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风雪赴白川-----6
阿强早就走过来倚在小厅门边听着她们的对话，一听桂枝姐提到在城里遇到什么难事儿了，想起了正事，挪到蒋含笑身边支吾着说：
“蒋助，这趟来，我还带着李总交代的文件要转交，但是看盛总那样子，我实在不敢跟他提，你吃完了先帮我带上去交给他吧！”
蒋含笑愣了，她自己还有重要事情要问呢，但见阿强一脸悲壮，也知道那个潦草老板不好说话，她点点头，只好收下，又喝了一碗汤，踟蹰着起身……
她没有直接上楼，而是找桂枝姐借了厚厚的皮帽和围巾手套，出门到院子里散步。
她吃得有点多，得先消消食，如果立即上去和他面对面，怕情绪不稳定万一想吐怎么办。
实际上她这两天一直隐隐有想吐的感觉，她对这种感觉很熟悉，外婆去世时她体会过，是那种心里异常悲伤导致的，这个时候肠胃毛病很容易犯。
她扛了几天，一直在努力压抑这种悲伤，企盼着时间再长一点，就不会那么悲伤了。
今日见到他，肠胃里那股子不适突然减弱，她就趁机多吃了一些，这地方太冷，没有能量补充，她怕撑不过一天又要病倒。
他深度影响着自己的情绪，蒋含笑对这一点没办法否认，她对他的感情，不会因为那一次的暴虐而削弱，这一点她更没办法否认。
暴雪终于过去了，阳光强了一些，有些暖，蒋含笑问桂枝姐那些狗都关在哪里了，桂枝姐便让人放了最通人性的一只大狗出来，给蒋含笑一些肉渣团，让她喂狗玩。
是一只相当威武的德牧，叫大威，经桂枝姐引荐，大威很快就对蒋含笑温顺了，眼神都透着温和。
蒋含笑喂了几次食物，大狗就往她身上热情地扑，她很喜欢却也有点惊，叫唤着躲开，
大威以为她在和它玩耍，就满院子围着她跑起来，时不时还叫唤两声，蒋含笑被大威溜的饭食很快便消化下去。
总是捱不过还得上去见他，她抚着大威身上的毛，听大威汪汪叫了两声，忽然便抬头看向二楼的窗户，
他正站在窗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被她忽然抬眸一盯，在毫无预兆中向后趔趄了两步，然后迅速消失在窗边。
蒋含笑叹了口气，让桂枝姐把大威送回去，进屋摘了帽子手套，径直走上楼梯。
抬手要敲门，门却是掩着的，留了一条门缝。
蒋含笑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很残酷，而他对她也很残酷，是那种总是留有一线无妄的希冀的残酷。
她推门而进，把门关闭在身后。
他正面对着壁炉坐在对面的沙发里，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她走近前，站在他身后，看到他沧桑潦草的侧颜，身上穿着厚毛衫，长裤下那双大靴倒是挺气派，衬得他整个人有一种粗野的气魄，令她想起了古典英剧里那些沧桑的庄园主。
蒋含笑想，也许是她想多了，他现在这个形象，和白川这边的风貌，和这种欧式庄园的风格，完全统一！
要是她从前没见过他矜贵持重的样子，这副庄园主的粗犷也和他很符合，除了他手里正拿着的那本书，很厚，页纸都是泛黄的。
他不说话，偶尔翻一页纸，蒋含笑知道他是故意的，她进门的声音并不轻，他能把书看得进去才怪！
“你的电话坏了吗？”寂静中，蒋含笑打破了僵局，她是来要答案的，有重要问题要问他，当然不能被他控制了节奏。
思来想去，她觉得什么称呼都不带地和他说话最合适。
盛久全没有转头看她，只是沉默了片刻，总算开口回应：“你给我打电话了？”
他的声音很沉，好像并不情愿和她说话似的，但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反问式气势碾压。
蒋含笑如今已经很了解他了，提了分手，说了那么多真心的不顾情面的大实话，如今也不再怕他了。
她是打了很多电话给他，但此时怎么能承认呢？她很镇定地回答：“没有，是李总他们联系不上你，给我打了很多电话！”
盛久全翻书页的手停顿了一下，问：“他们找你了？”
蒋含笑垂眸看着他，没回应。
盛久全翻了一页纸，说：“你身上还有我的标签，想撇清确实不容易！”竟是略带嘲笑的语气，好像胜利者一样。
蒋含笑依然没回应，只是垂眸看着他。
长久的沉默中，盛久全总算放下书，抬眸看了她。
他知道她是深夜航班飞过来的，阿强将他们一路的奔波说的很不容易，说她就为了在暴雪前到达，几乎一夜没睡，然后又经历了长途颠簸。
视线碰撞的瞬间，他眼眸里的光有微微的颤动，她的目光却依然坚定，坚定中夹带着些许深沉。
他沉眸看着她，她的眼神很复杂，不是他预想的那种悲戚愤怒，他怎么能忘了她是个多倔强又坚强的姑娘呢！
忽然想知道他要是此刻碰她，她会是什么反应，他可以随时碰她，他对她用了恶劣的强迫，并宣称了他们的关系由他说了算。
她就站在身边，他便抬手向她伸去……
蒋含笑正在组织应对他的措辞，他看上去虽然粗犷，但整个人都太潦草了！
他视线投过来的瞬间，那股子潦草中夹带的庄园主气势也弱了，这种潦草让她忽然觉得他可怜了。
可他向她伸来手，她立即就警惕了，几天前的应激还在，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被他抵在办公桌上的那个冬日暖阳下的寒冷时间，她记忆尤深。
手在中途停住，他握了拳，唇角冷牵：“这么怕我……还敢一个人来找我？”
蒋含笑有点生气，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页面伸到他眼前：
“敢不敢来找你，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从十年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开始，你要是想对我做什么，我就从来都不具备反抗的能力，对吗？”
他看到屏幕里是她的若干照片，她挑了一些典型照片，按照时间线罗列在照片库里，
那照片他反复浏览了很多年，每一张都很熟悉。
他盯着手机页面，眉眼微挑了一下，神色淡然，似乎在说：啊！被你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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