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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杀机重重


日军万年镇要塞,警报声震耳欲聋,无数道探照灯割乱天际,一批又一批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到处横冲直撞。整个万年镇要塞,如同一锅黑水沸腾。

在山脚下抛尸洞附近,一个女子被五花大绑地被日军推了出来,鬓发凌乱,嘴角挂着血丝。这个女子,正是一直在外面等候的柳桃。

柳桃虽然被擒,却毫无畏惧,面带冷笑,很是轻蔑地看着周围的一众牛鬼蛇神。

有一小队日本兵急匆匆跑来,领头一个军官,正是欺辱过柳桃,负责慰安妇事宜的山本大佐。

山本大佐一见柳桃被抓,立即如同疯狗一般扑了上来,抡圆了胳膊,啪的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柳桃脸上,直把柳桃抽得飞出一步,跌倒在地。

柳桃口吐鲜血,挣扎着坐起,咯咯尖声笑道:“我儿山本,你就这点威风吗?”

柳桃说的是日文,山本大佐听得真切,他本以为柳桃不过是个窑姐,在他的淫威之下肯定要吓得失声痛哭才对,谁知这个柳桃一改往日对自己千恭百顺的形象,性情如此刚烈。

山本大佐下不来台,暴跳如雷,冲上去抓着柳桃胸口,一把将柳桃拎了起来,右手左右开弓,啪啪啪连抽柳桃耳光。

柳桃满嘴是血,还在咯咯尖笑,满是嘲讽。

山本大佐见制不住柳桃,一脚上去,将柳桃踹个老远,从腰间掏出手枪,指向柳桃,厉声骂道:“说!和你一起混来的支那人还有谁?”

柳桃披头散发,双颊红肿,耳中嗡嗡鸣响,听得清山本大佐在说什么。

柳桃喘了几口粗气,双唇微动,吐出数颗断落的牙齿,很是轻蔑地一哼,仰起头来,眼神中充满鄙夷之色,尖声道:“山本,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竖起耳朵听好!”

山本大佐以为自己震吓住了柳桃,略显得意,大叫道:“说!”

柳桃娇笑一声,摆了个妩媚的神态,尖声道:“山本,你知道你那里有多小吗?还赶不上京巴狗呢,每次弄得老娘难受死了!只恨当初为什么不夹死你这个小畜生。”说罢,柳桃纵声娇笑,花枝乱颤。

山本大佐一听,脸涨得如同猪肝色,他阴茎短小确实不假,当众被柳桃高声说破,颜面扫地。山本只听到左右有窃笑之声,兽性大发,扣动手中扳机,砰砰砰砰砰五枪,全数打在柳桃胸前。

柳桃喷出一口鲜血,仰面跌倒,还是面带笑容地用中文骂道:“小,小鸡巴样的……”说着,瞳孔光芒一散,睁着眼睛,含笑而死。

山本大佐明明见柳桃已死,还是口中脏话连篇,奔到柳桃身边,狠狠地猛踢柳桃的尸体,一边歇斯底里地骂道:“小婊子!小婊子!”

山本大佐踢了几脚,还不解气,又喝令道:“把她衣服扒光!”

有日本兵淫笑着就要上前,欲施兽行,就听一声日语大骂:“八嘎!全体立正!”

山本大佐等人一愣,赶忙站直了身子,向一侧看去,就见大批日军赶来,护卫着一个将军模样的日本军官,走上前来。

山本大佐一见,吓得裤子都湿了,到来之人,正是万年镇要塞的最高指挥官——依田极人大将。

依田极人面若寒霜,径直走到山本大佐面前,山本大佐连忙立正鞠躬,不敢直视。

依田极人看了眼地上柳桃的尸体,冷冰冰地问道:“怎么回事?”

山本大佐忙道:“这个支那婊子叫柳桃,她侮辱皇军,欲行反抗……”

“啪”的一记耳光,依田极人将山本大佐打了个趔趄。

山本大佐连声哈伊,哪里敢反抗。

依田极人哼道:“谁让你杀她的?”

山本大佐冷汗如雨,答道:“没有,没有人……”山本大佐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本以为杀了柳桃,自己和柳桃私通,盘查不严的事情,就能瞒天过海,将最重的责任推卸干净,怎知刚刚得逞,却撞见了最高指挥官依田极人。

依田极人冷哼道:“很好,你做得很好。”说罢,转身就走。

山本大佐以为逃过一劫,向着依田极人离去的方向鞠躬,紧闭眼睛直吞口水,等他抬起头来,正要松口气,却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的面部。

持枪人正是依田极人。

山本大佐吓得五官歪斜,还没有等他说话,依田极人将扳机一扣,一颗子弹嘭的一声,从山本大佐的眉间射入,轰地他脑袋开花,哼也没哼出半句,仰面八叉地跌倒,烂死在地。山本大佐这个色厉内荏的无耻禽兽,自作自受,死得活该!

依田极人将手枪收回腰间,一抬手,一个副官急忙赶至身旁。

依田极人命令道:“把尸体拖走安置好,并传我的命令,对营区内加紧搜索,凡是生擒之人,没有我的命令,必须严加看管,不得处死。”

说罢,依田极人一转身,大步离去,空留一片日本兵还在瑟瑟发抖。

依田极人亲手枪毙属下军官,实属罕见,可见此次“意外事件”,依田极人看似平静,内心其实是焦躁难安。

依田极人离开柳桃牺牲之地,没走多远,忽听见身后一阵大乱。依田猛一回头,就见到一个满身泥土,赤身裸体,仅在胯间围了一块破布的“野人”,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军刺,咆哮着向自己冲来。

依田极人闷哼一声,不自觉地拔出手枪,冲着此人不住射击。

可这个野人,身手颇佳,在地上连翻带滚,居然几枪不中,只把野人身后的几个日军打倒在地。

眨眼的功夫,那野人已经逼上前来,依田极人的护卫纷纷护住,也不拿枪,抽出军刀,便向野人杀来。野人暴吼连连,不要命地往前急钻,手起刀落,连杀三个护卫,但也肩背处中了两刀。看来这个野人,只以依田极人为目标,要和依田极人同归于尽。

哗啦啦围上来的日军足有百人之多,可依田极人就在攻击范围内,谁敢开枪!

这局面颇为怪诞,依田极人在前面急奔,野人在身后咆哮着追赶,野人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士兵紧追。那野人总在能够一伸手抓住依田极人的时候,被从斜刺里冲出来的武士挡住,让野人不是宰掉便是机敏躲过。

始终是一个你追我赶的局面!

这一场追逐,竟跑出足足有百十米之远,野人才终于抓住一个机会,从侧面山石上一蹬一踏,踩着大石顶部,从高处一跃而下,将依田极人扑倒在地。

野人当即拿出军刺,向着依田极人腰眼要害处便刺。依田极人这个老狐狸,混出五行地宫还能不死,确实有保命的办法,他屁股一拱,狗吃屎一般将身子撑了个三角形,将野人从身子撅下,如同草包一样在地上乱滚而去。

野人一刺不中,只扎穿了依田极人的衣裳,但他发力巨大,哧的一声直插入地面碎石中,一把拔不出来。

野人暗念了一声不好,顾不得拿军刺,抓起一块石头,赤手空拳继续追赶依田极人。

可惜已经晚了!依田极人连滚带爬,滚入前方围来的士兵中,被层层护住。

野人就算前方是毒蛇猛兽也不会停步,生生一头扎进人堆里,怪吼连连,大打出手,惨叫声,乱枪声,吆喝声此起彼伏,这野人就和发了疯一样,连牙齿也用上了,一时间居然奈何不了他。

依田极人得以脱身,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几个随从赶忙跑来扶起他,却让依田极人一人一个耳光抽的连连后退。

依田极人看着战团,一边后退,一边骂道:“抓活的!”

野人尽管彪悍至极,却总是双拳难敌众人,怎么也冲不出包围圈,他虽杀了近十人,也受伤不轻,几乎全身浴血。

野人最后拧断了一个日军的脖子,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跌倒在地。

包围野人的日军,有依田极人的吩咐,倒也不敢痛下杀手,只是持着刺刀指向野人,围得密密麻麻。

野人知道此战再无生路,不禁放声大笑,吼道:“依田极人!老子没能杀了你,老子死不瞑目!你等着老子变作厉鬼,再取你狗命!哈哈哈哈!”

依田极人已经站上一块大石,看着地上鲜血淋漓的野人,用生硬的中文骂道:“你的,什么人!”

野人狂笑不已,瞪着依田极人骂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御风神捕钩渐!依田极人,你记得吧!哈哈哈!没想到我们会再见面吧!”

钩渐怎么会在此处?说来话长,必须说回到火小邪他们在山中的抛尸洞,制造混乱,熄灭灯火,引烟虫、花娘子、顶天骄从管道里爬上来的时候。

当时抛尸洞里灯光熄灭,日军鬼嚎成一片,钩渐引着烟虫、花娘子、顶天骄从管道里爬上来之后,却不知道他们三人身后,还跟了一条黑影。

钩渐在洞中大声吆喝,煽动劳工逃跑,正待混乱时要去和火小邪他们会合,却感觉到脖子处一麻,有人将他脖子掐住,一把尖刀顶住后腰。钩渐大惊,这是个什么人,怎么毫无声息地制住了他,一丝征兆都没有。钩渐本想拼死挣扎,却头昏目眩,显然是中了什么药物。只听有人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钩渐,借你衣服穿穿,你要醒来,趁乱逃跑,尚有活命的机会!嘿嘿,谢了!”

钩渐眼睛一花,便跌倒在地,迷蒙中感觉到来人将他衣服尽数脱去,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钩渐药力发作,昏迷过去。

等钩渐醒来时,自己全身赤裸,趴在死人堆里,偌大的洞穴中,除了遍地赤裸的尸体外,空无一人,耳边刺耳的警报不绝,红灯闪烁。

钩渐回想自己昏迷前的征兆,想必是有绝顶高手,和烟虫他们一起溜了进来,然后制伏自己,并伪装成自己的模样,混入了火小邪之间。此人是敌是友,钩渐弄不清楚,眼前这种警报阵阵的状况,很可能是火小邪他们已被发现。

钩渐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出了洞去,先寻找柳桃。柳桃女流之辈,没什么身手,藏在山外,必会被日本人发现。

于是钩渐扯下一条破布,将自己下身围住,从抛尸管道中滑下,逃出山外。

山外早已是警戒森严,重兵云集!钩渐捡了根军刺护身,勉强出抛尸洞逃出,将全身涂满土灰,躲过一队队的日军,向外摸索。

未过多久,钩渐便看到不远处柳桃被一队日本兵抓住,正拖拽着往外走。钩渐心酸不已,后悔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便紧紧尾随着这队日本兵,欲行施救。

可是柳桃还是惨死在山本大佐枪下!钩渐恨得目龇尽裂,想来这次行动,恐怕是失败了,烟虫、火小邪他们生死不明,柳桃惨死,他怎能龟缩在此,妄求安生!钩渐正想出来杀了山本大佐,为柳桃报仇雪恨,正见到御风神捕的老冤家依田极人到来,更是让他血气上涌,满口钢牙咬得咯嘣作响。

钩渐知道自己和烟虫他们失散,恐难活着离开此地,眼前有依田极人到来,若能杀了依田,也算得上死得其所,不枉此行!

所以,钩渐乘着依田极人离开之时,守备松懈之机,一跃而出,力求杀依田极人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啊可惜,差之毫厘便能结果了依田极人!

现在被重重围困,仇人就在眼前,却无力击杀他,钩渐又恨又怒,体内如同火烧火燎一般,难受不已。

依田极人当然知道御风神捕的名号,他在五行地宫里,差点被周先生率领的御风神捕杀死,多亏伊润广义的忍军适时出现,才捡回一条狗命。

依田极人一直以为,御风神捕已经被伊润广义杀光,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听说还有御风神捕的动静,怎么今天还能碰上一个?

依田极人冷笑道:“御风神捕,张四爷,周先生,哦?!嘿嘿嘿嘿!可惜,可惜,你不行,杀不了我!”依田极人想来得意,刚才真是千钧一发,若不是自己“机敏过人”,真有可能被这个钩渐当众斩杀,不由得哈哈哈笑个不停。

钩渐骂道:“杀不了你这个日本狗,老子没什么好说的,来吧,谁敢上来杀我!”

依田极人笑道:“御风神捕钩渐,好啊,可是你们一直和贼作对,怎么,今天帮着贼?”

钩渐骂道:“依田极人,你这个妄图染指中华的日本狗贼!我只恨我本事不济,不能亲手取你狗头!”

依田极人脸色一黑,哼道:“钩渐!你只要说出,你们的部署,我可以饶你一命。你应该是最后一个御风神捕,死了可惜。你可以考虑考虑!”

钩渐大笑道:“御风神捕以抓贼为生,但今日中国,大盗如云义贼如雨,就算你们修了这个万年镇,也保不住你们偷窃的圣王鼎!哈哈哈!虽然我今日命丧此地,御风神捕从此断绝,但我不辱使命,御风神捕之魂灵,永垂于世!依田极人,你要杀就杀,无须多言,老子若皱一下眉头,愧对九天!哈哈哈!魂之去兮,神之留兮,御风不死!哈哈哈!张四爷,周先生,钩子兄弟们,钩渐来找你们了!哈哈哈!”

依田极人拉长了脸,他知道眼前这个钩渐,是条硬汉,意志坚定,对他根本无计可施,不由得心中一怒,杀心腾起。

依田极人一抬手,一个副官立即上前,依田极人低声命令道:“射击!”说罢转身就走。

那副官得令,拔出军刀,大叫:“呀嘻给给!”

无数颗罪恶的子弹,倾泻在钩渐的身上……

钩渐仰头哈哈大笑,吼道:“痛快啊!不枉此生!痛快啊!兄弟们,我来了!哈哈哈哈!”

血花从他的身体里迸射而出,几乎将钩渐打成血沫……钩渐的笑声才渐渐停止。

钩渐,最后一个御风神捕,尾随着张四爷、周先生和他的钩子兵兄弟们,魂飞天际。

从此世间,再无御风神捕,而御风神捕四字威名,绝不该被世人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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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小邪由赛飞龙带领,已经不知在乱如迷宫、黑暗不明的溶洞中跑了多远。赛飞龙不愧是野校督出身,记路的本事一流,竟能不假思索地在前引路。

眼见光亮渐盛,路已到尽头,赛飞龙将碎石扒开,月光顷刻洒入。山风潮湿冰凉,夹杂着草木味道,透过石缝中吹来。向外看去,空旷无垠,好大的一片空地!

赛飞龙、火小邪从山石中钻出,眼前更是一朗,只见奇峰层叠,高耸入云,空山幽谷,飞瀑远垂,居然是一个恍如世外桃源般的隐秘山谷!

赛飞龙见状,长吸了一口气,叹道:“三十年了,这个鬼地方,我又回来了……”

赛飞龙、火小邪所在,乃是一个不高的陡坡,下行十余步,便能进到山谷之内。赛飞龙带着火小邪走了几步,侧头道:“火小邪,这地方你可有印象?”

赛飞龙喊了一声,听不到火小邪回答,回头一看,大吃一惊!火小邪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如同痴了一般,对赛飞龙的叫喊充耳不闻。

赛飞龙心中一急,疾奔了几步来到火小邪身旁,抓住火小邪胳膊,有些焦躁地喝道:“火小邪!你傻站着干什么?”

火小邪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说话:“柳桃和真的钩渐,可能也死了……”

赛飞龙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火小邪啊,你别想了,我们逃命要紧啊!柳桃和钩渐,我们顾不了他们了。”

火小邪还是不答话,看都不看赛飞龙,默然说道:“我感觉到了。”

赛飞龙是真的急了,狠狠拉扯火小邪的胳膊,骂道:“火小邪,现在不是你发感慨的时候!走!走啊!”

火小邪五官抽搐了一下,一屁股坐倒在地,如同僵硬了一般,嘶哑道:“我,现在,不能走……”

赛飞龙一听,丹田内一股子无明业火腾腾而起,啪地甩开火小邪的胳膊,厉声骂道:“火小邪!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你是不是又想死啊!你妈的巴子的!你这个人还有没有良心啊!死死死,那你陪烟虫、花娘子他们死在这里吧!”

火小邪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赛飞龙,表情木然。

赛飞龙再骂了句:“走不走?”

火小邪依旧没有反应,赛飞龙自己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扭头就跑,没跑几步,又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返身回来,从火小邪身后将他一抱,横着就拖,骂道:“你也害死我吧!你也害死我吧!你不走是吧,老子拖着你走!”

火小邪全身僵硬了似的,任凭赛飞龙把他当沙包一样拖着,一点没有起身的意思,好像心如死灰了一般,全无斗志。

赛飞龙拖着火小邪走了一段,他身材瘦小,没有太大的劲力,前路茫茫,如若火小邪一直死猪似的,肯定走投无路!

赛飞龙越想越气,看火小邪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愤恨至极,再也忍不住,将火小邪一放,哐地一脚将火小邪直踹下去,面朝下栽倒在山谷中的泥地里,依旧是一动不动。

赛飞龙一把抽出腰带上的尖刀,大骂道:“火小邪,你想死,老子给你个痛快!老子先杀了你,再把你推到深沟里长蛆,省的小鬼子找到你的尸体做文章!你怪不得我!”

赛飞龙心意既定,飞扑上来,冲着火小邪后脖颈猛刺而去。

哧的一声闷响,尖刀贴着火小邪的脖颈而过,刺入地里,只在火小邪肌肤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原来赛飞龙还是不忍杀了火小邪,一刀下去,故意偏了半分。

而这等危险,火小邪还是丝毫没有动弹一下的意思。

赛飞龙拔刀而起,又要刺下,却心头一酸,淌出泪来,下不去手,哀声道:“火小邪啊火小邪,你这是何必,你怎么就不明白啊。”

赛飞龙抹了把眼泪,看了看刀锋,又哀声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走了,那我也没什么念想了,就陪你死在一起吧。你好自为之……”赛飞龙双眼一闭,刀尖一转,就向自己胸口刺去!

啪的一声,赛飞龙手中刀被人牢牢握住,制止了他自尽的行为。

赛飞龙大惊,睁眼一看,却见到面朝下的火小邪,伸出一只手,将刀子握住,鲜血正从火小邪手掌中流出。

赛飞龙惊声道:“火小邪?火小邪!”

就听火小邪低声道:“没到你死的时候……大把子,你就不能先稍微想想吗?差点杀了我,又差点自杀,差点急死我……”

赛飞龙又惊又喜,喝道:“火小邪,你没事吧?”

火小邪身子动了动,将刀子松开,慢慢地翻转过来,仰面朝天,面色红润,不似刚才。

火小邪重重喘了几口气,方才说道:“我恢复了。”说着,双脚一抬,身子滴溜溜一转,单手撑地,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个筋斗,落下地面。

赛飞龙看得目瞪口呆,不等他说话,火小邪身子一晃,眨眼便钻进旁边的低矮树丛中去,不见了人影。就见到窸窸窣窣不断作响,树木弯折,一条人影上下翻飞,灵猴一样。

赛飞龙喃喃道:“火小邪,火小邪,你,你好了……”

刷的一声,火小邪从一侧树木上跃下,正落在赛飞龙眼前。

火小邪满脸是泪,嘴唇被他自己咬得鲜血淋漓,面向远方,扑通跪倒,充满悲伤却又无奈地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为我死了,我才能恢复。”说着,扑倒在地,无声痛哭,全身颤抖不已。

赛飞龙小步上前,拍了拍火小邪后背,低声道:“你恢复了就好,恢复了就好,不枉烟虫、花娘子、顶天骄等人的性命,他们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一定在为你高兴。”

火小邪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说道:“大把子,我们回去!”

赛飞龙微微一愣,问道:“回去,回回回去?这这这!”

火小邪沉声道:“不是回去罗刹阵,而是回奉天去,逃离此地!假以时日,我必拉足人马,做好一切准备,回来毁掉罗刹阵!盗出圣王鼎!”

赛飞龙大为宽慰,抹了把辛酸泪,用手一指远处,低喝道:“那边!”

一路上,火小邪在前探路,来回往返,以保安全。赛飞龙说是带路,不过是指个大致的方向,变成了火小邪的跟屁虫。这实在是赛飞龙最想看到的情况,几个时辰前,来到万年镇,还有烟虫、花娘子、钩渐、顶天骄、柳桃,一共七人,何尝不是火小邪借自己盗术高超,在前寻路,可现在却只剩下了孤零零两人。此情此景,恍然间,好像离开人世的烟虫等人,就在身旁跟随着。

火小邪时不时地与赛飞龙沟通几句,也让赛飞龙大概清楚了火小邪身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火小邪出了溶洞,向山谷下赶去时,猛然想到了柳桃、钩渐甚至假钩渐三人,假钩渐旷世高人,有可能逃走,而柳桃、钩渐则难保周全,极可能已经惨遭毒手,这种感觉如此强烈,冲得脑海中一热。

就在脑中一热的时候,本来如同被堵塞住,造成心手不一的经脉,却有被冲破的迹象,而且体内的两套经脉,本在脑中打结了一般,也有舒缓的前兆。火小邪不敢大意,立即定心静气,一点点地调试身体的感觉,哪里敢说话乱动,生怕前功尽弃。所以赛飞龙与他说话,拖他前进,火小邪都如同木桩子一样,看似心灰意冷,打算寻死。

好在赛飞龙手下留情,不然真的一刀刺下去,火小邪死也死得阴魂难安,冤枉得要命。

火小邪恢复以后,全力使了一遍身手,发现自己只能算恢复了五成,大大小小的动作不成问题,但非常精细的动作,还是困难,会不自觉地颤抖。这样的状态,逃跑不成问题,普通忍者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但碰到丸田那种级别的忍者,真刀真枪动起手来,有败无胜。

故而火小邪对逃离之路,异常小心,尽可能避开一切风险,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山谷深远,林木繁密,放眼看去,火小邪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是否来过。其实这也正常,火小邪幼年遭受巨变时,不过是个刚记事不久的娃娃,记忆里的事物虽真切却朦胧,况且这个山谷荒废了足有三十年,罕有人迹,漫漫时光,足以将一切旧貌毁灭了。

火小邪、赛飞龙两人先后从林中跃出,前方一片空旷的高地,有一条溪流横穿山谷,碧水悠悠,草木退开两旁,环绕这片高地,而且地面平整,竟有人工修整的迹象,只不过亦是年代久远,荒芜一片。在溪流一侧,有房屋的残垣断壁横陈,烧得焦黑如炭的几根梁柱,歪歪斜斜地插在地上,极为显眼。

火小邪站住脚步,幼年的记忆顷刻间打开,炎火驰、珍丽带着自己在溪水边戏耍,在房屋旁追逐嬉闹的场面,如在眼前一般,亦真亦幻。

火小邪不由得轻轻啊了一声,念道:“这里……”

赛飞龙的心思也回到了几十年前,呆呆地向前走了几步,盯着溪边的一块大石出神,说道:“奥妙谷,火小邪,这就是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火小邪跟随着赛飞龙的目光一看,果然一块半高的大石上,用刀斧深深地刻着三个大字:奥妙谷。尽管青苔已经爬满了石面,但这三个大字依然清晰得很。

火小邪的记忆再度燃起,这三个字,是炎火驰拿着自己的手,最后刻下了一刀。当时炎火驰笑眯眯地对火小邪说道:“慎儿,我们刻完了,你说说这三个字怎么念?”

当时的火小邪摸着石头,高兴地说道:“爹爹,叫奥妙谷。”

“慎儿真聪明。”

“爹爹,为什么这里要叫奥妙谷?”

“因为这个山谷里,隐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啊,等慎儿长大了,爹爹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好啊!好啊!好玩吗?”

“好玩啊,山里面有一个地方,是水和火能在一起的水龙眼,爹爹在水龙眼旁边还栽了一棵聪明树,这棵树会回答问题哦!”

“啊!这么好玩,那爹爹,一定要长大了才能去吗?现在不行吗?”

“现在不行呢,里面好黑,你年纪太小,会害怕的。”

“慎儿什么都不怕。”

“好儿子,像你爹我!但现在不能去,爹爹保证,等你再长大一点,能长到我胸口这么高了,我就带你去。”

“好!那慎儿要天天都长高!”

话说到这里,突然天色一黑,烈火熊熊而起,一柄刻着影字的长刀划开了火幕,向着幼年的火小邪当头砍来。火小邪只顾着喊道:“爹爹,救我,救我!”

火小邪回想到这一幕,不由得难受起来,按住自己的额头,急促地呼吸,再也不愿意回忆下去。

火小邪半晌才抬起头来,低声道:“大把子,我父母的坟墓在哪里?”

赛飞龙指着溪对岸的不远处,木讷地说道:“在那。”

火小邪、赛飞龙两人快步来到一个小土丘前,若不是这个小土丘上方的草木低矮,根本看不出这会是一个坟头。

赛飞龙带着火小邪绕着坟头转了一圈,一个破烂不堪的方石立在坟前。

火小邪上前一看,这块不是墓碑的墓碑,被生生砍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上刻着:“五行火家炎火驰夫妻之墓”。显然,有人将墓碑上另一个人的名字生生砍掉了。

火小邪悲从心来,他今日终于见到自己父亲的魂归之处,虽说遗憾,却也了却了一番心愿。

火小邪双膝一软,就要跪拜,却突然间背心一阵发凉,一股极不好的感觉顿时涌现。

火小邪定睛一看,只见坟头上的草木,不是低矮,而是被人砍断的,而且刀痕之处,新鲜依旧!

这是,没有砍断多久!

火小邪陡然起身,一把拉住赛飞龙,连连后退,低喝道:“千万别动!一切听我的!”

赛飞龙本还沉浸在自己往昔的回忆中,被火小邪一把一拉,才回过神来,见火小邪面色凝重至极,赛飞龙意识到,坏事了。

“踏、踏、踏”的木屐声响起,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炎火驰坟前不远处,如同幽灵一般闪现了出来。

有声音异常清冷地飘来:“慎儿,火小邪,伊润火邪,我的孩子,你毕竟是来了。”

火小邪怒目圆睁,看着那道白色的人影,不知为何,竟心若止水,一字一字地低念道:“伊润广义。”

来人正是伊润广义,万年镇要塞中最棘手的敌人!火小邪在此地碰到伊润广义,的确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赛飞龙亦看清了来人就是伊润广义,不禁全身微微颤抖了起来,脚底抹了油似的,站立不住。

火小邪紧盯着伊润广义,低声急问道:“大把子,出口在什么方向?”

赛飞龙竟说不上话来。

火小邪狠狠捏了一下赛飞龙,警告他不要紧张,而正面走来的伊润广义也停下脚步,保持着与火小邪的距离,平静地说道:“这里唯一的出口已经堵上了,火小邪,有知道此处山谷的赛飞龙与你们通行,我到这里来守候你,果然没有错。”

火小邪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只是带着赛飞龙向后退了一步。

伊润广义负手而立,对火小邪视若无睹一般,仰望天空,感叹道:“火小邪,往后退就只能重新回到罗刹阵。”

火小邪停下脚步,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说道:“伊润广义,你这么确定?”

伊润广义微微一顿,心想到这里是火小邪幼年生活之地,他对这个山谷,只怕比自己还熟悉。伊润广义目光投来,轻轻哦了一声。

然而伊润广义避开了火小邪的问话,却盯着赛飞龙说道:“赛飞龙!”

赛飞龙正急急忙忙地东张西望,听伊润广义叫他,低低呀了一声,目光阴沉起来。

伊润广义呵呵一笑,说道:“赛飞龙,你千辛万苦,把火小邪带入罗刹阵,本是大功一件,怎么你又费尽心机,不顾生死地带着火小邪逃走?呵呵呵!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赛飞龙,你现在离开火小邪,我能保证让你安全离开。”

赛飞龙不再慌乱,反而嘿嘿嘿笑了起来,抱拳道:“伊润大爷,小的我天生有点下贱,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活的时间久了,还经常犯糊涂,会干些生儿子没屁眼的事情。谢谢伊润大爷的美意,要不您开开恩,让我和火小邪一起走吧?”

伊润广义淡淡一笑,看向火小邪,说道:“火小邪,我可以让你走,只要你认我这个父亲……火小邪啊,我们父子相称七年,亦父亦兄,亦师亦友,甚至愿意把全日本忍军交与你管辖,专心辅佐你。你从小孤独,历经磨难,无人疼爱,过去的七年里,难道你过得不开心吗?不要固执啊,火小邪,你就算今天能离开这里,又能得到什么?仔细想想啊,我的孩子,你又能得到什么?”

火小邪歪了歪嘴,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抓了抓下巴,自言自语道:“对啊,我又能得到什么呢?你容我想想……容我仔细想想……”

伊润广义微微皱眉,仍然说道:“可以!”

火小邪慢慢踱了几步,飞快地冲赛飞龙眨了一下眼睛,赛飞龙是个老江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却也眨眼回应。

伊润广义脸色越来越差,口气一冷,说道:“火小邪,你在拖延时间吗?”

火小邪抬起头来,露出一副极为吃惊的表情,目光看向炎火驰的坟头,手指慢慢地抬起。

伊润广义见火小邪表情怪异,情不自禁地也向坟头看去。

火小邪高喊道:“爹!是你吗?爹?”

伊润广义寒毛一竖,他知道火小邪不是在叫他,既不是在叫他,那就只有是在叫……伊润广义就站在炎火驰的坟前,他此生最为惧怕的就是火小邪口中的那个“爹”,纵然他身为忍军头领,宗师风范,也经不住这一喊!伊润广义立即将注意力完全从火小邪身上挪开,可放眼看去,坟头上哪有任何东西?

伊润广义暗骂一声,再转过头,却见到火小邪和赛飞龙已经飞奔着逃去!

伊润广义又羞又怒,他纵横数十年,身经百战,何等恶劣的战局他没见过,居然被火小邪用三岁小孩的把戏将他吓住。幸亏火小邪没有对他动手,否则这一个闪失,就有杀身之祸!

伊润广义还不知道,火小邪的功力只恢复了五成,做不得精密准确的攻击,火小邪也根本没有趁机对伊润广义动手的意思,此举只求逃走。

伊润广义暗骂道:“好你个火小邪,阴谋诡计尤胜你爹炎火驰!养不家的白眼狼!今日若放了你,后患无穷!”

伊润广义看着火小邪、赛飞龙逃走的方向,伸手一指,只见从他宽大的白袍后,如同分身似的,闪出七八条黑影,这些黑影边跑边继续“分裂”,不一会,竟如同变戏法似的“变化”出二十多人,向着火小邪逃走的方向紧追而去。

伊润广义白色大袍一抖,瞬间衣裳便化为黑色,与夜光融为一体似的,晃了一晃,便没有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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