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初访
来到锦春市的第三天，锦春市公安局副支队长唐琅来招待所说找到了两个当年的一线调查员，那两人说查酒店时那处走廊的确有摄像头、有视频，看了视频记录确认那里住宿的员工夜间都没离开，所以才没有将那家酒店列入次轮调查名单，但查问过程他们自个儿心里是有数的，毕竟那个案子很重大一线调查根本不敢放松。
这样，曹达犯第二案的嫌疑就可正式排除了。
洛静于是提及方乐的那个观点，唐琅听后高兴地说：“很好，太好了……其实我们当年也有人推导出两地的案子参与者不止是一个人这种结论，但是实在缺乏论证的线索，就放弃了，如果这个曹达也是凶犯之一，那无疑为当年的案子揭开了一个突破口……走，我带你们去第一个受害者家属那里。”
路上，虽然有档案可看，唐琅还是主动讲解说：“第一个受害者叫瞿明，是本市人，父母早亡，是靠叔叔婶婶养活长大，生前也住叔叔和婶婶家，现在咱们要去拜访的也将是他叔叔婶婶。”
车程四十多分钟，警车才来到了一片显得破旧的老宅区，这里已经是锦春近郊了。
不过警方找到的瞿家竟然有一个独立的院落，类似于四合院那种的，小胡感叹说：“这地方是还没轮到开发，一旦开发地都涨价了这瞿家岂不是大发财了？”
唐琅却是另一种认知：“这瞿家二老没有孩子，连近些的亲戚都没有，到轮到开发这里两个老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呢。”
的确，空有钱，没有后裔，到时候财富给谁？
瞿家接待诸人的是瞿婶，老人家一听唐琅的自我介绍，竟然还能大致记起这位当初的办案人之一。
一听还是关于侄子的事来拜访的，瞿婶顿时悲伤说：“小明死得冤啊，那么内向和与世无争的好孩子，就算外出打工都还定时向家里寄钱，竟然这么就被害死了，这让我和他老叔怎么办……”
看着有六十岁的老太太泪流了出来。
唐琅安慰了一阵，说：“当年我们来拜访，您和瞿叔叔都说不知道瞿明有没有得罪过谁，是吧？”
瞿婶想了想，说：“是啊，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每年都想，想啊想，还是想不出有哪个人被我们家得罪到以至于会那么残忍地杀害小明的地步。”
“那么，这个人您有印象么？”
唐琅拿出了曹达的照片，还是好几张，整身的、头像的都有。
瞿婶看了看，摇头说：“不记得了。”
唐琅提示：“瞿婶，这是这个人现在的照片，15年前他更年轻，跟您的侄子瞿明年岁相近的。”
但瞿婶看了又看，还是说：“不记得见过这样的人，要是同龄人的话，小明没往家里带过，那孩子，朋友少得可怜。”
唐琅也没办法了。
洛静忽问：“大娘您说当年瞿明打过工是吧，在哪里打工的？”
“外面啊，具体哪里我也不知道，得问他老叔，是他老叔找外地朋友介绍的。”
“那么，他干的什么工作？”
瞿婶再次摇头。
方乐插口问：“他是不是去什么饭店工作，或者当厨子之类的？”
瞿婶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吧，那孩子十分怕火，平时根本不喜欢进厨房。”
“那么，您听说过xx酒店么？”
此酒店就是曹达曾就职的酒店。
瞿婶说：“酒店？不知道啊，我们平时根本就不去酒店的呀，早些年他老叔很会做饭，我们一家几乎都是在家吃的。”
到此，对这位瞿老太太算是没得问了。
唐琅就说：“瞿大婶，瞿叔叔呢，没在家么？”
没想到瞿婶是和刚被提及瞿明时是一模一样的悲伤。
“唉，老头子就在西屋，见不了你们了。”
“为什么？”小胡问。
瞿婶情绪低落地说：“他现在状态时好时坏，经常失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还经常说些听不懂的胡话。”
“这……我们能看一看他么？不会太打搅的。”
“好吧，看一看可以，你们别惊着他……”
西屋里，一位老人家就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老式的躺椅上，躺椅的轻轻晃动显示他还有行动能力。
细听的话，他还在躺椅上喃喃自语，类似于“小明，是叔叔的错……”这样。
让瞿婶将西屋门关上，大家悄悄来到院心，唐琅小声说：“瞿婶，瞿叔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是因为瞿明么？”
瞿婶叹气说：“不全是，小明去后老瞿的确低落了好长一段时间，他很自责，觉得小明的死有自己的责任，因为觉得他没有看护好大哥唯一的孩子……但后来他工作的鞋厂倒闭了，他就失业了，自己又自己依靠做饭的手艺干起旧活儿来，就是摆过小吃摊开小饭馆什么的，但没多久也盘出去了，那之后他就没工作了，几年前某天突然有些痴傻，开始失忆，慢慢就成这样了……”
离开瞿家，回到车里，众人久久未语。
大多数都在感慨受害者家庭因犯罪事件带来的悲剧性影响。
方乐先开口说：“至少目前看，这位第一位受害者瞿明与我们抓到的曹达过往建立不起来关系，倒是曹达跟瞿家，准确说是瞿明的叔叔算同行。”
“同行？”小韩问。
“是啊，瞿明叔叔很会做饭，也就是厨艺很好，摆过食物摊子还开过小饭馆，不就和曹达同行么？”
洛静忽说：“据调查，曹达当时在锦春市是外来打工的，一直在那家酒店工作，没有换过地方，就算瞿明的叔叔也参与过餐饮业，也难说能跟曹达能建立联系，何况就算两人真的有某种关系，曹达要做什么也该是针对瞿明的叔叔，为何要杀害瞿明呢？这不太说得通。”
是啊……
唐琅忽说：“其实我们当年也从瞿明或瞿家的仇人方面考虑过，也即认为锦春市的杀人不见得是随机杀人同样是情仇或利益之类动机，但也问过当时头脑清楚的瞿大叔，却没得到任何有效情报，所以，虽然我这个当年的专案组成员很不愿意，也只能说你们在中山抓到的曹达跟昔日发生在两地的那桩剥皮悬案没有可证实的关联，你们同意么？”
其他人互相望望，各自点头。
小张说：“曹达当年不可能做第二案，与第一案受害人又建立不起联系，我觉得可以下判断了。”
方乐也说：“看来只好把曹达定性为模仿杀人了。”
最后只有洛静在沉思。
唐琅就将视线聚焦向她，问：“洛警司，你的看法呢？”
洛静忽问：“第一案受害者瞿明虽然不知具体被害时间，但尸体是在野外被发现的吧，那么可能就是在外面被杀害的，既然如此，瞿明在被害前不在家，应该有个暂时性的失踪阶段吧？唐副支，当年您参与询问瞿家人，瞿家夫妻有没有说明他们的侄子什么时候开始不见了的？”
唐琅想了想，说：“卷宗里有简略，但我还是细讲下吧，当时瞿大叔和瞿大婶都说他们的侄子是一天半前离家并联系不上的……”
洛静插话问：“这个一天半前是以什么为基准？”
唐琅说：“是按照中山市的案子的死亡时间，而从瞿明失踪到他的尸体被发现则是五天左右的时间。”
“我知道了，请您继续。”
“好的，瞿婶当时讲瞿明离家时说是自己被一个朋友邀请要去见个面。”
“什么，瞿明离家是被朋友邀请？什么样的朋友？”方乐也问。
唐琅说：“瞿大婶当时说不知道，因为瞿明没说，但她认为那应该是瞿明外出打工时认识的朋友，那时候瞿明打工回来不到一周，瞿大婶还为侄子有朋友了而高兴……唉，我觉得咱们现在不要太纠结这个的好，因为在当年专案组对这些都一一查过，并无可用线索。”
也罢……
洛静又说：“唐副支，能带我们去瞿明尸体被发现的现场看一看么？”
唐琅迟疑问：“你是想查当年的案子么？”
洛静摇头说：“不，那个案子没有重启调查，我只是想看看命案现场与曹达工作和生活的地点的范畴有没有叠合。”
“原来如此，”唐琅点头说，“谨慎起见，这个的确有必要看一看……”
警车缓缓启动，离开瞿家地头……
距离警车原停靠点的几十米外路边，也停着另一辆小面包车，看上去稍破旧。
司机雷子看见警车动了，回头问后座的贺子芳：“贺姐，他们走了，我们跟上么？”
戴着一副耳机的贺子芳摇头，问：“雷子，刚才他们说的什么，你听清了么？”
雷子摇了摇头，说：“没听清，只知道他们回车上后说了一大堆。”
实际上雷子只听了一会儿就放弃了，他才不会做这种折腾耳力的事呢。
没办法，窃听器粘帖在车外，窃听效果很不好。
只有贺子芳一直聚精会神听耳机里近乎刺啦啦的杂音。
贺子芳正色说：“我也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但我听到了关键字。”
“什么关键字？”
“瞿家的瞿字……咱们查到的资料里当年那个剥皮悬案第一案的受害人不就是姓瞿么？那人是锦春市的，也即是说，他们进去又出来的这户人家可能就是第一案的受害家庭……小子，到了手边的肉你觉得贺姐我会放过么？”
听了贺子芳渐渐兴奋的话，再看见她发亮的双眼，雷子吃惊说：“贺姐，您不是要进这家里采访吧？可前头那几次您不是说要是采访会被当可疑人么？”
贺子芳教训说：“你个笨蛋，我们有记者证，原则上只要有正当理由可以采访任何人，但是前头那几次我们根本不知道锦春市警方和那个洛警官等人拜访的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连拜访理由都找不到，要是突然向对方打探案子的事，当然可疑……但这个瞿家不同了，我们只要以采访受害者家庭的理由就足以登门了，如果技巧好一点，问出来姓洛的那些人登门的意图不是难事！”
雷子举拇指说：“贺姐高明……那我们现在是去追上警车呢，还是这就拜访瞿家？”
贺子芳想了想，说：“等上一会儿，就上瞿家拜访吧，反正警察那些人最终会回那家招待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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