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真人不露相
惊鸿一瞥。
浓密抹黑的青丝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小巧的耳朵白嫩细腻。
曲清如的一个眼神、一个背影，陆辞寒都能从众多女子之中一眼辨别得出来，何况是一下便看到了青丝、耳朵和背影呢？
刹那间，他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顾平日里的稳重，失魂落魄地转身就去追，但府衙外面便是街道，他跑出去一看哪里还有曲清如的身影。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再也看不到他日夜妄想的那个人。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失魂落魄地往刚才那个身影走的方向追，跌跌撞撞的，撞到了几个人，被撞之人扭头责备、责骂，他充耳不闻。
但他哪里知道，曲清如早就拐弯进了巷子。
她如今对回西市的路了如指掌，早已经摸清了几条十分安全的路。
今日在花大娘家吃的午膳，她说好了晚膳必须在她家吃的，所以特地出来买了肉和菜。
半道上碰到花青临，他很自然地朝她伸出手去：“我帮你提吧。”
曲清如摇摇头拒绝了，花青临跟在她身后三步开外，也没有强行要帮她提，只是犹豫半晌才突然道：“我看如娘似乎并没有尽快嫁人的打算。”
曲清如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应了一声：“嗯。”
“我暂时也没有成亲的打算，不过我每次回家，我娘都要旁敲侧击，如今渐渐有逼我就范的趋势。”
曲清如回头看了一眼，花青临神色如常。
她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我看花大娘是个讲理之人，你好好跟她讲道理，她自然明白你的心意。”
“明白是明白，但碰到儿女婚姻大事，她无法时刻理智，哎，日日回家都催得我头疼。”花青临无奈地揉揉额角。
曲清如顿住脚步，转身过看他：“花小哥想跟我说什么？”
花青临不好意思地垂下眸子：“如娘真聪明。”
“花小哥不妨一说，倘若可以帮忙，我鼎力相助。”曲清如仗义地拍拍心口。
花青临瞥到他的动作，微微红了脸，随即把视线垂得更低了：“我的提议兴许有些唐突，我若让你先答应别生气，是不是有些过分？”
“你先说来听听。”
“我心里有人，但目前不能跟她在一起……我想既然你也不想成亲，不如我们先假装定亲吧？一年光阴即可。倘若你不放心，待日后不需要再假装时，我可以主动犯错，以方便你退亲，绝对不会损你名声。”
曲清如没吭声。
她在思考这件事可不可行，顺便想想花青临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进退有度，熟知男女之防，虽然爱脸红，却从不逾越。
花青临紧张道：“此事只是我一人所求，从未告诉过别人，你若不愿意，可以当作我没有说过这番话。唐突了你，是我的不是，这种提议或多或少对你一个娘子的名声有些损失，所以我便想着万一你答应了，我可以尽我所能地补偿你。”
“花小哥想如何补偿我？”曲清如此前也暗中想过这个这一茬，不过是担心花青临对她有意，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他这么一提议，她自然也动了心。
花青临涨红了脸：“我知你是个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好娘子，可人生在世，吃穿用度皆需银钱，所以我想到的补偿首先便是银钱，其次我再续安堂坐诊，日后你若有需要，我可以免费为你看诊……不对，我不是诅咒你生病……”
他越说越乱，越说越错，最后干脆闭了嘴，无措地看向曲清如。
曲清如笑了：“哦？那你打算给我多少银钱？”
“千两白银可够？”
曲清如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揉揉耳朵。
花青临顺着她的举动看向她的指头，又看向她耳廓。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把她白皙的耳朵照得半透，嫩粉粉的。
花青临挪开视线：“若是不够，你尽管提。”
“花小哥，吹牛可算不得优点。”
花青临见她不信，二话不说便从袖袋里掏出两张银票，五百两一张的。
曲清如看了一眼，没接，再抬眸时满脸诧异：“可你们家，你……”
“我医术学得还算不错，师父那一身本事是都学来了，还从医典里学了一些别的经验。泽州城一些有头有脸的都会请续安堂看诊，他们出手很是阔绰。我娘说财不外露，她在西市住惯了，不愿意往别处搬，便一直在那里住着了。”
曲清如两眼直放光，大夫这么能挣银子呢？
她这是什么好运气，竟然搬到了泽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夫家隔壁？
花小哥竟是真人不露相！
“那我能否问一句，花小哥心里那位，如今为何不能与你成亲？”
花青临不好意思道：“她、她还太小，我想等等她。”
曲清如一言难尽，老牛吃嫩草？没想到花小哥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还有个问题，为何我觉得赫连家的大娘子对花小哥似乎有些客气？”
花青临也不隐瞒，一五一十道：“师父的嫂嫂是大娘子嫡亲的妹妹，赫连家大老爷的胃疾，还有四老爷摔断的腿，也是我治好的，大娘子若是为难我，我师父也不会同意。”
曲清如解开所有的疑惑后，当下便点了头。
花青临喜出望外，和她边往回走，边商议何时让花大娘找媒人帮忙上门提亲。
有了这层关系，曲清如白琢磨着可以理所应当地把赫连玦拒之门外了。
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郎君，她真没有心思和精力与他周旋感情这件事。
倘若跟她谈生意，她举双手赞成……
另一头，开当铺的陈世达恰好也在泽州城，帮着陆辞寒以最快的速度从府衙处查到了曲清如的住处。
赶到西市小院门口，陆辞寒颤着手敲响院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脚步声，也没人来开门。
他再次敲响院门，顺便往巷子左右看了看，眼神带着点儿偷偷摸摸。
他打算翻进院子看看情况，他必须尽快确认这个名唤顾小禾的女子的身份。
顾小禾明明是竹溪村一个老妇人的女儿，失踪已久，他不知曲清如何时弄到了顾小禾的身份。
正打算趁着四下无人，悄悄翻墙进去时，隔壁院门“吱呀”一声响了。
赫连玦警惕地探出脑袋，蓝瞳透过面具，上下打量陆辞寒，最后将视线定在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你找谁？”
看到赫连玦的蓝眸，陆辞寒脑子里晃过哭天抢地的哀嚎，以及血流成河的惨景。
前世他见过这个戴着面具的蓝瞳少年。
难道他是赫连家的孩子？
看陆辞寒不出声，赫连玦不耐烦道：“你一个大男人，在我阿姐门口杵着做什么？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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