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发作
众人赶回瞿家时，就见到西屋里瞿大婶被推倒在地头部受伤，而瞿大叔则发疯了一样用手臂破坏屋内东西，嘴里同时发出着不明嘶吼，乃至最后想以头撞墙。
瞿大婶一见唐琅等回来了，不顾自己头上的伤，赶紧喊：“快阻止他，他疯了……”
制止瞿大叔的过程中，大家都暗想：他力气好大……
一个小时后，最近的医院内，瞿大婶头部已做了包扎，并应医生的要求在病床上休息。
唐琅请示了医生才和洛静及方乐进入病房看望。
问候了下身体状况后，唐琅问：“瞿婶，前面瞿大叔那是怎么回事，以前有发生过么？”
瞿大婶摇头，说：“没有啊，以往顶多呆呆傻傻的，从没有这样发狂过，连我都不认识了……对了，老瞿现在没事了吧？”
唐琅点头：“瞿大叔正在接受治疗，打了应急针，现在已经稳定了。”
“唉，”瞿大婶忽叹息一声，“这病大概是他们老瞿家的劫吧。”
洛静不解问：“您的意思是？”
“他大爷……哦，就是老瞿的大哥、瞿明的父亲死的时候也是突然发疯，得了急症一样……而那个年代各方面条件都不好，他大爷送到医院里的时候呼吸已经停止了……而小明呢，又被害了，老瞿家到底得罪谁了啊……”
瞿大婶一时老泪纵横。
唐琅只得干巴巴地回应：“瞿婶，您就放心吧，现在医学技术发达，瞿大叔会有治疗办法的……”
安抚了瞿大婶，唐琅三人组又去见瞿大叔的主治大夫，问及病情病因，大夫果断地说：“这是一种家族遗传性疾病，叫xxxx。”
医生说了个拗口的医学名词。
“此病发病概率极低，十三年前才在医学界正式被定义，具体发病症状是随着年岁的增大容易增加老年痴呆类的概率，同时使得个体在精神方面不稳定，譬如发疯、环视、幻听、行为失控并出现性格扭曲和偏执等。”
“那容易治疗么？”方乐问。
“当然不容易，”医生说，“这病早期发现从而预防性治疗的话，还可以延后发病年龄以及程度，可这位姓瞿的病人已经患有中度的老年痴呆，想根治几乎不可能，而且一旦出现首例，后面还会不定期发作。”
唐琅问：“也就是需要长期治疗么？”
医生点头，说：“对，最好能住院养护，因为此病有感染性，家属与病人共处容易被感染到，或者是被伤害。”
方乐不解问：“既然是家族性遗传病，怎么会感染外人呢？”
医生说：“当然可以感染，只是感染的并非遗传性，而是病发症状……不过这种感染最近十年来随着技术进步已经十分可控可治疗了，就算被感染了也不至于无救，还不算太可怕。”
即便如此，这也意味着瞿大叔不可能被再接回家疗养了，像是这次的发疯再出现一次，家里只有她一人的瞿大婶根本无法应对。
回到瞿大婶所在病房，唐琅犹豫了一瞬，还是告诉了瞿大婶医生的讲述。
瞿大婶虽然悲哀，但还是很镇定的样子，似乎对于这种结局早有预料。
见老人家不说话，唐琅说：“瞿婶，我建议还是让大叔住院治疗，至于钱不够的话我来想办法。”
瞿大婶摇头，苦笑说：“我不担心钱的事，也不用麻烦你们，其实要治病的话，我可以把我家那个宅院卖掉，自己住敬老院……其实很久前就有想买房的来联系过，那时候我没答应……可小明不在了，那个家没人继承，早晚要处理掉的……”
离开了医院，诸人路上沉默了好久。
唐琅强打精神说：“好了，总归我们已经大致确定了一件事，瞿家二老不太可能犯过案，现在我们从其他角度继续查案子吧。”
他的手下小郭问：“可队长，还怎么查啊，旧档案我都研究过好几遍了，还是没可用的发现啊。”
的确，方乐所指出的那几点顶多是未知悬念，而不算调查用的线索。
唐琅说：“基础还是查新案，孟广海被杀是源于复仇的思路我们已证实了一半，即凶手是为瞿明复仇不太可能，但是否是为着当年的另一位受害人白自强而复仇……这点儿就需要中山方面的帮助了……小洛，你们那边查的怎样了？”
唐琅最后看向洛静。
洛静说：“老柯和老黑在中山市成立的调查组已经梳理完了白自强的家谱，找寻到了各地的白家亲戚，并和外地警方建立了合作，甚至直接派人过去查证，但目前所查到的几家亲戚都没有可能在孟广海被害的那个夜里前来锦春市犯案……剩余的亲戚有待验证。”
“这样啊那我们静候佳音吧……”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佳音。
一天之后，老柯老黑方面的调查结果陆续补完，结果证实白家所有亲戚都不可能来锦春犯案。
这下，凶手是昔年案件受害者的念头破产了。
唐琅召集专案组双方核心骨干开会，开宗明义说：“新案里，凶手杀人是为着复仇的思路已无法进行下去，下一步就是凶手杀人是为着除去知情人这个思路了，即孟广海是昔年案件的凶手之一或知情人，杀他的人则肯定是昔年案子的凶手。”
“而这个思路就又回归到旧案真相上了，但我们对于旧案目前可查的也就那些旧文档，还有些过往的调查人员名单，这些都已不能对我们提供有益线索，所以我需要大家想一想新视角，新的调查方向，不然我们对案子依旧会陷入迷途。”
新视角、新调查方向？
说来简单，哪里能有呢？
见大家一时都没说话苦思，方乐想了想，举手说：“孟广海被杀是在荒原、他逃走的途中，凶手唯有知晓这个机密，才有可能于水库那里杀人，那么凶手是怎么知晓孟广海的行踪的呢？排除掉孟广海被杀是复仇的思路，孟广海就是与凶手同为旧案嫌疑人了，他们原是一伙的，极可能认识，孟广海逃跑需要援助时就有可能联系凶手，这反过来就给了凶手杀人机会……所以我觉得调查孟广海死前和什么人联系过或神秘地见过面，不乏是个可用思路，当然这个调查说易行难就是了，毕竟我们关注孟广海也才没几天，被我们关注时他已经回来锦春市不短的日子了。”
唐琅拍掌大赞：“方兄弟不愧是个写推理小说的呀，善于发掘关键思维……那么，咱们就照这个思路进行调查吧！”
和方乐相处多天，唐琅自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原本就要散会，小郭忽又举手，说：“呃，其实方兄弟一提这个思路，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队长，我觉得有必要讲一下。”
“哦，什么事？”唐琅忙问。
小郭说：“咱们刚查孟广海时，得知他正借住在他侄子孟四平的粮油店，是吧。”
唐琅点头。
“那次唐队您带着我们一些人突击粮油店，却没找到孟广海，然后您对孟四平突审，并让我搜索孟广海在粮油店里住宿的房间，实质上我那时候发现了他的一个行李箱的，本想告诉您，谁知孟广海被在外面发现了，您急着带人去追赶，我只是让手下将箱子带回局子里当做次要物证先保存，可后面忙于调查就忘了这事儿。”
死者孟广海竟然还有一个行李箱？！
唐琅责难说：“你这小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忘记呢？赶快去取那个箱子！”
“哦、哦……”
小郭赶紧跑开了。
十几分钟后他才回来，将行李箱平放在会议桌桌面上，说：“箱子被存放前简单扫描过，里头并没有危险物品。”
唐琅点头，命令：“打开吧。”
这行李箱并非什么密码箱，而仅是个简易的拉链箱，只是显得鼓囊囊的，这增加了大家对内容物的期待。
只是小郭将箱子拉开将一半箱盖掰开到另一头显出的真相，还是带来了一波失望。
只见里头仅是寻常的衣物鞋袜之类，没有任何神秘性可言。
不过这样反而正常了，要是箱子里真的有值钱物，孟广海也不会随意丢在侄子店里了。
但……咦？
将所有杂物取出后，唐琅还在箱子底部发现了一个有小拉链的口袋，按了按，里头似乎装着东西，他又将那小拉链拉开，从那个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密封良好的透明塑料袋，再将塑料袋里的物品取出，竟是一张6英寸大小的照片。
只是这张照片表面泛黄，太老旧了。
唐琅觉得让大家挨个去看不方便，就让拉窗帘关灯开投影仪，将照片内容投影出来。
只见屏幕上是一张合照，共有四人，三男一女。
最左面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往右是个三十多点儿的壮男，继续往右则是一男一女，都是40岁上下的样子。
没看第二遍，唐琅就吃惊地说：“瞿明！孟广海！”
大家也都认出来了，合照四人里最左面的就是瞿明，挨着他的则是孟广海，而且孟广海一只手臂放在瞿明肩头，显得关系并不一般，至于剩下的那一男一女也贴的很近，疑似恋人或者夫妻。
四人正在一处什么石碑前，笑得灿烂。
唐琅让开灯，探讨这张照片所代表的含意。
方乐说：“这照片是瞿明生前拍的，即最少15年前了，孟广海竟然随身携带一张十多年前的合照，显见这照片与他来说有很大的意义。”
唐琅点头，说：“不错，15年前的调查里，孟广海虽然和瞿明都是锦春市民，但他们平时并无交集，看来事实是他们当年就认识啊，只是我们没查出而已。”
小郭兴奋说：“当年的证词里，瞿家二老说瞿明被害前是应其朋友邀请去赴约，难道邀请者就是孟广海，然后孟广海就因某种动机杀了他？”
洛静说：“如果是按这张照片，当时将瞿明邀请出去的也可能是另外那对儿男女，鉴于孟广海已经被杀，那对儿男女参与了当年犯案的可能性极大，否则孟广海珍藏一张他和受害人瞿明的照片没有意义，被发现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小韩高兴说：“师姐，也就是说照片里的这对儿男女就是昔年悬案的真正嫌犯了！”
不错，唯有如此解读才能解释孟广海回锦春市时带上这种照片的含意，这恐怕是他的保命符，这东西可以用来勒索，也可用来在自己被警方因瞿明案被抓时的推托证据！
这下所有人都兴奋了。
原本是死路的调查，因为一张照片的发现出现了突破，如何不让人兴奋呢？
只是……方乐忽说：“不过连孟广海都做过局部整容，仅从15年前的照片真的能找出这对儿男女么？嗯，我看看照片背后有没有其他标注……啊，真的有！”
只见照片后反过来上面并排用圆珠笔写着几个汉字加拼音。
从一头到另一头分别时：瞿、孟、陆yi、宋qian。
小张判断：“瞿指的是瞿明，孟就是孟广海自己，陆yi和宋qian按照片顺序应该就是那一男一女了，呵呵，把名字写成拼音，够隐晦的。”
唐琅说：“不论如何，我们有了那两人的昔年面貌、他们的姓氏及名字拼音，可调查手段多了……走吧，去技术中心查数据库……”
只是，往下很不顺利。
“你说匹配不出来？”
技术中心里，唐琅质问伍技术员。
伍技术员无奈说：“照片里这个男的数据库里没有高度吻合的，至于这个女的，实质上是欠缺充足的匹配条件。”
唐琅不解问：“男的这位不说，女的怎么欠缺匹配条件呢？”
伍技术员指着照片讲解：“你们看，合照里这女的处在最右边，一般人手拿照片时都是右手拿，大拇指就容易按到她的面部，所以她的脸虽然边缘线条还在，但因为摩擦一些基本面部特征已经不在了，譬如你只画一个圆圈，就无法确知它是苹果还是鸡蛋，必须有上色什么的才行……加上照片本身年代久远，脱色也严重，更不好提取特征了。”
没办法……
唐琅又指指背后的陆yi和宋qian，问：“这两个能查么？”
“名称拼音啊，”伍技术员苦笑，“唐支您这就是为难我了，汉语上的同音字何其多，加上又是寻常的姓氏和名字音，这没法查啊。”
唐琅说：“有前提的，这张照片大概是15年前拍的，照片里这一男一女的大致年龄加上15岁，就是他们现在的年龄段，而如果我们幸运，这一男一女还是夫妻。”
伍技术员想了想，说：“这样啊，我可以试试……”
结果，伍技术员汇报说：“不说全国全省，即便本市范围内这样年龄段和姓氏名字拼音组合的也有十好几对儿夫妻……你们要名单么？”
这……
洛静忽说：“我觉得还是先不要盲目的从夫妻查了，15年过去，许多的原关系都可能改变，我们还是先查单人吧，伍师傅，你说男的这位数据库里无匹配，女的则是面部特征数据不够，那么我们能否下调匹配度的系数值，再从其结果中遴选姓名叫宋qian年龄段也符合的女人呢？”
伍技术员说：“这倒是可以做到……我试试，但估计数据量也不会小了。”
果然，好一会儿后，伍技术员汇报说：“好消息是，这样的确能归纳出一批人，坏消息则是，有好多好多。”
洛静继续说：“夫妻关系上，有名叫陆yi的配偶的筛选出来。”
伍技术员操作后说：“一下少了一大批……不过量上还是不少。”
“那么，再将其配偶和照片上的男子匹配……啊，查不出来是么？”
洛静没讲完就自己放弃了要求。
伍技术员说：“是的，照片上这个男子面部特征完好，却没有匹配对象，那么不论怎么附加条件都不会查出来。”
方乐想了想，忽问：“一个人什么样的情况下面部数据库里没有呢？”
伍技术员干脆说：“大致有三类情况，一是本人已整容，但数据库里的资料是其整容前的，就是那个孟广海那样的……二是因某类原因面部遭到破坏或病变，改变巨大，还有就是销户了，身份证被注销，而我们这相貌数据库里基本都是采用的身份证资料。”
“那么，什么样的情况下会销户呢？”
“大多数是出国或本人死了。”
出国或本人死了……
大家一愣。
出国先不提……有本人死了这种可能么？
唐琅凝重说：“这样，小伍，重新查数据库，查原有过死亡配偶的叫宋qian的相应年龄段的女性……当然有面相吻合度上不算太低这个前提，并且其原配偶名称必须叫陆yi的，原配偶的死亡时间则在15年以内……能查吧？”
“可以，只是要麻烦很多了……你们等着吧。”
一个小时后，伍技术员说：“有这样结果的女性了。”
“一共有多少人？”
“恭喜你们，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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