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可怜的父子俩
潘花枝小小的个子，身形却十分圆润，她抬起肉呼呼的手一把拍在自己的肚皮上，尖着嗓门喊：“打，让张小武来打，你们要是有种，连我肚子里的儿子也一块打死算了，省得生下来跟着一块吃糠咽菜！”
李氏一口气憋在胸口，气得两只眼睛都翻了起来，她赶紧伸手抚着胸口，咬牙对潘花枝骂道：“你最好给老娘生个孙子下来，要是再生个丫头片子，我第一个打死你。”
站在门边看热闹的林小妮见自个娘和奶奶吵得厉害，赶紧把头缩了进去。
家里这些女人，除了周翠兰是个窝囊的，她奶、她娘和她姑林千凤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要是不躲着点，她娘待会指定拿她撒气。
就在婆媳俩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张大武的大儿子张玉官从外面颠颠跑了回来，粗着嗓子喊道：“奶，爹，很多人带着东西围在村口呢，可热闹了。你们要不要一块去看看？”
“什么”，李氏一听瞬间没了跟潘花枝继续斗嘴的心思，咬着后槽牙骂道：“这些丧良心的，居然没叫咱们，想自个偷偷上路，门都没有！大武，你们夫妻俩赶紧把东西收拾了，咱们也到村口去。”
张大武见老娘吩咐，忙应了一声，转头对周翠兰呵斥道：“还不快点，咱们要是赶不上村里人，老子打死你。”
周翠兰吓得一边应着，一边慌慌张张地进屋收拾去了。
老宅阴暗潮湿的西厢房里，三岁的丑蛋把一个破旧的包裹背在胸前，拿起身边的拐杖递给他爹林千山：“爹，奶和大伯他们都在收拾东西了，咱们也快出去吧，免得他们把咱们给忘了。”
林千山心里一酸，伸手摸了摸丑蛋的小脑袋，轻声道：“好，咱们这就出去。”
林千山拄着拐出去的时候，李氏正一脸沉郁地坐在院子里发愣，猛地看见小儿子和小孙子，她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林千山是她和林老头生的儿子，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跟林家人更像，所以从小，李氏就不喜欢这个儿子。
现在逃荒在即，林千山父子，一个残，一个小，带着就是累赘。
“奶……”丑蛋看见李氏，讨好地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李氏却不领情，冷冷瞥了他们一眼，阴着脸背过身去。
自打林千山受伤之后，李氏更加不待见这个儿子。尤其是林千山媳妇黄英子扔下他们父子走了之后，李氏更是瞧见他们就骂骂咧咧。
要不是周翠兰看他们爷俩可怜，时时照应着，还不知道他们的生活会成什么样呢。
见李氏不搭理自己，丑蛋倒也不在意，他扶着林千山到一边坐下，又把怀里的破包袱塞到林千山怀里，自己小跑着到周翠兰身边，奶声奶气道：“大伯娘，丑蛋帮你干活。”
周翠兰看了一眼丑蛋，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李氏冷冷“哼”了一声，骂道：“碍手碍脚的玩意，还不快上一边去！敢耽误她干活，看我不打死你。”
丑蛋吓得身子一抖，不自觉地朝周翠兰的方向靠了靠。
周翠兰有些心疼地拉住他的手，小声安慰道：“丑蛋别怕，你快到你爹身边去，照顾好你爹就行，这些活大伯娘自己干。”
丑蛋抬起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周翠兰一眼，懂事地点了点头，跑回林千山身边。
林千山心疼地把丑蛋搂在身边，想说话，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大雾山上，林小月几人歇了会，又重新开始往山上走。
只是他们越往上走，前面的路就越是艰难。
大雾山鲜有人迹，基本没有上山的路可走，要不是林小月从空间里拿出一把柴刀，在前面开路，张腊梅他们根本没法上山。
路上横长的枝条和杂草可以用柴刀解决，可山中的空气却十分潮湿。
几人不过走了一会儿，不仅头发上挂满了亮晶晶的水珠，连衣服也很快变得潮湿起来。
林小月带着张腊梅母子三人走了一段路，一回头才发现张腊梅的衣服已经半湿了。
她赶紧从空间里拿出四件一次性雨衣，手把手教张腊梅和林小星姐弟穿好之后，才道：“娘，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能着凉了。”
“好，娘知道了”，见张腊梅虔诚又恭敬地拉好身上的雨衣，林小月的心才暂时放下一些。
她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突然灵机一动，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充好电的小型鼓风机，一摁黄色的开关，眼前淡淡的雾气顿时消失不见了。
鼓风机运作时传出的巨大声响，吓得张腊梅、林小星和二狗子齐齐看向林小月的方向。
“二姐，这又是什么东西”，二狗子实在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情，盯着林小月手里的鼓风机问道。
“这是鼓风机，你要不要试试”，林小月见他一脸好奇，直接把鼓风机递到了二狗子面前。
二狗子犹豫地回头看了张腊梅一眼，张腊梅有些无奈地嘱咐道：“那可是神仙给的法器，你可仔细些。”
“嗯”，见张腊梅答应，二狗子高兴地直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林小月手里的鼓风机。
二狗子接过了鼓风机，林小月就专心在前面开路，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娘几个已经走到了山脚一处还算平坦的位置。
“娘，咱们歇会吧”，林小星扶着张腊梅坐下，又转头招呼林小月和二狗子：“小月，二狗子，你们都过来歇会。待会小月你来扶着娘，我来开路。”
林小月提着柴刀走了过来，正想拒绝林小星的提议，忽然看见二狗子眼睛直直地望着山下，眉头越锁越紧。
“二狗子，你怎么了”，林小月有些不解地走了过来，顺着他看的方向往下望，就见村口的大榕树底下，李氏正用力拉扯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那孩子拼命挣扎，挣脱了李氏的手，扑进了树下坐着的残疾男人怀里。
李氏气得叉腰骂着什么，又来拉扯孩子，见孩子死死抱住男人的脖子不肯撒手，只好一边骂，一边气呼呼地走了。
不远处，几个男男女女站在那儿，见李氏走了过来，都不敢吭声，默默地朝前走。
林小月几人的目光跟随着李氏，见他们竟真的扔下残疾的林千山和年幼的丑蛋走了，一时之间心凉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二狗子才拉了拉林小月的袖子，小声哀求道：“二姐，咱们去把四叔和丑蛋带上，行不行？”
林小月看着二狗子，认真问道：“你为什么想把他们带上？四叔可是李氏的儿子。”
二狗子目光灼灼地回答道：“因为四叔对我们有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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