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突变
南港市，市局审讯室。
“黑鹰……这是你的部分手下对你的称呼，是吧，你知道我么？”
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威严男子在单独面见鹰眼男子并讯问。
鹰眼男子平淡地看了来人一眼，随便地问：“你是谁？”
对方冷笑，说：“我姓董，曾是中山市的市公安局支队长，并在十五年前破获了一个名叫九义帮的犯罪团伙，那团伙的老大叫宫明。”
“宫明？没听说过。”
“不要狡辩了，当时你是不是宫明的影子军师？宫明等一干人被抓是不是你的策划？你是不是用毒品对他们进行了栽赃？我的线人被枪杀是不是你做的？后来宫明也在狱中被害，同样是你命人下的手吧？他的后背上有一个和你一样的鸟头纹身，你的组织不是叫火鸟么？”
董支队长来了一连串揭底性质的质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黑鹰完全不为所动，“我那天只是在街头走着路，就被这里的公安给抓起来了，我也给你们提供过一个正儿八经的身份，我是个合法的外地公民。”
董支满是不屑：“火鸟巢穴里被抓的所谓老大与你的相貌高度相仿，这也是巧合？至于你那个所谓正经身份，在那个户籍地址根本找不到人证证实你真的是证件里的那个身份，这明显是你伪造的。”
“你们是警察，怎么冤枉我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不要妄想抗拒到底，黑鹰，你的罪行有着大量间接证据的支撑，你的火鸟组织做过大量恶事，涉嫌诸多犯罪，属于对社会危害极大的非法团伙，你根本逃脱不了法律制裁的！”
“那就随你们的便吧，反正我是无辜的……”
“董前辈，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么？”
董支队长一出审讯室，在外等待的南港市公安局支队长冯春来就上前问。
董支苦笑：“你不是从监控里看着么？这个人果然嘴硬。”
“是啊，”冯春来叹息，“我们已经尝试过许多方法，更换过许多有经验的预审高手，这个黑鹰要么一言不发，要么就是一堆废话，既然您也不能让他开口，我看通过审讯让他认罪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董支深以为然地点头，后问：“那么你们后头怎么对付他？总不能一直关在市局里吧？”
冯春来说：“当然不会，按照流程，我们马上就会将他转到本地拘留所，在拘留期间完成一系列批捕、检方指控、法院审判等，最终在庭审中对其判罪，之后再正式转到监狱，这个家伙是肯定逃脱不了法律制裁的。”
“希望如此。”
将前董支队长送走后，冯春来就开始策划将黑鹰转移给拘留所的事项，并决定亲自率队机密押送，因为这个人实在太重要了，不容有失……
中山市。
李华在这天傍晚之前将所有刑侦干员召集起来，询问：“怎么样，搜到那帮人的藏身地了么？”
没人回答。
“那至少是线索呢？”
还是没人回答。
李华是有些急了，质疑自己的手下：“你们连续搜索了几天，却连一星半点人家的藏身线索都没查出来，难道那帮人真的能通天遁地不成？！”
依李华的局长作风，少有的这么给所有人脸子的，不少人面有愧色。
忽有人小声说：“会不会那些人根本没藏在我们辖区里？”
李华猛一拍桌子：“这样的侥幸心理绝对要不得，那帮人要报复中山警方，肯定会对我们西沙区先动手，到时出了事谁都担待不起！”
发话的人惭愧地低下头去。
李华扫视会议桌两边诸人，忽想起什么，点名问一中队长：“对了，王涛，你不是曾说过有道上人物可以提供消息么？怎么没信儿？”
王涛苦着一张脸：“李局，我所知的那个线人根本没找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既然说是线人，其他人也都没向王涛询问具体身份，毕竟线人这种都是一对一的，即便是对上风都不好说明，随意透露线人身份可是个大忌。
四队长袁大伟本想说什么的样子，口张了一下又停了。
李华很敏锐，目光转向袁大伟：“老袁，你有什么话说么？还是你们四队有什么独特发现？”
这一年来四中队的表现很是让李华惊艳。
袁大伟摇了摇头，回复：“很抱歉，李局。”
“算了，算了，”李华不耐烦地挥挥手，“都散了吧，回去后都好好想想怎么找人，对了，老孙你先别走，咱们商量商量。”
除了坐在自己旁边的孙川，李华遣散了所有与会者……
没有身份与会在会议室外等待的方乐一见洛静和袁大伟出来，忙凑上去问：“怎么样，其他队有发现么？”
洛静无声地摇了摇头。
方乐心想，那帮人真的是无影无踪啊，到底怎么做到的……
下一天一大早，李华和孙川就将所有骨干再次召集起来，开场就说：“我昨天散会后和孙大商量了好几个小时，决定采取一些新的摸排手段，争取将搜索范围扩大化、力度纵深化、参与者广度化，具体来说，就是……”
哪里知道他还没具体开讲，会议室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内勤文员露面紧迫地说：“李局，市局打了两通您的办公室电话，都没打通，打您手机也没通，就让我转告您接一下电话。”
为了防止会议被干扰，所以李华干脆命令大家都将手机提醒调成了静音，包括他自己的。
他赶紧问那文员：“哪方面的事情，提示了没？”
“说是关于现在的案子的，反正口吻上挺急的。”
李华不敢耽搁，站起来拿着手机就向外走，毕竟不见得什么对话都适合被在场这些骨干听见。
主持者走了，剩下人面面相觑，猜测发生了什么……
哪里知道十分钟不到，李华就急匆匆回归了会议室，先对孙川说：“老孙，你跟我去市局，参与个紧急会议。”
又转向其他人：“你们暂时就按原方法接着查人吧，不，还是用新思路，我那个记录上有此次会议的大致内容方向，你们传看着了解一下，但如果我不亲自打电话告诉你们，你们最好先别离开分局，做什么事让手底下人去执行就行，因为开完了会后我和孙大可能要马上传达市局的指示和精神……”
这下所有人就不是面面相觑了，而是相互发呆，到底突发了什么情况，使得局长及大队长都被叫走了？
一中队长王涛咳嗽了一声，提醒大家别走神，然后拿起李华遗留的会议文案，说：“既然局长这么吩咐了，咱们就先看看查人的新思路吧……”
谁知这一等就是大半个上午。
李华和孙川回来后连歇息都没有，就坐回会议桌前的原位置继续开会，当然内容已与前头完全不同。
“昨晚出了一件大事。”李华打头就以诡谲的口吻说。
大家摸不着头脑，王涛替代着问：“李局，什么大事啊，不会是……我们要查的那些人昨晚最终做了什么吧，哪个辖区发生的？”
李华摇头：“的确是那帮人搞了事情，但不是在我们中山市，我实在有点儿累，喝口水，老孙你来说吧。”
李华将传达的责任转给了大队长孙川。
孙川就解释：“事情发生在南港市，南港市公安局支队长冯春来亲自押送火鸟组织外号为黑鹰的那个罪首去拘留所的途中，遭遇了一伙儿不明歹徒的伏击，双方发生了枪战，还好冯支队长准备充分没有让对方得逞，但由于去往拘留所的路大部分并非市内，那些人除了留下两具没能带走的尸体，撤退得很干净。”
这……
这些天思路都在应付或许前来复仇的风衣男子那帮人身上了，再被提及火鸟，大部分人状态上都有些转不过来，欠缺代入感。
二队长邱军问：“孙大，虽然那则航拍视频里拍到了火鸟的余孽毛子，但南港发生的这件事和我们中山有直接关联么？”
按说这事儿不至于让李华跟孙川那么急匆匆地被召唤走。
孙川说：“你问的的确就是关键，鉴于火鸟组织是个涉及中山和南港两地的犯罪团伙，所以此事发生后南港市方面按规则向我们中山警方做了通报，并提供了伏击匪徒留下的两具尸体资料以及两把步枪的图片，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怎么说？”三中队长曲建国也问。
孙川说：“我方市局根据比对发现，死去的两名匪徒之一体型特征上与那一夜航拍视频里向参与外搬运麻袋的其中一人高度吻合，而且两名死者使用的枪械也和那个面粉厂地下仓库木箱子里干草的形状对得上，也即那枪械也不排除就是被启出的军火库的一部分。”
这下所有人都吃惊了。
袁大伟琢磨着得出结论：“也就是说，毛子将那批枪械交给风衣男团伙，意图就是借他们的人力将自己的组织老大给截下来么？对了，伏击的匪徒什么规模？”
孙川说：“由于事发事路灯突然被打破，没能具体统计出来，但根据敌我火力密度对比，至少四十人往上，而且根据现场弹药残留分析，多是用的突击步枪，少部分用的冲锋，没有匪徒使用手枪。”
四十人往上突击步枪为主的队伍，这难道是战区么？
所有人都有所动容。
王涛忽提出：“那么既然毛子接触的那帮人在南港市动了手，会不会航拍视频里的风衣男子那伙人根本就不在我们中山市，而是转移去了南港呢？我觉得这可能就是我们在中山市内一连多天都搜不到人的原因吧，也即我们想多了，那些人只是被雇佣者，毛子将枪交给对方单纯是为了解救火鸟老大的。”
袁大伟驳斥说：“未必吧，根据我们前头对航拍视频对话的深度分析，风衣男子团伙的总规模可能是上百乃至数百，只有四十人以上的话，并非他们的全部成员，何况毛子如果想救那个黑鹰，雇佣的却是进入过警方视线并结了仇的犯罪分子，这多少会出现不可预测性。”
王涛却说：“可也正是跟警方有仇的匪徒，才更有意志答应毛子的要求跟警方作对吧？”
洛静此刻问：“李局，孙大，那么市局的意思呢？”
这一问让大家停下了辩论和猜测，看向主持会议的李华及孙川。
的确，大家现在争论的估计在市局会议上都有所提及，不然也不会开了近一个上午的闭门会。
孙川请示了李华一下，继续讲：“市局激烈讨论后，认为两种情况都不能排除，即毛子和那帮人合作的倾向有两个，一是解救火鸟组织的老大，即那位在押的黑鹰，二是复仇，前者的主体人物是毛子，后者的主体人物是那个风衣男子，市局已将此结论和南港市方面进行了沟通和交流，预计下午会出现具体应对方案，大家耐心等待市局针对此事的具体部署调整吧……”
四队中队长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
方乐将办公室门关上，小声问参与过会议的两人：“怎么样，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看见李局和孙叔都急匆匆离开了分局啊。”
瞒着方乐貌似也没必要，袁大伟点个头，洛静就解释：“昨天半夜南港市冯支队长率队押送火鸟组织的老大黑鹰，却遭遇到一伙四十人往上持步枪等武器的匪徒的袭击，幸亏没有成功。”
“什么？！”方乐震惊了，“这帮匪徒真是胆大包天，胆敢袭击押解警车，咦，既然被押送的是黑鹰，难道动手的人是……”
洛静说：“是接手了毛子那批军火的风衣男子的人，此点大致已经证实。”
方乐思虑着说：“也即，毛子和那帮人接触果然是为了救自家老大，可是四十多人……貌似不是全部吧？他们难道不该倾巢而出去救黑鹰么？”
袁大伟接口说：“不错，所以市局的意思是，毛子和风衣男有两个企图，一是救黑鹰，二是复仇，风衣人之所以不使用全部力量，是故意留手，不完全暴露实力，这样到时才可以执行他自身想做的事。”
“嗯，有道理。”
方乐手八字摸了摸下巴，刚坐到沙发上，忽又拍大腿说：“咦，不对，这里头还有个前提性的问题吧？！”
“什么问题？”两人都问他。
方乐说：“冯支队长是半夜押送犯人，黑鹰又是个极度重要的犯人，押送本身对外肯定是个机密事项，风衣男派出去的人是怎么准确伏击押解车的？除非他们知道具体的押送时间、线路，但这就与机密这个定位不符了，不会是南港警方有高层人士向他们通风报信，泄了密吧？”
袁大伟说：“这个啊，泄密是一定有的，但小乐啊，你要灵活考虑，火鸟组织在南港市深耕多年，就算被整体性端掉了，其之前部署的外线人脉没被铲除彻底也很正常，毕竟这种犯罪组织要想做大、做长，必定会渗透进官方，何况冯支调动了那么多警力参与押送，完全瞒住很难，根本不需要某个高层将情报外泄，匪方只要事先做好监控，通过蛛丝马迹也能得知押运计划了。”
“是这样么……”
作家思维的方乐永远不会放弃广泛的怀疑，但这话题对着探讨下去也不会有结论，所以他接着问：“那么我们中山警方呢，打算在这上面做什么盘算？”
洛静说：“李局说市局估计在下午就会讨论出应对方案。”
“下午啊，那就等着吧。”方乐随便说。
是啊，也只能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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