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模拟
“在刀和枪上发现的额外成分物质,据我们广泛比对,应该是属于化妆品的。”
刑事科学技术室里,技侦对到来的袁大伟洛静方乐等人说。
方乐一愣,问:“化妆品?可我怎么没闻到那两个人有明显的化妆品气味呀?”
技侦解释:“因为这不是寻常化妆品,而是广泛用于演艺行业的东西,更多属于道具,化妆师们用的比较多,这些商品是尽量不寻求刺激性气味的,不然很容易干扰演员表演,或者吸引到不必要的视线。”
这……
袁大伟直指重点,问:“你是说,那两名歹徒使用了专业领域的化妆品来化妆?”
技侦点头,说:“不止如此,那些化妆品一般人即便搞到手也不太会用的,不然就没有化妆师这个行业了,所以除非他们之一精通化妆技术,不然必须找专门的化妆师才行。”
离开技侦,几人开始商量。
方乐说:“这倒有意思了,不但在手上涂抹胶水,还在脸上化妆,这两个歹徒可谓煞费苦心啊。”
洛静说:“不错,化妆的重点应该在他们的脸上,脸型特征被改变,这应该就是我们前面的模拟画像面部识别无结果的真正原因吧。”
方乐说:“是啊……咦?”
“怎么了?”另外两个人都问他。
方乐一脸似明未明的神情,说:“我现在对于此案子的诡异感越来越重了,你看,指纹被涂抹,脸上化专业妆,如果说这是他们要防范作案中被认记及留下身份识别线索,但是带枪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单纯为了杀人,刀也就够了,如果有枪,也不必使用那么显眼的砍刀,而这两人在对另外一人追砍的过程中,即便激烈追逐,也没有用枪,如果不是洛警官的介入,他们的枪根本就不会暴露,恐怕也不会使用,所以这两人为什么刀和枪都带着呢?”
的确,两个持刀歹徒开枪行凶,或是两个持枪歹徒持刀砍人,都有着一股子的违和感。
袁大伟想了想,说:“综合你们前头的案发描述,枪应该是他们最后的自保工具,原本不打算使用。”
方乐说:“即便这能说得通,为何他们钟情于先用砍刀杀伤人,而不是用可以更快见效的枪呢?”
袁大伟皱着眉头,估摸说:“用枪的话,性质会更恶劣,还容易将人直接杀死,用砍刀就可控多了,兴许,他们的真实意图不见得就是一定要将人杀死吧,而且,他们那两把是仿制枪,其实是可以尝试查流通渠道的。”
方乐继续质疑:“反正我觉得这案子里违和处太多了,解释则容易模糊。”
洛静想了想,提议:“要不,我们回去现场,模拟重演一遍案发过程吧?”
方乐和袁大伟互望,点头表示:“好主意……”
案发地,由于出事还不到两天,所以警戒线未除,地方派出所甚至派了民警在警车里轮班守护以保护现场。
袁大伟先代表西沙分局向民警表示感谢,然后三人进入了警戒区。
这位中队长表示:“你们两个才是案件经历者,所以如何演绎就交给你们吧,说吧,让我演谁?”
方乐笑说:“那袁叔您就代表那两个歹徒吧?”
“没问题。”袁大伟很爽快。
洛静看了看说:“我们只来了三人,不可能每个人物都演到,这样吧,我代表我自身还有方乐,因为事发中我俩的大致站位是在一起的,方乐你则代表连家梁还有陈爱花,他们两个的站位也是相近的。”
“好。”
然后洛静根据记忆和现场勘验痕迹,自己和方乐先站到一处,让袁大伟站在不到十米的位置处,扬声说:“案发时我们四人站在一起,要告别时,一个被追砍的男子高喊着救命冲过来,人群四散,我们四人则没有动弹,所以那个人就向我们冲来以寻求保护,很快跑过去,两名歹徒则直追过来……袁队,请您慢速靠近。”
由于距离是缩短化的,所以袁大伟只好慢步走过来来模拟,说实话看着有点儿逗。
袁大伟接近到一定距离时,洛静接着说:“此刻我上前去制止第一名歹徒,并将其撩到在地。”
洛静说着主动上前,做出着象征性的动作,袁大伟则倒在洛静事先划好的位置点上,此刻洛静说:“由于倒地的这名歹徒此后其实一直没能顺利拿回枪并开枪,所以可以将其忽略不再模拟了,袁队您现在请倒回一段距离,单纯模拟第二名歹徒。”
袁大伟爬起来,连土都没打,站回了洛静指定的位置。
洛静接着说:“现在关键情节来了,陈爱花(方乐)看到了歹徒摔落的枪械并尖叫,我赶紧趁着落地的歹徒还没缓过劲儿来,高速冲向地面那只枪……而剩下那名歹徒意识到枪械暴露,从侧面向我开枪,更准确说,是向地面那只枪的位置附近开火,因为我就要抢到枪了。”
“而此刻,方乐向我扑过来,让我避开了那颗子弹,歹徒估摸着要继续开枪,我喊卧倒,陈爱花和连家梁就趴在了地面。”
方乐顺势趴在地上,毕竟要敬业一点嘛。
“这时候庞泰和邹楚高速迫近,缓解掉了歹徒们继续开火的冲动,于是他们不管刀子和枪逃走了。”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了。”
洛静说完,三人各自根据现场模拟脑内演绎,看有没有哪些值得探究和思索的地方,一时无对话。
半天,方乐忽啊了一声,大叫:“我知道新的破绽点在哪里了?”
两人吓了一跳,问:“破绽?哪里?”
方乐几乎手舞足蹈:“就是连家梁的中枪,你们看啊……”
他边说着边走来走去讲解:“当时连家梁和陈爱花在那个地点……我和洛警官在这个地点……歹徒开枪的目标应该是洛警官吧,可我和洛警官的位置,与连家梁和陈爱花的位置,与歹徒位置连线的夹角几乎有60°,歹徒怎么把第二枪开在了连家梁身上呢?”
这个……
洛静想了想,解释:“彼时庞泰邹楚正从远处过来并及时射击,歹徒被击中后本能估计想寻找袭击者吧,由于橡胶子弹来自于身后,歹徒肯定要原地转身去面对袭击,这个过程中正好扫描到连家梁和陈爱花,于是失手开了枪……这对于应变经验不足的人是容易发生的。”
方乐说:“可连家梁两人明明是背部靠上趴在地上的,没有任何威胁性,也没多余动作,歹徒如果是一看到跑动的人影就开枪,倒也罢了,他枪口调转时肯定是平举的,要如何将目标改换为瞄向地面,可就费思量了。”
“这……”洛静一时也解释不通了。
袁大伟此刻插话问:“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人?”
“谁?”两人问他。
袁大伟说:“就是那个被追砍的男子啊,他不是两名歹徒的原有目标么?可是案发后你们却没有一人观察到他是何时不见的,又是向哪个方向不见的,会不会歹徒第二枪的原本目标就是那个人呢,而那人的逃遁方向与连家梁二人叠合,歹徒开枪失误,流弹击中了连家梁。”
方乐想了想,还是摇头:“虽然洛警官喊过卧倒,但那个人肯定不会卧倒的,看见追杀自己者动了手枪,先期目标又不是自己,第一反应肯定是逃遁,所以他彼时应该是站着的,歹徒的子弹却射中了地面的人,还是偶然性太大了。”
袁大伟很无奈,说:“那小乐你觉得,怎么解释合理呢?”
方乐眼珠一滴溜,说:“二位知道,我是个写小说的,写小说的对于阴谋论都不会陌生,袁叔你提及了逃跑的那个人,激发了我一个设想。”
“什么设想?”
“说起来也不玄奇,我觉得,昨天发生的事件,会不会就是一出戏呢?”
“戏?”
“对,本来没多大机会中枪的人却中枪了,我可不可以推测,歹徒行凶的目标本来就是中了枪的人呢?所谓砍杀事件啦,都是表演给外界看的。”
洛静一下听明白了,皱眉问:“你是指,那三个人其实是一伙的,根本不存在受害者和行凶者?”
“对,那两名持枪歹徒疑似专门化过妆,所以我们搞出的模拟画像对应不到真人,那名被追砍的人会不会也是刻意化过妆了呢?所谓披头散发就是化妆的一部分,这使得我们连画像都没法搞,而要是三人都化妆,就只能解释为他们是一伙的了……我猜他们的原本打算应该是这样:先利用演戏的追砍事件接近连家梁,再利用追砍中制造的‘误伤’砍中连家梁,运气好就能将连家梁杀死,并将刺杀做成误杀,使得警方把控不到案件性质和要点,侦查方向偏离。”
“而因为洛警官的强势介入,歹徒判断原计划行不通了,果断选择第二套方案,直接击杀连家梁,可惜他们没机会开第三枪。”
洛静也没什么好驳斥的了,看向袁大伟,问:“袁队,您看这个推测行得通么?”
袁大伟思索了一会儿,问:“小乐,你还有其他的直接或间接证据证实这个逻辑么?”
方乐一摊手:“没有,纯属猜测。”
“嗯,这样吧,”袁大伟也不好下判断了,“我们回局里,将这个见解报给孙大,看他什么主意,不过如果小乐你的推理无误,那么整个案件的调查走向就必须做出修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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