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敢不敢
这样的人,若要用寻常办法,他能帮她吗?他们二人毕竟认识,其中又夹杂着魏修。
春晓侧过头,语带若有似无的轻蔑:“彭大人,我有许多事情要同你说,可我不知道你敢不敢听。”
春晓最终选择用激将法,因为她今日见到彭昱与那位骆辉骆大人对话,言语间似乎颇为客气,而这背后则暗含着彭昱不知情的原因。
直接告诉彭昱?不成,春晓率先否定了这个答案。彭昱不知道于府的事情却能在永兴好好活了这么多年,骆辉对他也算恭敬,除开官身压制,定有彭昱本身原因。
比如他这个就是糊涂官,只管风花雪月,不管凡间琐事。若是如此,想要救出张钧,又谈何容易。
彭昱也听出了那分轻蔑,却不明白为何而来。
“薛姑娘这话是何意?”那分轻蔑来的蹊跷,彭昱关心的却是春晓的态度,她为何这般疏远?又这样尖锐,他有哪里做得不对吗?
自从那日见了春晓,彭昱已有几日不曾好眠。因着春晓曾住在他自己的内室,尽管更换了床褥,可空气中似乎也留有残香,尤其是夜深人静之时越发明显。彭昱无妻妾,自然独自安睡,可最近也算体会到了孤枕难眠的无奈。
今夜也是如此,同往日相比,甚至多了三分心焦,彭昱再睡不着,翻身坐起,不自觉望着不远处的宅院。
那是他为魏修宠妾‘薛氏’所备。
当日茶楼一见,彭昱已下定决心将人接过来,可孤男寡女难免有些不好,所以买下隔壁宅院,作为春晓居所,在等待魏修接人的这段时间,春晓便住在那处。
只是计划变得太快,春晓突然住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又突然离去,不过半日功夫,彭昱已经烧掉信件,并封锁消息,掩藏春晓行踪。
那处宅院,彭昱却没有丢开不管,甚至还让丫鬟们换了屋内装饰,显得更为清幽典雅,如此才符合彭昱心中的春晓形象。
当时他望着这处,雨幕中竟然看到有人翻墙而入,彭昱哪能坐视不管,当即就要带人过来,正要出门时碰到骆辉几人,彭昱令众人噤声,仔细听着。
原来是于家的事情……彭昱自然知道于家,表面上他不管事情,事实上他每月总会在永兴城内来回走动,永兴城内何处宅院的梨花开了他都一清二楚。
于家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彭昱早有猜测,猜测那是裕王留下的后手,所以他不曾伸手干预,毁了这一处,还有另一处,倒不如留着,最后一网打尽。
可今日于家突然要捉贼?还是与于家关系甚好的校尉骆辉,彭昱自然感觉奇怪,等他准备好后就来到隔壁宅院,然后就看见骆辉强逼着春晓说话。
彭昱哪里能忍,不顾身边护卫反对,朗声提醒骆辉他到了。
再之后便是两个男人间的博弈,好在彭昱略胜一筹,春晓安全回到屋内。
可事情不是就这样结束了。
姑且不论骆辉如何会追人追到这里,彭昱现在想知道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春晓是怎么来的这里呢?
彭昱忍不住看了一眼春晓,发现她身上衣裙便是他亲手所选,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春晓如今穿着的这件,正是彭昱当日挑选时觉得最适合春晓的那件。
彭昱眼神越发柔和,见春晓不说话,他反倒再次开口:“薛姑娘突然问彭某敢不敢听,彭某自然要听。”
“可我不明白的事,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为何姑娘对我,有诸多敌意?”
春晓哑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本就是借题发挥,奈何碰上一个正经人。她缓缓站起,行了一礼:“是我太过,请大人见谅。”动作稍有匆忙,湿润的长发从头顶落下,扫在颊边,看得人怜惜之意顿起。
彭昱不自觉看向颊边秀发,想要将它拂去,他自然也没有受春晓的礼,在春晓站起身时他也随即站起,侧过身体:“姑娘不必如此,我不过好奇一问。”
等两人再次坐下,方才有些僵冷的氛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和之意。
敲门声再次响起,彭昱随即站起,从阿方手中接过热茶和点心,为春晓倒了一杯,殷切推至春晓面前:“夜雨不停,你先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被彭昱一说,春晓这才注意到刚刚随意盘好的头发在起身行礼时洒落,肩颈处已湿润一片,本就还没暖回来的身子又添了三分凉意,如今这杯热茶正是春晓所需。
“多谢。”春晓接过茶盏,热意从指尖蔓延至心间,紧绷一夜的精神也在暖流之中渐渐舒缓,一杯热茶下肚,春晓看着彭昱,露出笑容:“今夜之事……”她顿了一下,看到彭昱为她添茶,眉目中满是关心,嘴里不自觉换了称呼,不再喊彭大人,而是:“多谢明卿。”
彭昱,字明卿。
骤然听得春晓这样喊他,彭昱手一抖,差点没有拿稳茶壶,好在他每日都练五禽戏,虽然比不得习武人士,却也比寻常书生有力的多。
“薛姑娘道谢,倒让我受之有愧。”彭昱放下茶壶,笑意蔓延开来。
“哪里。”今夜凶险,当事人春晓自然明明白白,若不是彭昱及时赶到,她纵然能从骆辉手中逃脱也免不得起疑心。
骆辉所言不错,东城多达官显贵,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有一间院子,有院子又为何没有伺候的人?这十分突兀。
这并不是美色就能遮掩过去的事实。
但彭昱的出现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
春晓是他的内眷,所以住在此处离彭昱很近,至于这处为什么没有伺候的丫鬟此事也很好解释,因为她刚刚伺候彭昱,丫鬟一时没有采买到位,都是由着彭昱那处的人伺候,晚间休息时他们也回了彭府。
彭昱的出现当真是恰到好处,春晓感谢之意上涌:“我今晚来此,实在是巧合,这其中还有着别的事情……”春晓顿住,有些犹豫。
她是要全盘托出,还是拣重要的说?
全盘托出,张钧的来历自然会被彭昱调查得一清二楚,而他们两个住在一起的事情也会被知道,到时候,彭昱定然会让他们二人分开,将她纳入羽翼之下。
可靠近彭昱就等于靠近魏修……春晓实在不想冒这个险。
若是不说,只提于府的事情,彭昱只会听得云里雾里,冒险行动容易将张钧也送进去。
春晓顿时陷入两难之间,面容上也很是明显。
彭昱不曾逼迫:“薛姑娘若是不方便,我也不会追问。”
春晓听得这话,少不得看向彭昱,他就这么信任她吗?
见春晓看自己,彭昱冲着她颔首:“人不同,事不同,每个人都有秘密,你有什么不放拜年告诉我的事情,实属正常。”
“只是今日之事是在凶险,骆辉并不是可以随意打发的人。”彭昱面色越发正经:“今晚,我已内眷身份掩过了此事,可若不能彻底解决问题,骆辉迟早会再来。”
“请姑娘放心,我并非有意探寻秘密,只是想为姑娘做些事情,尽一尽绵薄之力。”彭昱说着,脸色便有些红,他想起自己曾在骆辉面前说春晓是他的人。
可事实上,这却是好友魏修的爱妾…….这其中,当真是乱。
听完彭昱的话,春晓感动之余,不免疑惑彭昱为何要帮她,若事关魏修,她也能理解,可如今与魏修毫无关系,他为何还这般热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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