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藏慌乱
秋叔岐哪里能听得进春晓的话，他急于证明些什么，想要告诉春晓，他不会不管她。
可秋叔岐不知道，春晓最怕有人说出这样的话。好在说这话的人是秋叔岐，春晓还算信任他，她耐心解释。
“秋先生对我一片真心，我自然明白。”春晓语气柔和，态度坚定道：“如今你我二人都不曾成家，自然没有太多事情。”
“先生洒脱，我很是羡慕，可吉是个俗人，生长在市井之中，也曾觉得妻儿是累赘，可游历这么久，也生出了孤独之感。”
“秋先生，常吉不如您超凡脱俗，我也不怕丢脸，索性和您说了吧。”
“我想要娶妻生子，有个平淡的小日子就好。”
“我一人还能厚着脸皮住在先生的别院之中，可日后拖家带口又要如何呢？”
秋叔岐的手不知何时松了力气，他看向春晓，想看清她的眼睛，却怎么都看不清，他伸手探向春晓的脸，却只碰到了一瞬。
“你这话，可是真心？”察觉到春晓的抗拒，秋叔岐却不死心：“你还年轻，何必为家事所累？”
“况且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一直被困在后宅，于进学全然无益。”
春晓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方才秋叔岐的手凉的像冰，春晓差点出手将他的手腕折断，最后虽没有动作，却也不如方才亲昵。
听了秋叔岐的话，春晓又重复一遍：“秋先生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说，我不想再读书，也不想再进学，就想这样回家，娶个漂亮娘子。”
“愚昧！”秋叔岐猛地拍桌，站起身来，他体量较高，比春晓高了一个脑袋，纵然看不到他，也能感受到他强烈的存在感。
“你不过进学晚了些，说得上天赋卓群，何必妄自菲薄。”说完，秋叔岐又劝道：“听我的，别提这些话。”
“日后，你定是不同的。”
在春晓看不到的地方，秋叔岐双眼通红。
冬雨最为寒凉，秋叔岐的衣服早已湿透，他身体冻得发抖，却全无时间关注。
怒火、着急，还有即将失去的痛苦交杂，他岂能甘心，他今日定然要寻一个答案。
他对她这样好，什么都能答应她，只要她想要，秋叔岐都能允她，她为什么还要走？
科举不成又如何，只要她点头，自有人为她安排仕途，顺风顺水。
什么美娇娘，世间再美的女子也比不过权势二字。
秋叔岐的眼睛渐渐变得阴沉，他喜爱春晓的纯真，又恨她的正直。
若是让她见了浮华一角，她还舍得离开吗？
秋叔岐从小见惯了人情冷暖，明白利欲熏心四字能让人变得面目全非，他并不想这样改变春晓，可若只有这一办法，他也要试试。
别院太小，那便换成金陵园林；白身不好，那便为官……春晓见识还是太少，秋叔岐却知道自己能给她的还有太多。
若换作油滑之人，怕是见了别院就早早自荐枕席……同为男子又如何，江南断袖之风盛行，金陵更是引以为傲，秋叔岐从前无感，现在也无感。
可那人若是春晓，他自当一试！
春晓敏锐察觉到秋叔岐状态不对，平日里还能看到表情，所以她很有分寸，如今什么也看不见，她胆子也大了些，想要再争。
“咚咚咚…”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却是秋叔岐的随从：“常郎君，三爷可在吗？”
理智回笼，春晓咽下了那些话，她即将离开，纵然秋叔岐说得天花乱坠，她也不会改变主意，何必在这里和他争论呢。
听到随从的声音，秋叔岐却不说话，春晓只好代劳：“在的，他衣服湿了许多，你们有没有带衣服？一会记得换上。”
她转身便要让秋叔岐出去，却又被秋叔岐拦下：“你还没应我。”
春晓耐心告罄，随口糊弄：“好好好，就依三爷所言。”
春晓答应得太快，丝毫没有方才争辩模样，可处在惊喜中的秋叔岐没有察觉到半分不对，他再顾不得规矩，一把将人抱在怀中：“这是你说的。”你说要日日陪着我，不离不弃。
春晓一惊，将人推开，秋叔岐不察，磕到了后腰处，发出一声闷哼，却怕春晓自责，半句不提，推开门脚步轻快离开，春晓站在屋内只听到秋叔岐的声音：“明日一同喝茶。”
“三爷，您慢点。”随从撑着伞追上去。
主仆二人终于离开，春晓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如今已是深夜，她早早卸了妆容，解了束胸，好在烛火已灭，谁也看不清她的模样。
到了自己院子，秋叔岐显然十分愉悦，换了衣服，突然看见不远处的随从，他招招手：“过来。”
随从打了个哈欠跑来道：“三爷。”
下一瞬，他突然被秋叔岐紧紧抱住，随从愣在原地，直到秋叔岐松开也没反应过来。
“这这这，这是做什么？”随从腿肚子都在发抖，他身在金陵，自然也知道城中郎君最爱南风馆。
可三爷之前没这爱好啊！
秋叔岐却没回答他，只让他回去休息，等屋内只剩下秋叔岐一人时，他从床上坐起，伸出手，仿佛在虚空之中抓着什么，喃喃自语：“没什么啊。”
方才他抱随从，内心没有半分波澜，甚至想让人滚，和抱着‘常吉’完全是两个模样。
难不成是因为她瘦小些？秋叔岐仿佛又碰到了那具比寻常男子温软许多的身子，脸色一红。
春晓起了个大早，见雨停了，天色却不太好。她仔细雕琢好妆容，到底收整了包袱，准备趁秋叔岐不备悄悄离开，这次甚至连离别信都没有，反正这处是幽栖寺，只能算半个秋家地盘。
只是没法和了空好好道别了。
春晓无声叹气，推开门离开，却在半路遇上了秋叔岐的随从，看见春晓后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常郎君救救小人吧。”随从一路飞奔，差点跪倒在地，春晓好不容易止住人，包袱也掉落在地。
随从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三爷发了高热，却死活不肯下山，山上苦寒，如何能养病呢？”
“小人求您，您去劝劝三爷，让他早日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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