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下山
“过了明日秋丫就十四了。”林春花正算着日子说起了秋丫的生辰，正好是明日。
“这是秋丫在咱家过的第一个生，可得好好办。”
萧大根笑着点头：“是得好好过。”
夫妻两人商量着明日做什么好吃的，好似对待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秋丫听着胸腔发热。
她从没敢想过这世上除了爹还能有人如此在乎她的生辰。
“不用的，明早娘给我煮碗长寿面就行。”
“长寿面一定有，旁的也得要。”
林春花笑着看向一旁的萧霁：“大郎觉得呢？”
萧霁颔首：“娘说得对。”
“看吧，大郎都说了，别推辞了。”
秋丫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就被堵了回去：“行，就这样说定了。”
说着林春花已经起身去收拾了，前几日刚处理好几只兔子，正准备腌起来过冬吃的，正好派上用场，可以炒几道肉菜。
把家里过冬的肉拿来过生辰，秋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萧大根瞧出来了她的心思，笑道：“咱家没人过生辰都会如此。”
所以不用觉得有负担。
秋丫这才安心做竹编。
萧霁帮忙处理竹丝，萧大根就在一旁指点，沈家族长过来就看见这一幕，不由顿了顿，见萧大根要起来让座赶紧笑着走了过去。
“你不方便行动，不用给我让座。”
萧霁起身，搬了凳子给他坐下。
秋丫好奇：“老祖宗咋过来了，可是学堂的事准备好了？”
族长点头：“差不多了，关于有多少孩子上学你大柱叔可跟你说了？”
“我还没去找他问。”
族长若有所思，点着头又问道：“你真打算不收束脩？”
“话都说出去了，不能反悔的。”秋丫笑着说道。
族长有些不赞同：“维护学堂少不了花销，这些你可想好了？”
“也没啥可维护的，不过就是一群小姐妹坐在一起一边做活一边学字，没有学堂那样正规的。”
族长蹙眉：“这哪像是学堂？”
“女子又不用考取功名，不过是认识几个字以防受骗，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学堂。”
族长神色严肃起来：“你真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秋丫含笑，“多亏了这段时间老祖宗和大柱叔的帮衬，不然我自己也弄不起来。”
“老祖宗深明大义，以后咱沈家的后辈们一定会记着您的好。”
族长面色更不好，感情他忙活了一通啥好处也得不到，为此还得罪了沈敬民两口子。
说不生气是假的，可秋丫把高帽子都给他戴上了，若是表现出来倒显得他虚伪了。
努力平息着心情，族长挤出往日的和蔼笑容：“你想好了就成。”
“我过来也没啥事，你们忙吧，我就先走了。”
秋丫放下手上的竹编起身送他，族长挥了挥手：“别送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说完快步离开了。
秋丫笑了笑，坐回去继续做自己的活。
萧大根把她从始至终的云淡风轻看在眼里，抿嘴笑了起来。
“爹笑啥？”
萧大根和萧霁对视一眼：“我还是第一次见沈家族长被气成那副样子？”
秋丫不解：“他方才生气了么？”
“那可不。”萧大根笑意加深。
“沈家族长平日见谁不是笑脸逢人。”刚才差点没绷住。
族长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这一点秋丫是领教过的。
秋丫也抿嘴笑了笑：“明明是为了村里做好事，我可啥也没说，也不知道他为啥生气。”
三人说笑着，在屋顶休息的大鹏不知听见了什么动静，突然伸长脖子警惕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振翅飞向空中，不一会儿没有踪影。
秋丫疑惑：“大鹏这又是咋了？”
之前大鹏整日跟着萧霁上山，萧霁比她更了解大鹏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什么意思，见状不由微蹙了眉心。
秋丫发觉了他的不对劲：“咋了？”
“这是发现猎物的反应。”
“村里有啥猎物？”
萧霁沉默。
大鹏的反应比发现猎物还要激烈，就跟那日遇见大虫差不多。
萧霁心里不安，只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大虫不可能下山来……
正如此想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嘈杂声，萧霁耳朵灵敏，率先发觉了不对劲，放下手中的竹丝出了门。
秋丫也赶紧跟了过去。
萧家坐落在白水村的最南边，距离白水山最近，一出门就能看见外面的情况。
只见一群人急吼吼得从山上下来，惊呼着什么，察觉不对劲的萧霁已经跑了过去。
秋丫也觉得不对劲，就连萧大根也因为听见动静拄着拐杖出来了。
“这是咋了？”
秋丫望着人群，喃喃道：“怕是出事了。”
说着话人群已经走近，两人这才看清什么情况。
为首的一个男人身上背着一个人，浑身是血，还少了一条胳膊，断面还往外滴着血。
“这是咋了？”萧大根惊恐，声音都在发抖。
“我们上山挖宝贝碰见了大虫，三胜被拖走回不来了，门栓还有一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秋丫第一次看见断了胳膊的血腥场面，吓得腿脚都麻了，躲在萧大根身后不敢上前，闻言哆哆嗦嗦道：“那赶紧送去镇上啊，村里也没有大夫，咋救？”
人群中有人说话了：“门栓兄妹三人相依为命，弟弟还出远门了，他家里哪有钱看大夫。”
若是他们送去了，说不准还要让他们垫付药费。
秋丫明白了。
门栓能不能救活都不一定，伤成这样药费指定少不了，而且他智力又有问题，也赚不了钱，没人愿意替他掏这个钱。
不等秋丫感慨，萧霁突然把门栓从那人背上拽下来，三两下背到了自己身上，转头对秋丫说道：“去我屋里把抄好的书拿上，快。”
不等大家反应已经背着门栓跑远了。
秋丫明白他要做什么，赶紧跑回房间，身上因为做竹编特意换上的旧衣裳都来不及换，抱了萧霁所说的书跑出了家门。
村民看看跑远的两人又看看萧大根：“大郎这是……”
萧大根叹了口气：“不能见死不救啊，大家伙要是不放心也跟上去瞧瞧吧。”
然而没有人愿意跟上去。
他们上山本就是因为贪婪，这下生怕连累到自己，哪里肯上去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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