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盛世之下，百姓之痛
当他们到达史思明的府邸之时，发现几个不良人已经开始当场审讯之前联系史思明的那个暗探了。
只见那人被打得皮开肉绽，却依然嘴硬，什么都不肯交代。
不良帅则站在了那人的面前，笑眯眯说道：“你们好本事啊，杀了我几个不良人，还逃出了长安，我还真是佩服。”
细作别过头去，双眼紧闭，根本不理会来者。
“我真不明白，兄台有这等好本事，何不寻个正当营生，来我不良人也可平步青云，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图害生灵呢？”不良帅继续循循善诱。
“呸！你等才是助纣为虐的国贼，不要多说了，只求速死！”细作啐了一口。
陈玄礼听出了那人的话外之音，于是俯下身子，看着他，“既然事关你们任务的话不能说，那么可否告知姓名、籍贯，等你死后，我们也还可以给你立个碑，不至于死后还做个孤魂野鬼。
那人睁开了眼睛，看了看陈玄礼，“你是谁？”
不良帅抢先介绍道：“这位是禁军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大唐皇帝陛下的近臣。”
细作笑了笑，“你倒是条汉子，你有种，敢把大唐的皇帝都关起来，哈哈哈，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常维宇，河北人士。”
“就像不良帅所说，你一身的本领，又身处盛世，为何不走为国效力的路。”陈玄礼问道。
“盛世？狗屁盛世，杜子美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陈大人没有读过吧？你们这些处于深宫之内的高官们只能读得到‘云想衣裳花想容’，看不到我们贫民、寒士身上的艰苦，皇上只会关注关陇地区的豪族，还有他和杨贵妃的享乐生活，这是他们的盛世，不是我们的盛世！”
陈玄礼皱了皱眉头，“我知道，常维宇你怀才不遇，心中有委屈，但这不是你加入叛军的理由，倘若心中一旦有了怨气，就对朝廷不满，萌生谋反之心，那天下岂不是失去了秩序。”
“看来在下的话陈将军并没有听明白，那我不妨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你们这些身处京师的大官们，眼睛总是向上看的，只会看到大唐的繁华；而我们这些寒士的眼睛只能向下看，看到的都是疾苦和绝望。”常维宇怒目圆睁。
不良帅见陈玄礼的脸色都变了，立马回道：“这话夸张了吧，自皇上登基以来，凡四十余年的太平盛世，国富民绕，怎么在你这个罪人的口中，竟贬得如此一无是处呢？”
陈玄礼拦住了不良帅，“你让他说，我倒要听听他们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如实向陛下汇报。”
常维宇哈哈大笑道：“是吗？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敢一句一句如实跟大唐的皇帝说吗？那好，你们给我听好了！世族大家垄断了各种利益和上升通道，先是利用特权兼并了我们的土地，接着又贿赂丈量土地的官员来隐瞒自己的农田的数量，明明是家财万贯的大土豪，报给朝廷的账目上却是负债累累的穷光蛋；朝廷在贵族大户这里收不上税，自然就将财税收到了我们河北的寒士身上。”
常维宇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们都说安禄山是乱臣贼子，但在我们这些人的眼中，他就是黑暗中出现的光明，让本应卑微的度过一生的我们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大人您自己说说看，我们是该效力大唐、继续报国无门，还是应该去跟着安禄山博一个富贵出来？”
不良帅听完常维宇的话，已经汗流浃背了，他看向了陈玄礼，“陈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如实上报吧。”陈玄礼叹了口气。
不良帅看向了常维宇，“说说吧，你们这次协助史思明叛逃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常维宇冷笑了一声，“我的姓名告诉你了，可以给我一个痛快了。”
陈玄礼无奈地摇了摇头，跟手下下令，把他关进了诏狱，严加看管，然后自己来到了兴庆宫，向张天望汇报。
第二天，陈玄礼与不良帅于长安城中搜查史思明的下落，张天望决定亲自会一会那个常维宇，让人将其带到了兴庆宫。
“你昨天跟陈玄礼说的话，朕都听到了。”张天望看着伤痕累累的常维宇，对身旁的高力士说，“赐座。”
“不必假惺惺了。”常维宇冷笑道，“我自知难逃一死，既然陈玄礼已经将把我的话告知于你了，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张天望站起身来说道：“自从平定河北之后，高祖皇帝杀掉了夏王窦建德之后，河北地区反叛的情况就时有发生，真是前人种下什么因，我们后人就得到什么果啊。”
常维宇以沉默应对。
张天望继续说道，“朕于天宝六载，欲广求天下之士，传诏开科取士，就是针对你们这些寒门采取的措施，那时朕就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
旁边的李泌对常维宇说，“但是那次取士，李林甫瞒着陛下，采用了极为严苛的考察手段，最后这次科举结果就是一个人都没通过，李林甫对陛下说，‘野无遗贤啊！天下贤才都已经在为国报效而没有遗漏，圣朝无隐者，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尧舜在世亦不过如此！’”
常维宇闻言大笑了起来，“是啊，都说李林甫是‘口蜜腹剑’的奸相，那我请问皇上，这个奸相又是谁来认命的呢？还不是你圣心独裁的结果吗？这么明显可笑的理由，皇上你都信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奸相当道，我们平民寒士还有什么出路可言？”
张天望苦笑了一下，“是啊，这种话没人相信，朕也不信，但是没有办法啊，我虽是九五之尊，但李林甫的态度表明了世家大族的态度，朕如果跟他们对抗，怕朝局动荡不安。
常维宇再次陷入了沉默，于是张天望吟诵了一首诗：“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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