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变故
老张被拘传到分局后,没多久就在压力下说出了事实:“其实……那天老葛根本就没有来我家喝酒,我那次的确是想把他找来请他客的,因为想向他借钱,但电话里他说自己刚喝完酒回来,改天再说吧,我听他的语气醉醺醺的不像假的,就只好这样了……但后来他却请求我如果被人问起就说那夜他找我喝酒了,参与的只有我们两个,我以他必须借我钱为条件就答应了……”
洛静问:“你那夜什么时间点打的电话?”
“大概……十点半不到吧。”
“你知道在那之前他跟谁喝过的酒么?”
“不知道,但他平时的酒友也就那么多。”
“请向我们列一个名单。”
“好的、好的,我配合……”
结束了对老张的问话暂时关押留置,方乐说:“葛春梅死亡时间判定是从11点半到凌晨一点间,葛常安10点就喝完酒回来了,这下不在场证明没有了。”
洛静点头,举着手里的名单,说:“还要查证一下他之前的行踪……”
这次查证没花多少时间,前线汇报:“其中一个酒友证实案发那夜葛常安是自晚6点开始就和他一起喝酒的,还准确说出了两人都吃喝了什么,并证实葛常安离开回家是不到10点,而其他人都说那夜葛常安一直没来过他们家……”
这下,葛常安的嫌疑性进一步增大。
小韩建议:“师姐,是不是传审葛常安啊?”
洛静综合思索了会儿,点头通知前线:“突击葛常安的家,拘捕他。”
“好……不过,组长,葛常安现在并不在家里,在外面游逛,啊,他接了个电话。”
“别管这个,立即逮捕!”
“是,啊,不好,他好像发现了我们,加速逃跑了……”
接下来的情况很不好,前线跟踪监视本来就需要隔着一段距离,因为那个地方近乎乡下,没有那么多人流,如果贴近了很容易就会被察觉,所以双方一开始就离得较远,加上地理上胡同诸多还欠缺监控,葛常安的踪迹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洛静知道发脾气没用,严令所有前线警力对葛常安大加搜索排查,务必不能让其逃脱成功,尤其要封锁那个区域的所有对外交通点。
谁知道搜索了两个小时一无所获,连葛常安去了哪里的目击情报都没找到。
到后来被走访的一个邻居贡献了线索:葛家在同区域较远的地方有另一个院子,是专供出租的,葛常安会不会是去那里了?反正他定期会去检查房屋情况,催催房租。
于是警力前往那里,在半个小时后却向分局发回来一个非同寻常的消息:
“组长,我们已发现葛常安,但他……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在哪里?”
“就是其中一间出租屋里,吊在房梁上。”
“你们先不要动现场,我这就去……”
很快,洛静三人连带程法医和马辉等又组车队前往案发地。
路中不提,最终抵达的是个和葛家类似的院落,但里头的平房共有四间。
老柯站在一间房门口外介绍:“这四个间有三间租了出去,一间空着,就是发现尸体的这个,其他三间的租客白天都去上班,晚上才回来,因此门锁着现在都不在,我已经差人去他们的工作单位调查取证了。”
“辛苦了。”洛静站在门口向里扫了眼,只看到一个吊着状态的死人,然后请马辉师徒和程法医进入。
马辉很快就说:“里头地面被清扫过,没有脚印,你们可以进来了,但不要轻易动其他地方。”
空间有限,进去的只有洛静三个以及老柯。
房中马辉两个正用仪器扫描,程法医和助手显然拍照之类步骤已完成,正小心翼翼将尸体从吊环上取下来,然后平放于地面。
尸体的情况最为重要。
程法医率先介绍:“死者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3个小时以内,尸表细节大致符合吊亡,也无挣扎打斗痕迹,尸体脚底的高度稍微低于原先附近倒落的凳子的高度,且凳子上有死者明显的踩踏的鞋印,符合死者自身踩着凳子上吊自杀的逻辑过程。”
马辉师徒则结束了扫描,说:“不仅地面无收获,其他地方也暂时没发现新鲜指纹。”
方乐立马说:“这不合理吧,如果是死者自己打扫房间地面,门边靠墙角那个扫把的位置距离他的上吊点未免太远了,摆放也过于齐整,死者要如何站在凳子上把扫把那么精准地丢过去?”
当然,这只是个不那么关键的小细节。
这时候六子忽汇报说:“师傅,这张桌子上有个录音笔。”
录音笔?
大家顺着方向一看,只见比较靠角落的一个四方桌子上有一个孤零零的录音笔。
马辉忙过去先鉴定了录音笔表面,说:“很干净。”
之后将其交给了洛静。
洛静按开找到了唯一的一段录音:
“我有罪……”
这个开头听着俨然是死者葛常安。
“……小梅其实是我杀的,那一夜我看见了那个可能是她情夫的人离去,心生不满,拍开西屋的房门,质问她那人是谁……”
“她没有告诉我,还对我恶语相向,说知道我不是她亲爹,没资格管我……”
“我喝过酒,怒气大盛,就一下把她掐死了……”
“我很悔过,我对不起任何人,唯有结束自己的生命以做补偿……”
然后就没有了。
小韩一时捉摸不定,问:“真的是自杀?”
方乐很快摇头,说:“我觉得不是……你们仔细看看,那张放置录音笔的桌子似乎原本不是在现在的位置处,从地面痕迹看比较靠近上吊点,是被临时挪移到角落的,而且桌面明显太干净了,被擦抹过,加上录音笔中悔过书一样的内容,你们不觉得套路太熟悉了么……”
“所以我觉得是有人踩着桌子将死者吊到了房梁的绳套上,当然绳套长度是计算好的,正好能让葛常安双脚踩到凳子面上,然后那人把住死者的腿轻轻一荡,将垫到脚下的凳子踢倒,因此你们看那个凳子上的脚印有划擦的线,然后死者把比较显眼的桌子挪到角落,把桌面他踩过的痕迹擦掉,放上录音笔,好让我们较顺利发现遗言内容,之后倒退着用扫把扫一下地面去除他自己的脚印,到了门口后扫完把扫把丢在墙角,退出到院子里直至离开,大功告成。”
老柯点头,说:“听起来倒是可能,但死者及屋内都无挣扎打斗痕迹,如果是有人将人吊死又设计成上吊,未免太顺利了。”
这时候程法医却说:“不,小方的话有可能是真的……你们过来看,死者的脖颈上除了正常的绳索勒痕外,还有一道极浅的血线,应该是被锋利的刀刃贴近过。”
方乐说:“你看,又是老把戏,凶手肯定是用刀子胁迫着死者,让他说出录音笔里的那些话,我先前就觉得那个录音遗言里的用词太过文绉绉,不符合前头葛常安给我的印象,说不定是葛常安看着凶手用笔在纸上写出的供词读着说完的。”
小韩则说:“那会不会是这个人原先想用刀子自杀,后来又改换成绳子了呢?”
方乐摊手说:“房间里可没有发现刀具。”
洛静则摇头说:“还是有问题,如果真存在你说的凶手,用刀子胁迫葛常安念遗言,这可以办到,但葛常安不太可能因为被刀子胁迫就自己乖乖上吊自杀,反正也是死,他不可能不尝试对抗和挣扎。”
方乐挠挠头,说:“那就、那就是凶手用棍子之类先打晕了他,再挂上去。”
洛静看向程法医,程法医摇了摇头,说:“死者头部没有发现明显的击打痕迹,其他部位还待查,不过我觉得,让人晕过去不一定用暴力手段,我建议赶快将尸体运回分局,进一步尸检。”
洛静点头,让程法医和助手抬尸体离开,但到门口时她忙问:“慢着,死者身上的物品查过了没有。”
回答的是马辉:“他口袋里只有打火机和香烟。”
“手机呢?”
“没发现。”
这之后尸体被正式抬走。
方乐说:“你们看,前面抓他时最后见他是和在谁通话的,而且马上就跑,像是发现了警方跟踪的人,现在手机却没了,我猜是被真凶带走了,真凶用那部手机将葛常安引诱到此处,加以杀害,他既然敢在这院子里唯一没租出去的屋子里胁迫葛常安并杀人,说明他对葛家的情况比较熟悉,或者临时调查过,连这个时段那三家的租户不在都知晓。”
洛静这次认同了,点头说:“老柯,麻烦跑一趟电信局,查葛常安的手机号,以及他最后的通讯记录,通讯对象是谁。”
“好的。”老柯答应后离去。
洛静又对马辉师徒说:“麻烦你们对这间房子继续完成勘验,之后如有必要将外头的院子也查一查。”
“没问题。”
之后三人组暂时出来回到车上,洛静当即问:“你们怎么看?”
方乐说:“葛常安肯定不是自愿上吊自杀的,而是被迫的,或者是被打晕后再挂上去。”
小韩也说:“我赞同方哥的推论。”
洛静却摇头,说:“我不是指葛常安是否他杀,在法医尸检结果出来前,我不想探讨这个问题,我是说,录音笔里的内容,即葛春梅是葛常安杀死的话,是真是假。”
这个啊……
方乐建议:“那就再听几次录音看看。”
有道理。
洛静重放录音。
“我有罪……小梅其实是我杀的……”
连听了好几遍,方乐不得不说:“判断不出来,这个供认里只说看见那个男子离去,所以拍开了女儿的门,也即门后来是关着的,这和前头洪大通供词里说夜入西屋后从内插上了门又从窗户离开相符,而且洪大通也的确说过听到外头疑似有动静所以赶快走的……要说还是对不上号的,就是更早了,更早葛常安说10点左右见完女儿后回自己的堂屋,那时候女儿是关上了门又闭了灯的,那么后面洪大通到来发现窗户开着门又其实虚掩着而且灯还亮着是怎么回事呢……”
总觉得还是有某种未知掩盖着事实真相。
小韩忽犹疑着说:“师姐,方哥,我总觉得,觉得这录音不太对。”
“哪里不对?”洛静问。
“我总觉得,里头的话的段落衔接有问题,不是一气呵成,而像是不同段落拼凑起来的。”
方乐不解说:“我听着很正常啊。”
小韩说:“我也只是种感觉,这要用电脑软件具体辨析。”
洛静马上说:“小飞,那就麻烦你连上电脑鉴别一下这个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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