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谈心时
魏修已看了两人许久，准确来说是盯着春晓，可惜春晓满眼都是扶柳，哪顾得上魏修。
好在扶柳细腻入微，察觉到魏修灼人眼神，借问话机会提醒春晓。
春晓笑容一僵：“呃，这…...”她在扶柳眼中是寡妇，魏修总不能是死去的那个，那就二婚那个？不不不，她暗自摇头，见扶柳还在等答案，只得靠近扶柳低声道：“那个，你就当他是我兄长就行。”知道这件事不能被魏修知道，春她声音很低，几乎贴在扶柳耳边。
兄长？扶柳扫了一眼面容寻常的魏修，眉眼间有股不似常人的贵气，她是春晓的兄长？兄长怎么会这样看妹妹？
莫非有难言之隐？扶柳体贴并未多问，她与春晓相交便是因为二人谈得来又懂分寸，如今春晓有遮掩，她自是不会追问。
扶柳将春晓带回自己的客舱休息，春晓打量起船舱惊讶：“像是个小房间。”她以为现在还造不出什么大船，直到看见渡口停泊的几艘船都不是小舟，上船之后发现里面还有单独隔开的小房间，除了隔音不太行，其他都不错。
扶柳倒了一杯茶给春晓，闻言笑道：“江南道多有大商人往返海上做生意，路途遥远，船自然要大些，多带些货物，不然哪里能赚银子。”
“这倒也是。”春晓笑了笑，接过茶一饮而尽：“这是你自己的茶，好喝。”
扶柳白她一眼：“牛嚼牡丹。”满是嫌弃的模样，手却快速帮春晓续上，和她说着近日事情。
春晓看着扶柳，纵然逃离了倚翠楼，扶柳也见不得多开心，不是她自甘堕落，而是这世间女儿家存活不易，出来后多有迷茫。
“你怎么要去苏州？”春晓好奇道，她知道扶柳有些积蓄，可以买些田产，勉强够花，但苏州定居想来不是件容易事。
扶柳闻言脸上流露出甜蜜，她解下香囊递至春晓眼前：“你可还记得这个？”
香囊？春晓想了想：“是那个读书人吗？”她已想起扶柳曾和她说她有心上人。
扶柳点头，手指轻描着香囊上绣着的鸳鸯，轻声道出：“他考中了举人，却未中进士，好在被上官看中，能来苏州做事，如今已是吴江县主簿。他写信给我邀我过去，我也就来了。”说着，她一贯清冷的面容也沾了三分绯色，看得人心神荡漾。
春晓感叹道：“你们长久在一起便好。”
扶柳一愣随即笑道：“你瞎说什么呢？”她轻叹一声收起香囊：“他已是官身，我如何高攀？不过过去寻个庇佑。”
“什么？”春晓不解：“可你不是说他是你心上人，他也曾允你脱籍婚嫁吗？”
扶柳摇摇头，觉得春晓不曾见过内宅诸事危险：“男欢女爱哪里会长久，更何况我和他萍水相逢，哪有什么缘分。”她脸上绯色已完全消失：“以我的身份，做妾已是高攀。”心上人……她摸摸香囊流苏，不过是骗人骗己的话，她如何配有心上人
“不行，不能做妾。”春晓猛然出声：“妾通买卖，依旧受人辖制，倒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
见春晓担心，扶柳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的。”倚翠楼中也有人去嫁给商人做妾，其中辛苦扶柳也听过不少：“我不曾想过这些，只是想在苏州或是吴江好好活着。”
扶柳并未再提这些，将话转至活计上面：“听说苏州绣娘技艺高超，一支绣扇便可卖十两银子，若学得手艺在身，倒可衣食无忧。”说着她也有些向往，凭自己本事吃饭，纵然辛苦也让人满是期盼，可惜她在倚翠楼并未学过这些，也就比春晓强了一点。
见扶柳心中有打算，春晓也松了一口气：“我女红不行，可以继续做妆娘子，弄些新颖的头发，我们一起赚钱。”
闻言，扶柳笑弯了眼睛：“好呀。”她拉着春晓手指，仿佛在拉钩承诺一般。
晚间，船家送来晚膳，扶柳再三邀约，春晓到底没去管魏修，坐下来好好吃了一顿饭，却不知魏修未动一口饭食，只时不时看着扶柳房间窗户，查看春晓何时出来。
旁人注意到他的动作，打趣道：“莫不是瞧上了那倚翠楼的婊子？她叫扶柳，别看她赎出来了，照样……”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魏修抓住了衣领：“话多，真吵。”
离开后，魏修终于抓住机会将人喊了出来。
“怎么回事？”魏修神色冷漠：“那人是谁？你和她什么关系？”闲汉羞辱扶柳他管不着，但此刻春晓与扶柳待在一处，他哪里能允许别人闲话。
突然这么多问题，都不知道回答哪一个，春晓暗自腹诽着：“她是倚翠楼的扶柳，之前与我关系不错，现下也去苏州，正好带我们一程。”
“不成。”魏修低声开口，并未解释原因：“你现在就离开这处。”想到倚翠楼是什么地方，他心中嫌恶：“你离她远点。”
什么人啊！春晓暗恨，明明是扶柳帮忙他们才能登船，为什么用完就丢？她并没有错过魏修眼中嫌弃，怒火猛地涌上心头。好在她记得魏修脾气大，只能勉强压下，但语气生硬：“她已从倚翠楼中脱身。”
魏修自然知道，这事还经过他同意，但他能让扶柳赎身，并不代表他看得起扶柳：“有什么不同，你赶紧离开。”
“不要，她帮了我很多。”春晓反驳道：“明日就会到苏州，何必多此一举？”她态度坚决，似乎是觉得魏修如今身边没有众多随从，奈何不得她。
听到春晓的话，魏修下颌猛地收紧：“不要？”这才多久，现在便蹬鼻子上脸？他越发讨厌扶柳，若不是她的出现，春晓便能一直乖巧听话。
察觉到魏修在生气，春晓也有点怕，好歹现在还拿着他发的月例，她本想认错听话，可又想到扶柳眉眼中的轻愁，扶柳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那样说扶柳。
难不成是她愿意待在倚翠楼吗？还不是命运捉弄！
春晓手指几乎扭成麻花，终于硬气一回：“就不！”说完不等魏修拦她就跑回扶柳房内，晾他也不敢或者不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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