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娇娇也是重生的
入夜时分，陆辞寒回归云苑时，曲清如不似往日热情。
两个人静悄悄地坐在一起用膳，陆辞寒像往常一样屏退丫鬟，亲自帮曲清如布菜。
松鹤堂的丫鬟们不是摆设，她无意中听到他和陆母的谈话又离开，丫鬟们定然会禀报给陆母。
陆母定然是知道她听到了谈话的，陆辞寒知不知，曲清如便无从得知了。
想到他说一年后纳妾，她心头刺痛，眼底的激情不再。
床笫之欢，又不是不能戒，即便戒不掉，日后她也可以改嫁，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郎君了。
总之，想让她和别的女子为了一个郎君拈酸吃醋，她做不到。
凭什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她们女子不能妒忌，还要佯装大度呢？
想想七出之列中赫然有一条善妒，她就想笑。
她若不妒，不酸，不吃味，那便是她不爱那个郎君。
想到这里，曲清如恍惚片刻。
爱？
这个字眼让曲清如心头不受控地颤了颤，她侧眸看向旁边的陆辞寒，发现他一直在看自己，又坦然地挪开了视线。
“可是没胃口，给你买的五香糕快到了，成亲那晚你吃得很欢喜。”
陆辞寒状似如常地说出这句话，眼眸却黯了黯。
今生他重生后便忙着挣钱去镇上买宅子，打算成完亲便让她远离顾家人，所以他没空去排队买五香糕。
京城李记的五香糕是出了名的美味，每日都只做限定的份量，售完即止，所以每日铺子还未开门，便有好那么一口的人跑去排队了。前世陆辞寒没有忙着挣钱买宅子，成亲前一日特意跑去排队买了一份。
虽然隔了一日不似新鲜的口感细腻，前世的她却吃得交口称赞。
可这一世，发现新婚妻子换了人后，陆辞寒便不曾再费心去李记买五香糕，后来忙着认祖归宗，忙着让曲清如换回来，便忘了这一茬。
今日在外书房苦思两世之事，他才想起这件琐事，瞅准了时机，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又紧张地侧眸看曲清如。
只见她心不在焉的，随口接了一句：“那你怎得到今日才想起来再给我买？”
陆辞寒捏紧手里的银箸，心头震荡不已。
前世他每次给她买五香糕，她都要问一句是不是李记的，不是李记的不吃。
娇娇也是重生的！
曲清如说完那句话，才察觉到异常。
偷偷瞄了陆辞寒一眼，见他面不改色地在吃菜，她不动声色道：“我怎得跟你一起糊涂了。成亲那晚我可吃不上你的五香糕，呵，此前不是说那晚你和江绾没发生什么吗？怎得没说你给她买过五香糕？”
陆辞寒扭头和她对视，目光灼灼的，有一股洞察人心的威力，看得曲清如有些心虚，嘟着嘴便开始撒娇，想转移他的注意：“我想吃八宝鸭，你帮我夹。”
“骄骄，你是不是记得前……”
曲清如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今生的问题还没解决，她不想跟他坦白重生一事。
“寒郎觉得妞妞阿姐长得如何？”
陆辞寒感觉到曲清如不怀好意的眼神，莫名看去：“不曾细看，想来没有骄骄好看。”
曲清如撇嘴，虚伪，她可是朝你揭了面纱的，你妹看清？
她试探道：“我想过了，你是武阳侯府的嫡子，日后是要袭爵的，定然要有自己的儿子才行。我不能做侯府的罪人，你还是把妞妞阿姐收了吧。”
陆辞寒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起这件事：“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先好好调养身子。”
“纳妾的事情，日后再说？”曲清如状似无所谓地继续用膳。
陆辞寒放下银箸，定睛看着她：“骄骄今日在松鹤堂，听到我跟母亲的谈话，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曲清如噙着笑，确实看不出生气的迹象。
“你是不是当真以为，你不能生子是被我下了毒？骄骄，此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为了让母亲愧疚于你，才会出此下策的。我若查出幕后之人，定会将其碎尸万断！”
夕阳的余辉透过窗户洒进来，陆辞寒那张俊美的脸笼罩在浮光之中，瞳仁瑰丽地闪闪发亮，满眼只装着似笑非笑的曲清如。
曲清如对此视而不见，回头喝了两口汤：“我知道不是你。”
真正的在罪魁祸首，已经被她亲自收拾了。
江母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她会在害怕与无能为力之中痛苦地死去，日日受丫鬟婆子的磋磨，在偌大的江府彻底被人遗忘。
曲清如不用再回江家探听，便已然想到了江母的下场。
也许过不了多久，江家就会办丧了。
陆辞寒看她无动于衷，又道：“你可是听到我说一年后再考虑纳妾之事？母亲这病，活不了几年，楚大夫说一年后若能有所好转，才能换方子继续治。”
“一年之期，只是我拖延她的话，当不得真。她倘若当真关心我们的子嗣，自然会尽量爱惜自己的身子。我连一年后敷衍她的法子都想好了，你要不要听？”
曲清如摆摆手：“哪个男子不纳妾？寒郎莫要诋毁我，我断不会那么善妒。”
她心里想的却是，陆辞寒还是像前世一样，巧舌如簧。
在她面前一套，当着别人又是一套，她实在不知该信哪个他。
曲清如如今只感觉心头钝钝的，也不甚感觉到难过，一心只想着多赚点钱，等曲母的病痊愈后便离开这块伤心之地。
养父曲琢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撑门面，家里的书倒是多，曲清如最喜欢看那些游记。
大梵朝有那么多大好河山，她想出去看看。
似乎也不是必须等阿娘痊愈，如今她已经没了性命之忧，等给足养老的银子后，便可以走了。
曲清如开始在心头盘算曲母日后养老所需的数额，以及她离开京城后所需的银两。
陆辞寒却拿捏不准曲清如的心思，但看她当真无所谓的样子，只想吐血三升。
他辛苦努力那么久，好不容易让她朝自己走近了一步，只为了敷衍母亲的一番话，她便又迅速缩回了自己的乌龟壳子里。
简直想吐血三升。
夫妻二人心思各异，用完膳后不再像往常那样，有半分旖旎心思。
一转眼，便到了曹国公府办迎秋宴的日子。
曲清如正打算带两个庶妹前去观瞻，抬眸看到陆大姑娘，眼底的和善顿时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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