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LU 露
乌云蔽月,夜色沉沉。
燃烧中的火堆成了一片黑暗里的唯一光源,热度逐渐在废弃的旧楼蔓延开来。
火堆的边上,一个戴着面具穿着长风衣的男人正闲适地站在一边,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燃烧的木材。
不时飘起零星的火星,又很快在空气中湮灭。
“你……你是谁?”
突兀的第二个人的声音响起,男人握着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隐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眼睛却没有丝毫的拨动。缓缓将视线落在被绑在椅子上的男人身上,两手背在后面朝着他走近了几步。
“醒了?”因为用了变声器,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的瘆人。
深冬的季节,被绑住的男人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这栋废弃的建筑物四周通风,此时已经把他冻得连话都要说不利索了。
“只要……只要你把我……放了,我保证……给你一大笔钱,而且……我绝对不对去告发你的……”
他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双眼却在看见眼前这一幕之时骤然瞪大。
面具男人手里拿着的拨动木材的东西居然是一把刀!因为高温的加热,刀面早已经被烧得通红了。
男人被吓得呼吸在一瞬间屏住,在看见男人拿着刀朝着自己靠近的时候,终于开始没命地挣扎了起来。他严严实实绑在一个椅子上,手脚缚住让他完全没有办法保持平衡。
最后直直摔在了地上,面具男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倒在地上的男人终于发出一阵嘶吼声,泪水混杂着尘土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粗糙的地面将他的皮肤摩擦地血肉模糊,但是他已经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拼命往后挪。
面具男人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宛若在剧院欣赏一场戏剧一样从容,他停下步子在男人面前站定,滚烫的刀锋慢慢朝着男人的后背逼近。
“一、二、三、四……”
嘶吼声随着男人口中数字的增大逐渐停歇,边上的火堆也已经燃烧成了一地的灰烬。
……
昨天的无功而返让徐嘉洲十分在意,所以早早跟着陆之行一起出门,准备跟何嘉熙的父母见上一面。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何嘉熙还没有进行尸检,邢世恩的尸体就被人发现在洛川近郊的一条山道上。
除了附近一些习惯晨练的老人,基本没有人会经过那条山道。不过即使现场并没有遭到破坏,能获取的线索也不多。
因为邢世恩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而身上的刀伤数不胜数,尤其是背部早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抛尸现场的草地上却干干净净,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血迹。
阮露白把尸表检查了一遍,除了在指甲缝里面发现了一些不属于这里的红色泥土以外,再无其他收获。
接二连三出事已经让陆之行疲惫不堪,说话都没了平时的朝气,“小白,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阮露白摇摇头下意识皱起眉头,“致命伤初步判断是胸口插入心脏的这一刀,刀伤主要集中在背部。别的部位从创面来看,更像是挣扎形成。以从出血量来说,伤口都是死之前形成,创面有烧灼痕迹,从大小来看应该就是被加热过的水果刀。检测过尸温和尸僵程度,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五六个小时,确切的死亡时间还要等回去之后解剖。”
现场不能抽烟,陆之行只好叼了一支没点燃的,一听这话直接把烟给吐了出来,“我靠!这么变态!不就跟那个叫什么凌迟的差不多吗?吊着一口气折磨最后再一刀毙命。”
“如果是仇杀或者凶手精神有问题的话,这种状况不算什么,我还见过更惨的……”
预感到她说出来的那些话,一定会让自己好几天吃不下饭。陆之行连忙伸手比了一个打住的姿势,“得得得,你还是照顾一下小爷的胃口吧。可千万别说了,我这心理承受能力真是不行了。”
阮露白看他这幅样子,嘴角终于难得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一个抬头却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徐嘉洲一直望着这边。
视线微微一滞,阮露白把橡胶手套取下塞进防护服的口袋里,淡淡道:“他怎么也过来了?”
陆之行正在思考案子,一时间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徐嘉洲,这才恍然大悟,“你说神算子啊?今天这个尸体是我们之前在找的嫌疑人,本来还想着不能打草惊蛇的,不过现在这动静闹得可不是一丁点大了。”
‘神算子’这个外号让阮露白有些忍俊不禁,但是陆之行后边的那些话,却让她后知后觉升腾上来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个愣神间,徐嘉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倾身到阮露白的耳边轻声道:“你的猜想或许真的是对的,第二封信出现了。”
‘第二封信’几个字眼让阮露白的瞳孔骤然紧缩,她的身形猛地一震,浑身僵硬地看向正被搬进装尸袋的邢世恩的尸体。
翻转过来的角度让她几乎在看到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上面是什么。
尸体血肉模糊的背部被鲜血所覆盖,但却并不是毫无章法的,靠近腰侧的位置被刀划出了两个字母:LU
露。
众人回到警厅的时候,何嘉熙的父母也早已经赶了过来。
两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都是警察的环境让他们多少有些拘谨,两人互相搀扶着站在会客室的外面。
陆之行一进来就觉得又有够他头疼的事情了,之前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一般像思想还比较保守一些的农村,都是抱着要个全尸的想法,是不会同意解剖的。
要是邢世恩没出这档子事的时候,何嘉熙的案子还很大程度上能被判定为自杀,但是现在解剖却成了必须。
因为徐嘉洲的那个发现,一路上阮露白都有些精神恍惚,她急匆匆往法医室赶去,想把尸体表面进行清洁然后确认上面的字。
刚上到二楼的楼梯拐角,却发现徐嘉洲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背靠着墙一只脚撑着身体,一只脚尖有意无意地点着地面。他的身后是楼梯间的窗口,风从半开的窗子吹进来,把他柔软的发丝吹得微扬。时隔许久才露面的太阳把他的周身镀上一层暖光。
阮露白有一瞬间的失神,就听见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需要我的帮忙吗?”
等到反应过来,阮露白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因为,关于信的事情她只跟徐嘉洲一人提起过,而且他无疑是最适合帮忙的人选。
摇头是因为,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她帮些什么。
从一开始对于过往的怀疑,再到现在活生生一条人命。
她不知道如果真的放任这样下去,她还能不能承受得住。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想要找到凶手。想要从凶手的口中得知,邢世恩的死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阮露白垂着脑袋,一只手却突然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她微微怔住,视线所及就是徐嘉洲那双笔直修长的腿。
察觉到她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徐嘉洲觉得自己这回好像是失策了。
他昨天在书里看到的,一般女朋友伤心难过的时候,‘摸头杀’是效果最佳的安慰动作。最好还配合一些甜言蜜语,效果更棒。不过介于他们现在还是朋友的关系,他就把甜言蜜语的环节给省略了。
但是貌似并没有什么用,果然他一直坚持的实践出真知才是最靠谱的。
不过,揉起来手感倒还不错。
徐嘉洲盯了自己的手几秒,然后在阮露白震惊的眼神里,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了兜里。
阮露白头一回觉得尴尬,抬手挡在唇边干咳了一声,“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徐嘉洲不置可否,“我过来主要还是为了确认你有没有事,不过现在看来,虽然状态不佳,好歹还算稳住了。”他的眸子沉了沉,“还有,经过这几天的调查,邢世恩的死跟你不会有关系。”
阮露白的脚步顿住,她没有想到徐嘉洲居然又这么轻易地看出她心中所想。
轻声道了一句‘谢谢’,她便抬步往法医室去。
直到阮露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徐嘉洲才挑了挑眉转身望向下楼的方向,“人都走了,还躲着做什么?”
过了几秒,陆之行就挠着后脑勺,慢慢从二楼上三楼的楼梯拐角走了出来。
“嘿嘿,你这个真不能怪我啊。我也不是有意偷听的,刚好要找小白确定一下解剖的事情。谁知道就刚好撞见你们……”
说到这里,陆之行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忽然拍了一下脑门,“你……你不会是真的看了我放在客厅那几本书吧?”
昨天陆之行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满满几本都是关于如何追女生的套路。而这件事还得追溯到他的大学时期,他跟一个好哥们约好,谁要是先脱单了,就给对方寄一堆这种‘攻略’什么的。
主要的作用还要‘嘲讽’一下单身狗,所以他昨天收到之后就随手放在桌上了。
没想到居然被徐嘉洲看了,还运用到了实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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