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新春至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晓和几个丫鬟一起在院里燃起火焰，竹子受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是独属于新春的嘈杂。

　　府上下人都装扮一新向春晓拜年，春晓笑呵呵让人起身，拿出一个又一个红包：“来，今天人人有份。”

　　高腾和墨梅走上前去：“娘子新春吉祥。”

　　“新年快乐。”春晓按下脱口而出的恭喜发财，回了一句，将红包递了出去。

　　一个接一个下人接过，春晓则在余年余月的陪伴下回到正房，她端起一杯热茶，看着窗外众人正在门窗处挂上桃符，辟邪求安。

　　余年和余月看得眼热，也想投入那一片热闹之中。春晓自然不会拦她们，主动起身：“去玩吧，我去练字。”

　　余月欢呼着跑出去，余年却有些犹豫，看着身着洒金红裙的春晓，还未等她开口，春晓已经走入书房，见余年不动，春晓还以为她是在想要不要学字，莞尔一笑：“今日过年，去玩会吧。”

　　余年点头应是，随即加入拿出热闹之中，春晓则提笔写字，一笔一画勾勒出新年二字。

　　远处的皇城，官家已于焚香祈祷风调雨顺，又祭拜祖先，如今正端坐于龙座之上，接受百官祝贺。

　　“愿陛下万寿无疆！”山呼万岁，气势磅礴。

　　官家伸手捋了捋发白的胡须，一眼望见病了多日如今脸上还苍白无血色的太子，连忙招呼内侍将人扶起来，太子仁孝却抵不过官家爱子心切。

　　于是太子便站在官家身旁，一同接受百官三叩九拜的祝贺。这是无形的荣耀和权利。

　　裕王便在下方不远处恨得牙痒痒，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甩手走人。

　　百官恭贺之后便退下，皇城之中只剩下皇室众人，席上官家自然对太子嘘寒问暖，虽然不曾薄待了裕王，可依旧看得不舒服。

　　太子病了多日，裕王早已习惯独享宠爱的日子，如今岂能善罢甘休，他看着面前佳肴，想到刚刚回京骆文桐所说之事，嘴角勾勒出并不明显的嘲讽。

　　“父皇，听说民间今日会有诸多活动，不如我们去瞧一瞧热闹？也好与民同乐。”裕王端起酒杯来至主座不远处，看了一眼病怏怏的太子：“大哥你说呢？”

　　太子为长，却很少听见裕王喊他兄长，如今听来免不得有些奇怪。与民同乐自然可行，况且父皇很爱烟火人间，此时他泼一盆冷笑，难免让人觉得扫兴。

　　“二弟提议甚好。”太子当即站起身看向官家，拱手行礼道：“父皇，不若一同前去？”

　　皇帝自然答应，他本就是个爱在民间玩乐的皇帝，不然年轻时候也不会传出那么多逸闻趣事，当即吩咐下去更换衣服，确定随行人。

　　皇城一片热闹，内城的诸多官宦也是如此，祭拜祖先、送礼问候后，免不得出门凑热闹，唯有冀国公府安静得有些突兀。

　　象征着热闹的爆竹声于府上所有人来说都有些吵闹，但却没人去熄灭，这已是府上极少的热闹时候。

　　魏旭和魏泽返回冀国公府后仿佛注入了一股活力，众人纷纷上前祝贺：“国公好，世子好。”从今年开始，魏旭便是冀国公府的冀国公，而魏修便是冀国公府的世子。

　　魏旭神色淡淡，他并非追逐名利之人，身上很有些文人傲骨，旁人若不知道他身份，极少能猜出他是勋贵。

　　魏修相较于其父，更为圆滑：“向西，府上伺候的人都多发三个月月银。”官家喜欢在新年第一天做些高兴事，他们父子二人的爵位旨意也是刚刚所接。

　　无论如何，他们也得表现出感激欢喜态度。

　　魏旭皱皱眉，想到今日乃是新春，这才不说几句魏修。

　　父子二人一起来到魏泽书房，魏泽脸上也无半分欢喜，见儿子和孙子过来点点头：“受了爵位，日后便要知道自己的担子，别做糊涂事！”

　　“儿子/孙子明白。”魏旭魏修当即说道。

　　“嗯。”魏泽放下笔，看向一表人材的魏修：“宣明，你已是而立之年。”

　　魏修当即上前一步：“是，祖父。”他下颌微紧复而放松，已是猜到祖父想要说些什么。

　　果然，魏泽开口便是：“先成家后立业，这样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你祖母应该也说了无数次。”

　　“先前你说汴京贵女你看不上，想要先做出一番成绩，我说你有骨气，这才压着她们，如今已过去十年，如今你是个什么意思？”

　　说完，魏泽悠悠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我们家的事情你也清楚，子不语怪力乱神，可魏家子嗣艰难，岂是人力可为？”

　　“祖父！”魏修当即跪倒：“不过市井人家胡说，我们魏家不过运气不好，这才人丁稀疏。”

　　魏泽看着跪倒的孙子，这孩子比他和儿子更为出色，如今已有利刃出鞘的锋利，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不信上天责罚，总觉得他能让家族人丁兴旺，可惜半生已过，膝下不过一子一孙。

　　魏泽摇摇头：“你有这个心就好，只是人如何能胜天呢？”

　　魏修张嘴就要反驳，却被身旁父亲魏旭按住，只得沉默。

　　“不过也是时候了。”魏泽看着窗外：“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金莲已开！”

　　这下连魏旭也着急起来：“莫非是无名大师的留下的那株金莲吗？”

　　魏修出生后体弱多病，御医战战兢兢不敢医治，最后去到开静寺才好些，只是不能根治，直到遇到一位无名大师赠了一串佛珠，这才身体好转。

　　世人皆知魏修得赠佛珠，却不知道魏家还收了一瓮莲花，无名大师曾道金莲不开，魏修不娶。魏家对此半信半疑，因为魏修中探花郎之时金莲也曾盛开，只是不过半刻钟，随即消散。

　　而此时，金莲正在盛开。

　　魏泽带着魏家几人一起前往，正好看到那于冬日绽放的金莲，仿若神迹。魏修看了许久，听到祖父再次开口：“宣明，如何？”

　　金莲已开，魏修再无反驳余地，抬起双手：“祖父安排即是。”对此他并不意外，或许他和金莲还真有一种默契，冥冥之中他也想于今年成婚。

　　思及此，魏修不自觉转动了一下腕间佛珠，他并不信佛理，珠串也不随时佩戴，只是定会随身携带。

　　春晓还曾问过此事……魏修已被祖母和母亲包围，诉说着适龄女郎，未曾发现他想到春晓之时，金莲无风自动，带得腕间佛珠也轻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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