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留人
翻了个身，清醒一些春晓看着窗外大雨轻叹一口气：“这要怎么走呢？”
白日里了空实在不舍，闹到了净心跟前，净心一句话就将要落泪的了空安抚住了。
“这两日可能会有大雨，山路不好走，常施主还是等等。”
了空听完欢呼笑道：“净心师叔从未出错，想来这两天的确有雨。”
春晓则半信半疑，以为是净心哄孩子，谁知道晚间还有闪烁星子，后半夜却雷雨不停。
想着计划搁置，春晓有些烦闷，睡意也散了大半，点燃烛火，披上长袍推开门，倚靠在门框上，隐约能看到雨滴落在地。
秋叔岐有看到她的信吗？
离开别院的时候，春晓被丫鬟们拦住：“郎君若是要去幽栖寺，不如坐马车去呢？”
马车？春晓笑了笑：“我又不是秋家的人，如何能马车上去。”
“你们不必再忙活，我一个人去就好。”
丫鬟们拦不住，还有小厮，他跟在秋叔岐身边多年，不如丫鬟好摆脱，当即上前道：“郎君突然去幽栖寺有什么事情吗？”
“小人也得和三爷交代。”
“交代？”春晓语调变冷许多：“我与秋家三爷不过萍水相逢，他教我读书，却并未认下我这个学生，说起来师生之情也是枉然。”
“常吉受恩惠太多，心中有愧，如今离开，也好留些体面，自然也无需给任何人交代。”春晓并非故意冷言，只是小厮口中交代二字碰到了她心中那根绷紧的弦。
她想去哪就去哪，没有谁是她的主子，没有谁是她的夫主，没有人能轻易绑住她。
小厮还要再说些什么，春晓却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他：“这段日子你们细心照顾，我也不愿你们为难。”
“我于秋三爷不过是个会说话的玩意儿，如今没了兴趣，我自省离开，倒也省事。”
“你们也不必着急找他，等他想起我起不知是什么时候，若他有怪罪，你就将信给他，想来没什么大事。”
小厮犹豫一下，到底收下了信，他也有些相信春晓的话，秋叔岐什么没见过，这个‘常吉’不过一时兴起，如今没了兴趣，怕是早忘了这里还有个人。
春晓又指着屋内道：“这些天送来的东西，我没怎么动过，你们看看有什么想要的，都拿回去吧。”
“小的不敢。”周围几人眼中都闪过贪婪，秋叔岐送来的东西价值不菲，他们如何不为财帛动心。
“随便。”春晓没再说什么，反正那些东西她也带不走，下人们想拿就拿，她也不心疼。
就这样，春晓大摇大摆从别院走了出来，一路走回了幽栖寺，如今已经待了五天。
雷声将歇，春晓却有了雅兴。
“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她不擅长诗词，好在这些日子背了不少，这首也算应景，她到底还是想离开，胸口处的跳动有些不寻常。
“常郎君还有如此雅兴，真是少见。”雨幕之中，秋叔岐听得一清二楚，他亲手撑着伞，早已淋湿了大半，却依旧不肯随从跟来。
本以为春晓会走，谁知她还在庙中，秋叔岐欣喜之下赶紧跑来，竟是少有的狼狈模样，直到来到客房处才停下脚步。
他知道春晓住在哪间，正要去找她，谁料推开院门，便看见一盏烛火在风雨之中摇曳，漫天漆黑只有那一处光亮。
秋叔岐什么都看不清，却知道那一定是春晓。
越走越近，秋叔岐已经能模糊看到春晓身影，还不等他开口就听到了春晓吟诗。
不知怎么，秋叔岐生气了。
气春晓这么晚还不休息，气春晓不辞而别，气自己为何没有将人留住，却更气没了他，春晓依旧过得这般好，仿佛有没有他都一样。
她身着粗葛，却难挡珠华。
“秋叔岐？”春晓真没想道秋叔岐会来幽栖寺，惊讶之下，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而非往日的秋先生。
秋叔岐胸口闷气悄然散去一些，张嘴依旧阴阳怪气：“怎么？”
“你能来幽栖寺，我就不能来吗？”
下着大雨，春晓哪想和秋叔岐斗嘴，赶紧招呼秋叔岐过去：“秋先生，快过来。”
得了春晓相邀，秋叔岐这才迈步，心中却道：这可是你让我过去的。
看着秋叔岐慢条斯理，春晓都替他着急，见他还有三两步，索性自己过去拉他：“快些，天冷呢。”
见春晓冒雨，秋叔岐着急起来：“你来做什么？这么大的雨。”他赶紧将油纸伞倾倒过去，担心春晓受凉，却不在意自己衣服湿了大半。
春晓没说话，将人拉进房中才回答：“这话该是我问秋先生才是，这么大的雨，怎么现在来了幽栖寺。”
枯坐在破椅上的秋叔岐却不说话，直到春晓端来还有些温度的热水，她轻轻放下，准备找些毛巾，将秋叔岐身上雨水擦擦，却被秋叔岐攥住了手腕，猛地被拉到他身前。
身影垂下之时，烛火也骤然熄灭，屋内再次变得漆黑一片。
“你呢？”天太黑，雨太大，窄小的房间内秋叔岐几乎能感受到春晓有些急促的气息，可他依旧看不清春晓，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别院不好吗？你为什么要离开？”
春晓勉强控制住揍人冲动，秋叔岐到底对她不错。她想要挣脱出来，奈何秋叔岐力气竟然不小，她想挣开的话，怕是要伤到他。
“别院很好。”春晓用常吉的声音回答，带上些许无奈：“可那里太好了。”
“好到我想一直住在那里。”
秋叔岐脱口而出：“为何不行？莫非你觉得寄人篱下？”
“这有何难，你既喜欢，送给你便是。”
“秋先生，常吉有自知之明。”春晓没想到秋叔岐会这样说，停了一下继续道：“我资质一般，想来于科考上没什么机会。”
“我不能仅为现在的常吉活着，我还要想着以后的常吉。”
“年轻的常吉，还能仗着一点点的小聪明混日子，可未来呢？”
“未来？”秋叔岐反问：“未来自然是和我在一处，莫非我会赶你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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