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裴督主，你够厉害啊
张棍儿吓得撒腿就要跑，却被踹中心窝子，躺在地上痛苦哀嚎起来。
裴玄走向他。
眼前之人，眸中怒色翻滚，张棍儿吓得直往后缩。
“这是天子脚下，你敢……”
“咔嚓”一声。
脚腕似是断了。
随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裴玄眸色沉静，踩在他脚腕上，碾压之下，都能听到骨骼断裂。
众人纷纷后退，再不敢吭声。
裴府众人听说煞神在门口，除了不能动的裴志道，全都匆忙跑出府。
“三郎，这是你分府后第一次回来，快进来坐坐！”
裴老夫人讨好着开口。
裴玄似未听到，目光落在昭华面上。
“被欺负了？”
她眼眶微红，似是怒了。
“谁敢？”昭华指尖微微蜷缩，难道裴玄是来护她的？
但想到裴雪的话，瞬间打消这念头，护她也是为了他自己。
哪个男人愿头顶青青草原？
“哎哟，三郎，我们都将公主当活菩萨一样供着，你可别听人嚼舌根坏了自家血脉亲情。”
“没人欺负我，除了……”看到裴雪一脸心虚，昭华唇边笑意不深不浅，盯在她脸上。
“你看我做什么？我今日可刚回娘家，什么都没做。”裴雪强辩。
“是啊，今日是没做，可前几日想必忙得很。”
“毕竟打这么重的首饰 ，小姑应筹了不少银两。”
昭华捡起地上金簪，嗓音清冷更甚，“自出宫，这金簪我统共只戴过两次，一次是初次见裴家长辈，一次就是乞巧节那日。只有近亲之人，才有机会看到这金簪样式。”
她那双好看的眼眸中露出几分戏谑：“因此，要么是大嫂，要么就是小姑。”
崔氏被吓得脸皮一僵：“我的银子都被大郎管着，手头上连几两闲钱都没有，哪能打金簪子？”
裴雪嗤笑：“大嫂，这么多年藏了多少体己银子，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一清二楚。你装什么可怜啊？”
崔氏被戳破脸皮，恼羞成怒：“分明就是你想将女儿塞给十三皇子，几次找昭华碰了一鼻子灰，这才恼羞成怒想出这阴招！你也不看看你女儿，蒜头鼻大象腿，脸上都是麻雀斑，还想嫁进皇家？我呸！”
“你个贱妇……”裴雪一把抓住崔氏头发，拖拽着她就朝门柱撞，“你当初揣着崽子进门，要不是阿爹阿娘慈悲，你早被沉塘了！不要脸的玩意！”
“你说谁不要脸？”崔氏气得发疯，朝她脸上直接抓出几道血痕，“你自己好到哪里去？看上了庄家哥儿，穿得像个窑姐儿去勾搭，上了床还被人踹出被窝……”
围观的人都张大嘴巴。
裴老夫人气得险些厥过去，拐杖敲得地皮砰砰响：“混账东西，还不快松开？”
转头喝着丫鬟：“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将人拉开？”
几个丫鬟去劝架，可崔氏和裴雪都很彪悍，手还没碰到她们，如同飘飞的风筝被撞飞。
周围爆出一阵的狂笑。
裴老夫人一阵阵的头晕，忙命人去唤几个粗使婆子。
等两人被拉扯开时，领口都被扯开一大片，几乎都能看到花色肚兜。
脸上都是抓痕，一道道的，像猫儿挠似的。
昭华早就坐在小马扎上，托着下巴看着好戏。
这狗咬狗的一场好戏，当真好看的紧。
“气消了？”裴玄垂下目光，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她。
“你特意过来，就为陪我看戏，没带点其他什么东西？”
眼眸晶亮璀璨，朝他眨了眨眼，光线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细腻的犹如玉脂。
“自然带了。”
许是见到裴家这等丑态，裴玄心情舒畅，击掌两声。
破云扯着麻绳的一头，带出一串人。
个个神色狼狈，衣衫褴褛，如同一串蚂蚱般，鬼哭狼嚎牵过来。
“这不是博巧斋、金玉楼、玲珑阁的大掌柜吗？怎么弄成这样儿了？”
“刚才公主不说了，只有这几家才能做出这分量的金簪……”
“说！到底是谁向你们买的金簪？”破云厉喝。
这三个掌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其中一人朝裴玄嚷道：“裴玄，你滥用私刑，我要去廷尉府告你！ ”
裴玄负手而立，连个表情都没给。
昭华站起身，眼角眉梢勾勒出淡淡的冷清：“第一，他是驸马，要告就要告御状，廷尉府不受理；第二，明知有猫腻，却还敢收下银两，枉顾经商之道；第三，你玲珑阁连续三年亏损，现在只剩一家苟延残喘，其中缘由，现在找到了吗？”
那人张了半天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正在此时，十来个衙役匆忙赶来。
京兆府府尹跑在最前面，擦着额头上的汗，可一滴汗珠都没有，反倒一双眼睛直勾勾看她：“公主裴大人，下官来迟，万请见谅。”
“府尹大人好快的速度，再晚来一刻，戏都散场了。”
京城都是踩高爬低，尤其是京兆府。
见温顺的小猫儿又露出锋利的爪牙，裴玄悄无声息的弯了弯唇。
“今日不将幕后之人审出来，本宫明日就入宫，告你的黑状。”
“京兆府府尹这位置，你也算是做到头了！”
昭华现在想明白了。
人身在高处，即使疾言厉色，也会被奉为皎皎天上月。
而一旦身在低处，再怎么和煦柔善，也只会被当做脚底泥。
京兆府府尹脸色瞬间惨白，忙挥着手将人带走。
走时，真是一脑门子汗了。
围观之人渐渐散去。
昭华回身，见那小女娘转身要回内宅，她快行几步，在门口唤道：“阿瑾。”
烧火丫头阿瑾蓦然转身，诧异看向她，慌忙要行礼，却被拉住。
“你帮了本宫，想要什么赏赐？”
见她笑意盈盈，周身笼着一层温柔，阿瑾大着胆子试探开口：“奴婢听闻十三皇子战无不胜，是位大英雄……”
“你想见他？”
裴永娥原搀着裴老夫人，听到这话倏然停住脚步，唇角都是嘲讽：“十三皇子出生高贵，相貌俊朗，对寻常女子从来不假辞色。就凭你一个烧火的丫头，也想见他？”
“奴婢只想远远看他一眼，没有其他想法……”阿瑾脸上涨得通红，几乎要滴下血来。
“远远看一眼，能看到什么？”
“要看就要凑近了看，大大方方的看。”
昭华见她神色慌张，伸手想握住她的手。
阿瑾要躲，却被她一把握住。
“后日就是乞巧宴，本宫今日刚收到请柬，身边正好缺个同伴。”
“你性情纯良，又有胆气气魄，是很好很好的女娘。”
“本宫保证，你不仅能见到十三皇弟，还能见到其他皇子。”
“你可愿意陪本宫入宫？”
裴永娥一张脸瞬间煞白。
宫宴，她就是求太子妃一百次，她都不会答应。
看着昭华挽着手将阿瑾带走，裴永娥咬着唇，恨意汹涌。
而就在这一瞬，已背身的裴玄倏然转身，看着她。
他那双尖锐锋利的眼眸似淬着寒冰，冰冷而又阴鸷，将人心底的恐惧尽数勾出。
裴永娥浑身血液似被凝固，竟连呼吸都不会。
“管不好眼睛，那就不要了。”
话语冰冷，冷的让人结冰。
裴永娥拔腿就跑。
看着奴仆在门口跪拜成一片，上轿前，昭华忍不住打趣：“裴督主，你够厉害啊。”
“没有公主刚才大杀四方厉害。”
说话时，他微凑到她耳边。
这等若有似无的亲昵，在外人看来，分明就是一对壁人。
可唯独昭华看到他眼底的冰冷。
所有的恩爱，都只不过是伪装。
他伸手帮她挡开轿帘，眸色沉静，倏而片刻开口，“你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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