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发现
方乐解释：“你看，那一次我们在河边摆开阵势围堵孟广海，这一次我们监视庵内，为了防范有人潜入，那一次咱们一方四个人沿河岸拉长距离进行监控，这次依旧是四个人错开班值夜，只不过小张换成了小飞，而如果对比顺序，现在这个监控顺序和上次的河岸也是近似的，上次从下游到上游依次是小张、你、小赵、小胡，这次按时间从头至尾则是小飞、你、小赵和小胡……而从结果看，孟广海被杀且避开了我们当时的监控，这次陆白连带小琪失踪，不有点儿异曲同工的味道么？”
“所以，我才说两次真像啊。”
洛静消化了会儿，点头表示：“你这么说，还真的有股既视感呢……不过，你总结出这个，有什么意义么？”
方乐摇头：“意义倒说不上来，只是想事出必有因、事奇则有妖，兴许这种相似性里就涵盖了某种真理呢。”
洛静撇了撇嘴，说：“我万分期待你把那个真理给想出来……”
正说到这里，崇山市警方的技侦负责人前来，汇报说：“洛警官，那件作为检材的大衣我们查完了，发现了数根头发。”
“哦，是属于衣服主人陆白的么？”洛静本来没报什么期待地问。
“是不是属于陆白我不知道，但是，那些头发通过毛囊检测出了两种血型，分别是A、B型血。”
“什么，你是说血型不一致？！”洛静一下警惕起来，询问。
技侦肯定点头。
洛静严肃地说：“可以尽快为我们提取下毛囊的DNA数据么？”
“当然可以……”
技侦一离开，洛静就和方乐两人再度前往宋仟的住处，问及她的儿子和女儿血型的问题，宋仟疑惑下还是回答：“白儿是A型血，小琪的血型我不知道，没给她检测过……他们两个的下落有了么，你们又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宋仟最后焦躁地问。
洛静说实话：“还没有，不过在陆白丢弃的那件衣服上的头发有两类血型，分别是A和B，但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发现有没有用。”
“不论如何，我作为一个母亲，十分感谢你们的努力，真的，谢谢你们……”
宋仟鞠躬下拜。
从宋仟那里回来，半道上洛静就说：“走，去崇山市公安局。”
“去那里做什么？”
“dna提取在那里做，而且我们需要调查一下有没有陆白和陆琪两人的相关资料。”
“明白……”
结果到崇山市公安局查后，档案库里并没有陆白的足够资料，至于陆琪的，就更别提了。
正失望间，技侦过来了，说：“AB血型的DNA数据出来了，但是我输入对比了下数据库，没有匹配的。”
方乐则问：“那么，从基因特征看，是一男一女么？”
技侦摇了摇头，说：“两根头发所产生的基因样本都含有y染色体，所以都是男性。”
“啊，都是男性？”
这下，连洛静都大惊失色，毕竟，这个结果超出了预料。
技侦走了，两人呆愣了一会儿。
洛静先稳定下来，说：“有一种可能，另外那根b型血的头发，是属于陆白工作期间接触的同事的，当然也可能是外出途中凑巧粘上的，另外一种可能……方乐，你认为小琪是男的女的。”
“啥？女的吧……啊，这个，说不好。”
方乐猛然改了口，他忽然想到，那小姑娘又瘦又弱，其实除了清秀些并不能完全确定就是男的，何况她根本没有说过话……咦？
方乐瞬间明白了洛静如此问的动机，说：“你不会是说，她的哑巴只是装的吧，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性别？”
洛静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呃，我说一句可能有些打击你的话，就算是在本格式推理小说里，这样男变女或是女变男的把戏都很少人用了。”
“可这是现实，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轮到我给你挑刺儿了，你说小琪是男扮女装，刻意隐藏了性别，还不惜扮作哑巴，那么企图是什么，有必要么？她被收养并生活在静慈庵几年了，难道那些尼众没发现她的真正性别？作为她养母的宋仟难道没有感觉？”
洛静沉默了，的确，这次是她忽略了细节。
可是，她问：“那你说一说，陆白衣服上额外的头发是谁的？又要怎么解释那些多出来的头发的存在？”
方乐想了想，问：“头发是在大衣的哪个部位发现的，内侧还是外侧？”
“都是内侧。”
“嗯，衣服内侧上有头发，基本都是在穿的过程中粘上的，如果如你所说，小琪就是男的，而且这头发不是很久前留下的，那么就是小琪穿过了陆白的衣服，但这身衣服当时是陆白离去时穿的，他和小琪疑似一起离开的，考虑到半夜很冷，小琪带走的衣服不多，兴许是陆白怕小琪感到冷让她披上了自己的衣服，可是呢，这样和衣服被遗弃在了地沟处有点儿矛盾，毕竟衣服遗弃点距离静慈庵不过来50米左右，可小胡当时就追出了好几十米，陆白将衣服又给小琪穿的话衣服不可能被那么快丢掉……何况就算两人觉得衣服用不上了，为何不丢得远一点儿，反正我总觉得丢衣服这件事有点儿多此一举。”
洛静忽叹了口气，说：“纠结于这个细节，并没有益处，我们必须能推出新的合理结论，不然头发分属于不同的人这个发现，不会有半点侦破作用。”
是啊，推理只是手段，结果才是目的……
接下来，又是半天的等待。
崇山市、锦春市、中山市三地又是没有陆白以及小琪的行踪。
关于调查陆白的作案证据的行动则正在铺开中。
眨眼就到了傍晚，找人行动不得不收网，小韩及小胡小赵三个也都回来了。
吃过晚饭，眼看又快到深夜了，小胡问：“组长，晚上我们还轮流值班么？”
洛静想了想，摇头说：“不了，胡赵和小飞你们三个白天时参与崇山市警方的查找行动消耗了大量精力及体能，需要好好休息，不适合夜间值班，剩下我一个人也做不到……陆白和小琪不在，唯一可能被盯上的只剩下宋仟，所以我夜里会去宋仟的房间，和她住在一起顺便提供保护，就这么决定了。”
大家不由舒了口气，毕竟大冬天的在外面值夜班简直折磨人。
这个布置下来后，方乐离开大伙儿，独自一人开始在静慈庵里逡巡。
这里现代化程度不足，又有节省的习惯，所以晚上没多久后庵里房外头少量的灯都会灭掉，使得庵内的空地上黑乎乎一片。
方乐正走得出神，背后忽有人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方乐吓了一跳，意识到发话的是警花，回身笑说：“我在勘察现场。”
“现场？”洛静不解。
“是啊，你看假定这是一桩命案，陆白和小琪的消失就是命案本身，总得仔细捋顺命案的整个发生过程吧，也就是还原案情。”
“好吧，希望你能还原出来，我得去宋仟那里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被褥。
洛静敷衍一句正要走，方乐猛拉住她，说：“先别走，我看这庵里地方不大也不小，加上夜里无灯火，不可能站在一个地方就能监控全局，所以你们前夜到底是怎么监视的？”
洛静站定，解释说：“我根据地形地理总结出了一条巡游路线，除小飞外，我自己、小胡和小赵都是依循这路线巡逻的。”
“那好，麻烦你帮我再走一遍那个线路吧。”方乐殷勤地接过了洛静的被褥。
“好吧……”没有办法的洛静只好原线路走了一遍，方乐抱着被褥亦步亦趋。
演示完后，洛静接过了被子，嘱咐说：“完了就早点儿回房睡觉。”
“多谢关心。”
这么回了一句，方乐的心事就全在线路上了。
洛静无奈摇了摇头，离去……
到了宋仟的房间，洛静提及了来意，宋仟叹口气，说：“如果真的还有洛警官你说的那样有人意图对我不利，我也认了，我现在只想白儿和小琪平平安安的，其他都是次要，包括我的性命。”
洛静反驳说：“抱歉，宋女士，这些话我不敢苟同，陆白和陆琪在你心中的地位，仿若你在他们俩心中的地位一样，无可替代，人只要身在社会，随时随刻都有在为他人活着的成分，社会结构由此才得到加强，不是么？”
“唉，你说得对，兴许是我的年纪大了，又入佛门，习惯了清静和被动，人有点儿消极吧。”
此后一段时间无对话，洛静忙于铺展被褥。
只是，入睡前宋仟忽提出：“洛警官，按我的习惯，睡前需要诵经念佛一段时间才可以睡着，希望你不要介意。”
洛静说：“我当然不介意，实质上过早睡我也睡不着，您尽管做自己的事。”
“多谢。”
没想宋仟选择诵经的地方是更内部，有一道帘子衔接着一个小房间，里头隐约有香烛的气味儿。
宋仟进入没多久，就传出低沉的木鱼敲动及诵经声，不大，但有一种奇怪的安谧感。
挺新奇的感受，她想……
方乐在庵内的巡视路线上往返来回好几趟了，越逛越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很多。
洛静果然不愧是部署大师，她拟定出来的这条线路很简约，却能在最短的路径内巡视到全寺庙几乎各个角落。
也就是说，只要巡视的人不偷懒，不长时间停在一处，庵内任何大些的动静都逃不过去。
于是方乐想到了一个前面没想到的问题。
不对呀，不说陆白，小琪又是怎么在夜间逃开巡视者的视线离开静慈庵的呢？
方乐站在一个点上，深思。
还没想出什么来，他忽然听到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行经，本能下连忙闪到一侧角落。
只见一个人正悄悄地行向庙门。
看侧面和背影，是熟人。
……小胡！
这小子半夜出来做什么，这是要离寺么？
方乐不由偷偷跟上。
一先一后的，两人出了庵门。
出庵门不远，方乐就看到小胡停下了，他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却没想到小胡只是往左右看看，在选择路径的样子。
他到底在做什么？
最终小胡选定了一个方向，向前行去。
方乐不远不近的跟上。
走了不到50米，小胡忽然再次停下，在一个地方蹲下来，叹了口气，老长时间也没说话。
方乐忍不住了，搞出动静来走过去，问：“前面谁呀？”
小胡也吓了一跳，听出是方乐后惊慌地说：“哈哈，方哥啊，是我，胡。”
“咦，胡子，是你，你大半夜的在庵外这是做什么呢，还是说你跟我一样在闲逛？”
“对，对，哈哈，睡不着出来闲逛。”
“那你蹲着唉声叹气的？”
“啊，这个……我是感叹案子真难破啊。”
离得近了，方乐发现小胡的表情上全是不自然。
“那么，方哥，我逛够要回去了，你要回么？”
仿佛怕方乐继续问问题，小胡赶紧做出要回去的架势。
方乐顺势摇头说：“不了，我再逛会儿，你先回吧，说起来这近郊的空气着实不错，虽说比较冷就是了。”
“是啊，不错不错……”
简直是复读机的小胡离去，方乐盯着前者的背影好一会儿，猛然一惊。
他忽然想到，前面那个小琪为何能不被发现离开的问题，是不根本不用考虑呢？
因为有一个解释，可以完全涵盖住这个疑惑。
只是就是这个解释，以及随之展开的深度联想，让方乐背后发汗乃至瞬间出了冷汗！
不会吧，难道会是这样？
这怎么可能？！
不论如何，他必须马上回庵内，以将此新推论告知洛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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