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思谋
“什么事？”洛静问。
唐琅回答说：“十五年前我和同属专案组的一位前辈到瞿家拜访的时候……哦，那时仅仅是发现死者还原的容貌和瞿家因侄子失联报警时提供的照片近似，所以我们要请瞿家人到公安局认尸并做亲属间的dna鉴定。”
众人静静听着唐琅要表述什么。
“但到瞿家时，我和前辈竟发现瞿明的叔叔在院子里用火盆焚烧什么东西，还面容悲伤的样子，前辈亮了身份，提及发现了疑似他侄子尸体的事，结果瞿明叔叔很悲切，还说了一句‘果然还是没逃了’的话。”
“我问那句话的意思，瞿明叔叔说侄子失联好几天他有不好的预感，果然现在是最坏的结果。”
“我又问他火盆里烧的什么东西，他却说是为他侄子做祈福的仪式……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用烧火盆祈福的，倒是知道祭奠会烧火盆，我就又问盆里烧的是什么，他说金元宝那类，但是从灰烬的残骸看，被焚烧的东西形态很杂，还包括好些成方块的纸灰，有些没烧彻底的上头还隐约有什么图像。”
这时候方乐插口问：“是不是被烧的相片？”
唐琅点头：“很像……回来的路上，我偷偷向前辈指出这些疑点，前辈说我多想了，但我一直不放心这问题，就对瞿明的叔叔偷偷做了调查，我查到在我们去往他家里之前，他接到过一个电话，但不是正规登记了机主的号码，是十几年前随意一个路边报亭都能买到的那种非实名电话卡……也即，瞿明叔叔曾接到过一通陌生来电。”
“可惜的是，由于专案组思路已定，我也没心力继续往这方面查了，但这个疑点却一直没有放下过。”
唐琅完全说完，诸人一时没有说话。
半天，方乐分析说：“如果那次烧火盆是个祭奠行为的话，就太古怪了，毕竟瞿明叔叔怎么会提前为侄子烧纸什么的，这不是变相咒侄子死么？除非他知道侄子已死，或大概率确认侄子死了，也即他对侄子的死亡案一定程度上知情，而知情理由或许就跟那通电话有关！”
小韩反对说：“方哥，他要是知情为什么不配合警方抓凶手？”
方乐说：“我说知情又不见得是说知道凶手是谁，或许是其他方面的知情但有某种原因使得他不敢说实话呢……而且我觉得当年他那个行为本身不要再追究，因为没法查证了，但他那时有极大可能焚烧了些和案件相关的物证什么的，既然是在家里烧的，东西或许就取自于那家里……对了，唐支，当年对瞿明所居住的那个西屋的房间查过了么？”
唐琅点头：“查了，因为不排除凶手是瞿明认识的人之类，所以想找寻瞿明的遗物找寻关联者，可惜一无所获，他房间里文字和图像一类东西半点没有发现。”
“那么查他住的房间是在火盆焚烧的事之后了？”
“当然。”
方乐总结说：“也就是说，不排除瞿明叔叔焚烧的正是来自于侄子房间里和案件关联的物证，而前面那个窃贼行窃的房间正是西屋，这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洛静此刻说：“你是认为，这个窃贼的确和昔年的案件有关？”
方乐肯定地说：“不错，而且我们要是运气好的话，那个人就是凶手或可以指认凶手！”
其他人都激动起来，纷纷说：“那这个小偷是一定要追到了！”
小胡主动对洛静说：“头儿，我看我们暂时不要回中山，等着把小偷抓到吧，说不定案子破了真凶找到，那个曹达案什么的根本就不需要纠结了。”
洛静想了想，赞同了这建议，转向唐琅说：“唐支，我们可能要继续叨扰几天，方便么？”
“当然方便，”唐琅呵呵笑了，“我巴不得多一些这方面的助力呢，你们知道，我现在除小郭外没什么帮手的……对了，既然这样，你们往下跟我回局里一同查案等消息如何，到了晚上再回招待所不迟。”
“也好……”
众人刚回锦春市公安局，先他们一步回归的技侦就来汇报说：“被行窃现场的陌生人脚印分析有结果了，脚印主人应该是男性，身高1米70左右，体重65公斤，至于年龄判断，从步伐特征看，我们推断他大概有五十岁了。”
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大冬天入室行窃？
听起来不可思议。
但这个人在15年前也就是三十多岁，正当盛年。
这让大家对此小偷与旧案关联的期待又上升了一分。
但是往下的调查很不乐观，唐琅派出去的人大半天后半点没找到那个小偷的可用线索。
这时方乐建议：“我觉得还是要找到行窃的直接目击者才好。”
小韩问：“方哥，你说谁呀，那位瞿大婶么？她不是说没看见小偷容貌么？”
洛静则说：“你是指那个当时叫喊抓小偷的男子？”
方乐说：“对，也可能是一男一女，因为去过瞿家的是两个人。”
小张激动地说：“那就去找那位瞿大婶，问出那一男一女的身份吧！”
唐琅点头：“我这就亲自去问问，我看你们等着就行了，免得来来去去的折腾……”
招待所里，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吃桔子的贺子芳问站在房间窗户前看着招待所外头地面的雷子：“他们的车回来了么？”
他们的车，就是洛静等人自中山市开来的车。
雷子摇头，说：“没有呀，贺姐，一直不见踪影。”
一直不见踪影……
这句话让贺子芳停了下手里掰桔子瓣的动作，但很快又继续了。
雷子担忧说：“贺姐，您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回中山市了？”
贺子芳说：“不太可能吧……他们要离开至少该先退房吧。”
但贺子芳言词间也不太把得准，说不定房间本来是锦春市警方开的，退房根本用不着洛静等人亲自出马呢。
为了安慰自己和雷子，贺子芳紧接着说：“他们应该还在调查什么事，毕竟咱们前头和他们分了那么长时间。”
但提到这话题，雷子更忧虑了，忽说：“他们不会在调查瞿家的那个失窃案吧？贺姐，您说瞿大婶会不会把我们两个人的存在告诉锦春市警方呢？”
“这……”贺子芳很想说那位老人家不像说话不算话的人，但没出口。
瞿大婶答应为两人隐瞒是觉得两人不是坏人，跟窃贼无关联，但要是老人怀疑两人身份的话，未必不对警察讲真相。
雷子继续说：“我们给瞿大婶看过采访证件，住招待所又是实名登记，最糟糕的我们还和洛警官她们住的同一地方，她们一查入住记录，不是把我们俩瓮中捉鳖了么？”
我们不是鳖……
贺子芳将这个吐槽压在心头，尽量坦然说：“就算那样又如何，我们只是目击者，又不是罪犯。”
“话是这样说，”雷子眉头一皱，“贺姐您还记得五星宾馆那次吧，那一次我们拍到的东西被警方没收了，要是这一次再被捉到，我看我们这一趟又成白跑了……”
贺子芳再也装不下去悠闲了。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的采访报告计划因什么原因中断，那太不爽了，不爽至极！
“我们换一家宾馆。”她建议。
雷子说：“贺姐，现在哪里的宾馆不要求看证件呢，何况换地方我们也没有近水楼台的优势了，洛警官他们往后去哪里我们更不知道了。”
“那咱们就回车上过夜。”
雷子苦笑：“贺姐，这是大冬天。”
贺子芳无力坐下想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
这让雷子吓了一跳，发问：“贺姐，你怎么了？”
贺子芳面生奸诈，嘿嘿笑说：“雷子，你说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警方会费心找我们俩呢？”
雷子挠头，不解说：“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贺子芳解释：“我是说，我们虽然曾拜访瞿家，借宿在那里，毕竟没犯法不是，警察要是找我们，肯定与那个盗窃案有关，可警察为何因盗窃案会找我们呢？”
“这……我还是不明白。”
“笨蛋，我是说警察要是因盗窃案找我们，更大可能不是怀疑我们是贼，而是认为我们有助于他们破案，你忘了你当时那么大喊大叫的，我们可是那个窃贼的真正目击者啊！”
“换句话说，我们不需要怕警察，他们有求于我们才对，而且我们恰巧录到了一段窃贼行窃的录像！”
“可是，”雷子说，“警察也可能以涉及物证为由，依旧没收我们的东西，我们被找到依旧不是好事。”
“呃……”
贺子芳眼珠一转，忽低声说：“雷子，你勒索过警察么？”
雷子一哆嗦：“贺姐，您什么意思？”
“你过来……”
贺子芳附耳在雷子耳边说了一通话。
雷子展眉又皱眉，说：“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贺子芳说：“当然没问题，做人要有胆量，年轻人。”
她拍拍雷子肩膀，顺便说：“好了，继续去观察吧，一旦有他们车子回来的行踪，你就带着东西下楼回咱们的车上然后离开到随便什么地方……当然，你要是不怕冷的话现在就回车上更好，而我则在房间里等他们找上门。”
雷子说：“可要是他们没找上门呢？”
贺子芳果断说：“那也不是坏事，说明他们还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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