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作案贡灯
周文诫带着大理寺的人，在颐乐宫搜查了好几天，连颐乐宫里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这期间还把伺候孟妃和七殿下的所有宫人太监的祖宗十八代连着姻亲好友仇人也全都查了个彻底。
甚至还查出来了里面两个宫女几个太监之间的不可言说乱七八糟的关系，甚至连颐乐宫大宫女平日里在猫儿房里最爱摸的那几只狸子都没有放过。
终于有了突破。
那一日，兴庆殿中，正熙帝望着顶着两只黑眼圈的周大人，和他呈上来的一座精巧的灯盏，和其他的鸡零狗碎，蹙起眉头。
“……你是说，就是这盏灯，害了展儿的性命？”
“不错，陛下，这盏灯不是少府所制，是当初西域番邦的贡品。陛下赏给了贵……孟妃娘娘。娘娘见这灯的灯光比一般的都要柔和明亮，持续的时间也长许多，就把它赐给了七殿下读书用。”
没想到，却给了贼人谋害七殿下的机会。
周文诫命人探查的时候，把这灯拆开了。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谁知道正好一个笨手笨脚的辅官，不小心把旁边的茶盏打翻了。
茶水迸溅在了灯盏的表面，竟然冒出了轻微的烟气。要知道，这灯在七殿下出事之后就没人点过了，表面早就冷却了，按理来说不会这样。周文诫俯身查看，发现烟气散去后，灯面竟然浮现起了一层白色的颗粒，十分细微。如果不是周大人有一双足够厉害的眼睛，只怕都不会发现。
他立刻让大理寺的药师来检查。
……
正熙帝听完，拳头捏得死死的，立刻派人去太医署把万碣给喊了过来，让他辨认一下。
不多时，匆匆赶过来的万太医，经过一系列的手段，正视了这些白色粉末里含有的物质，和他用师兄留下来的西南蛮人所种植的草药，经过处理后的，十分类似。
温展在孟挽庭的严厉教导之下，每夜都要挑灯夜读到很晚的时候，以至于那灯烧的滚烫。如果凶手把毒物抹在了灯盏内侧的表面，温度上来之后，毒物就会化在空中，被人吸入肺腑。
每晚伺候温展的宫人都不一样，会轮流值夜，所以不会像他这样夜夜吸食。而且这种毒物对于体弱小孩才致命，身体健康的大人受到的影响小得多，就没有像他这样失去性命。
正熙帝一边听，一边冷汗淋漓，目光忍不住转向了兴庆宫里点起来的每一盏灯。只觉得仿佛那里每一处也都被人下了手脚，全都潜藏着能够吃人的野兽，随时都能威胁他的安全。
不行……一会儿他就要让人把这些灯都检查几遍……不，不，全都换掉！
“颐乐宫里负责这盏灯的宫人是谁！都是什么人保管它的！”正熙帝一掌拍在案上，拍得掌下通红也顾不上疼痛，只觉得心脏都搅成了一团。
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一天孟挽庭绝望到麻木的表情。
小七死于阴谋诡计，死于别人的酝酿已久。
对于一个失去儿子，好不容易得而复失的母亲来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了吗？
尤其，凶手的刀还是她亲自递上去的。
如果她没有日日逼迫温展点灯熬油地读书到深夜，如果温展不是因为她把身体败得虚弱至此，那毒也不会这么快地深入他的五脏六腑。
一切好像都走在某个人的掌中，这些人的每一步都是他的一步棋。
“我等已经审问了颐乐宫其他活着的人，负责这份的是服侍七殿下的二等宫女半夏。”周文诫道，“半夏在殿下病倒的那日，就已经死了。但是她还有个妹妹还在宫里当值。大理寺已经拿下她的妹妹白芷以及她的其他所有家人。”
“审！给朕往死里审！”正熙帝的眉宇之间浮上了一丝戾气。他的眼神一触及到了那盏灯，，便像是被烫伤了似的，立刻收了回来。
必须找到那个真凶，顺藤摸瓜下去，才能杜绝后患。
正熙帝安排下去，让周文诫和万碣联合查案，说得口干舌燥，才觉得无话可说，把人放走了。
他支着额头，明明已经是春暖三月，却觉得浑身都冷。
“福恩？”
“奴才在！”大太监福恩立刻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正熙帝迟疑片刻，到底忍不住问道，“她……最近怎么样了？”
福恩愣怔了一下，立刻明白了皇帝口中语焉不详的“她”是谁，心头转过千头万绪，想着皇帝一直以来的态度，实话实说道:“回陛下，不太好。娘娘似乎十分和自己过不去，甚至有些疯魔了。”
宫人端来饭菜也不吃，觉也不睡，只是每天坐在窗户边，陷入一个人的沉思。抱着些看上去是孩童玩的东西，一会儿笑出来，一会儿又哭了。骇得宫人们都不敢上前。
原本还召了太医来给她看，结果她一看到太医的衣裳，脸上就露出了看到仇人的表情，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人吃了。那太医只会敷衍了几句，仓惶逃走。
久而久之，哪里还有太医敢登门看诊？宫人们见皇帝不来过问，以为这位彻底失了恩宠，便随之而去了。
正熙帝默默听着，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仿佛有两个小人在脑海中天人交战。一个说别再心疼她了，这么多年以来偏袒包庇她还不够吗？她又是怎么对你的？把你的真心喂了狗不说，两个孩子都没养护好；另一个人却又不停地质问他当年的心意，诉说她的无可奈何和现在的凄惨可怜……
“这么些日子以来，璇儿和孟玉修就不知道来看看她！”正熙帝语气不满。
他和挽庭之间再怎么样，也是他们俩自个儿算的账。璇儿作为她的亲女儿，就一点不心疼娘吗！
“启禀陛下，大公主这些日子……因为七殿下的事情也不好呢，反反复复地病着。倒是和大驸马派人去探望了，可是都被娘娘赶了出去……”
正熙帝眉头越皱越深。
罢了罢了，她们母女也实在是一笔糊涂账！
只希望周文诫他们能尽快抓住真凶，让挽庭好起来吧。
然而，没多久，周大人却把一个出乎正熙帝预料的审问结果，送上了御案。看完了奏章，正熙帝差点没把御座坐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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