火小邪。”
大掌勺两道老泪长流,说道:“爹支持你去,可爹不能看着你死!乖女儿,爹爹用这条命来保你不死。”
大掌勺松了水妖儿,盘坐在地,高声念道:“以我悲苦之命!换万物难侵!”说着面色一灰,脸色惨白,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水妖儿大惊失色,跪地扶住大掌勺,哭道:“爹,你要做什么?”
大掌勺惨笑道:“我的悲苦菜毒阵,虽在木家十毒中排名只是居中,但我只要用性命来换毒效,就算是木媻,也不能随便侵入这个圈中!乖女儿,你要好好活着。”
水妖儿动情道:“爹,你这是何必,我,我……”
大掌勺眼中已经失去光彩,已是一副老态龙钟的垂死模样,但他依旧笑道:“乖女儿,其实我已经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确实是死了,但你叫我爹,我很高兴,很高兴,我是真心诚意,想让你一直当我的女儿……我能为保护我的女儿而死,这才像个当爹的样子,此生无憾,此生无憾了……哈哈,哈哈……”大掌勺头一低,安然离世。
而大掌勺的悲苦菜剧毒,也达到极致,大掌勺身下的地面,皆被染成暗红,蔓延出一个红圈,逼的木媻藤蔓沙沙又退。
水妖儿哇的一声,痛哭失声,抱住了大掌勺的身躯,哭道:“爹,是我对不起你啊,是我对不起你。”
木家青云客栈灶房一门,见大掌勺以命催毒,死在水妖儿怀中,纷纷跪地,呼喊师父。胖好味更是惨嚎一声,昏倒在地。
青云客栈其他人忙去安抚,这才平静了些,退下不表。
可水妖儿就这样被困在洞口边,进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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