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旧怨

　　邵霁一想到那一天温茂的下场，就觉得两腿之间一痛，倒吸一口凉气，一抬眼，正好对上了奚屿安别有深意的眼神。

　　“放心，他好不了的。”

　　别说秦阳郡王现在找不到解无忧，就算他找得到也没有用。以奚屿安当时那一击的力道，除非大罗神仙，否则谁也治不好温茂的。

　　“什么‘放不放心’当时可不是我要你这么做的。”邵霁不想承认自己内心还是痛快的，嘴硬道。

　　好吧，这也算是为民除害，只是老郡王有些可怜。

　　“是，不是你要我做的，是我自己记恨他。”奚屿安顺毛撸。

　　“……”第一次见面，记恨个鬼啊。

　　“当时你不愿意告诉我，他到底和你有什么旧怨。”他伸出手碰了碰邵霁的耳垂，“现在能说了吗？”

　　人都已经废了，现在又已经和奚屿安彼此坦诚，邵霁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便把往事一一说来。

　　“我小的时候，生得比一般同龄人更纤细瘦弱，还有些女气。在崇文馆读书的时候，就有一些性子桀骜的宗室，对我出言调戏。”

　　秦阳郡王世子温茂就是其中一员。那时候的邵霁懵懵懂懂，被调戏了也不懂，还以为别人是跟自己好。直到有一次被阿越撞了个正着，才知道对方言辞间真正的意思。

　　少年温越的脾气，那是谁都避着走的。他才不管秦阳郡王一脉在绍永帝那里是不是极有体面，人人都捧着呢，直接吩咐奉礼把人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温茂回去后就哭天嚎地地告状，还要颠倒黑白地把过错都推到邵霁的头上。他的身边没有人证，两边正是焦灼，幸好有谢琢站了出来，证明了他的清白，事情才揭过去。

　　那个时候，娘已经渐渐地被出类拔萃的长子所吸引，常常在他面前夸赞那个未曾谋面的兄长。邵霁好面子，便不肯把这件事情透露给爹娘，愈发显得自己不中用，还让温越谢琢给自己保密。

　　于是这件事之后，温茂并没有完全死心。尤其是随着他们的年纪越来越大，邵霁出落得愈发比常人出色，那人心里就愈发痒痒。

　　十四岁之后，邵霁慢慢流连花街柳巷，掩饰自己的秘密。温茂便觉得他是个同道之人，可以“玩到一起”，在自己生日的别庄宴会前夕，当众邀请了邵霁。可是邵霁却一直记得小时候的龃龉，插科打诨地拒绝了。

　　“世子啊，可真是太不巧了。那一天我已经和人有约了，恐怕不能亲至。不过我会派人把礼物送上贵府的。”

　　温茂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扫过他的脸，往前一步，压低声音调笑道：“阿霁，好狠的心啊？你可是我亲自邀请的第一个人呢，为了能招待好你，本世子提前了几个月就让人开始准备了。谁知道，你居然这么不领我的情……”

　　邵霁身子一后仰，把他放到自己肩膀上的手拍了下来，挑眉一笑：“是啊，毕竟我和世子也没什么交情吧？世子突然这么热情，我也受宠若惊，还是敬谢不敏。”

　　“以前没有，是没有机会，毕竟你天天和宜王世子还有谢二一起，眼里哪能看得到我们呢？但是现在……”温茂笑了一下，“现在他们应该都没有机会陪你一起玩乐了吧？邵小爷也是时候会会一些新朋友了。”

　　是啊，谢妃病故，宜王被贬宜州，阿越现在天天忙着在谢皇后身边侍疾，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至于谢琢……只怕有生之年，他都不会再有机会和他重逢。

　　少时故交，如影随形，谁知道这么快就迎来了这样的离别呢？而他甚至不能把自己的担心关心放到表面上，还得天天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继续夜夜笙歌。

　　“邵霁，你和他们一起，不觉得憋闷吗？他们可都是大才子，要做大事的栋梁。”温茂锲而不舍地凑上来，目光带着令人恶心的粘稠感，“我和你才是一路人。”

　　谁和你是一路人啊！

　　邵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到底是顾及京城里最近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氛围，想到这几天爹娘对自己的告诫，没有真得翻脸。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有注意到当时温茂的眼神。

　　直到几个月的一天，他刚因为阿越和谢琢的事情，和娘大吵了一架，心里十分郁卒，把跟着自己的侍卫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去邻近的一间酒馆，喝了个烂醉。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一直有人尾随。几倍酒下肚，他就倒了下去。

　　意识迷迷糊糊的，隐约间他感觉自己被挪动到了什么地方，身体触到了床榻柔软的触感，就立刻心满意足地抱着被子睡了起来。昏沉迷蒙中，一只手摸到了他的衣襟，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感。

　　只是没多久，邵霁便觉得自己耳边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响声，好像有不知其数的人，在自己的身边不停吵闹。

　　放肆！谁敢在小爷睡觉的时候如此喧哗！

　　邵霁把爪子一阵乱抓，一只冰凉的手掌，就在他的脸上毫不留情地使劲一拍。

　　痛！

　　见他皱着眉头不睁眼，那手拍了又拍，总算强制性地把他给弄醒了。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邵霁愣怔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没表情的青年，还有她身后来来往往的大理寺衙差，还以为自己是睡糊涂了。

　　“杨经栩！你办你的案子，办到本世子头上了！”另一个人在杨经栩的背后气急败坏道，却被大理寺的人强行制伏了，“你好大的狗胆！信不信我让我父王一纸折子，把你告到陛下那儿去！”

　　看到温茂，再看看不知道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自己，邵霁顷刻回过神来，心头火起，直接越过了杨经栩，一把揪起了温茂的领子：“是你你让人在小爷酒里加了料！你这个混账先想想爷在陛下面前怎么告你吧！”

　　“阿霁，你别恼啊。”看到是他，温茂腆着脸嬉笑道，“咱们私下里自己玩玩都是小事，但是闹了出去，对你我可都不好……”

　　邵霁死死捏着他的领子，骨节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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