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逾矩
沈婉姝发了这么久的脾气自是累了，兀自又坐回了长椅，阖上眼揉着额角两边。
花滢见她不说话，自是也不敢主动惹她生气。
她揉了一会儿，感觉头没有方才那么疼痛了，这才平静开口：“那你可觉得谢大人对我有意思？”
花滢略微思忖半晌，缓声开口：“沈小姐，我不知。”
按理来讲，她现在就该是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小丫鬟，不知他们的相遇，不知谢君行对她的心意。
今日是沈婉姝第一次见着她的样貌，但花滢不是。
第一次见着沈婉姝时，她险些就要被一群恶人抹了脖子，十分狼狈。
现在，换了个人又换了种方式，同样的难堪。
沈婉姝后知后觉也注意到了这点，缓缓睁开了那双美眸。
她看着花滢的眼睛，像是炫耀般开口：“那我就大方告诉你，我同谢大人是如何相识的。”
也不等花滢应她，她便自顾自说起来：“当日有人街头行恶，我逃跑不慎踩住裙角，是谢大人及时赶来斩杀歹人将我护在怀中，当真是威风凛凛。”
她说得兴起，恨不能把学过的所有词全都用在谢君行的身上，把他美化成完美无缺的人。
尽管有些事和花滢看到的并不相符，她也没敢拆穿出来。
待沈婉姝说得口干舌燥，她才讪讪作罢。
“你听了那么久，现在你可以替我揣测下谢大人的心意了。”
沈婉姝目光如炬，很是期待她的回答。
花滢哪里真敢揣摩起谢君行的心意，这若是说了她便是以下犯上，不说就是惹她动怒，怎么样都是个错的。
须臾过后，她抬眼望向沈婉姝，装傻充愣：“奴婢只是个不受宠的通房罢了，哪里能知主子的心意。”
沈婉姝对她的话很是受用，可偏偏就是不想给她好脸色。
她伸直了胳膊，垂眸欣赏着指尖上的甲套：“这倒也是，我问了这么多也是为难了你，毕竟谢大人这种高门大户，哪里会跟一个丫鬟讲心思。”
说完，她悄悄抬眼，打量着花滢那失魂落魄的模样。
“沈小姐说得是。”花滢低下头去，不敢狡辩。
沈婉姝敛了笑意，悠悠地站起身，一步步往前走去。
见花滢欲要跟上，她转身抬手，淡淡道：“不必跟着，我要自己在这附近转转，待会儿会自己回来。”
跟着花滢走了这么久都没见到谢君行，肯定是她故意绕了远，不让她见上。
她要自己在这府上转转，兴许就好运地碰上了呢？
花滢为难地咬住下唇，轻声道：“沈小姐，夫人让我跟着你，不可让你擅自走动。”
“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沈婉姝摸了摸鬓边，施舍般地开了口，“就算我出了事，也不会为难了你，这样就行了吧？”
花滢摇了摇头：“沈小姐……”
沈婉姝不等她说完，已经抬起了脚，边走边道：“你若是跟上来，我便告诉永安侯夫人，说你以下犯上，必定好好惩治你。”
闻声，花滢呆立在原地。
躲在暗处的谢君行看着沈婉姝走远，终于走了出来。
花滢听到脚步声，慢慢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双泛冷的眸子。
还不等她行礼，谢君行便攥住了她的胳膊，质问道：“你在这作甚？”
“二爷，疼……”花滢秀眉轻拧，小声求饶。
诚然谢君行还想再逼问下去，在面对她娇弱的模样也软了脾气。
他与她僵持了一会儿，手上轻了力道，却没有松开。
感受到他松了力道，她才低声解释：“夫人让奴婢来陪沈小姐逛逛，方才沈小姐留奴婢在这自己离开了，奴婢现在就把人喊回来。”
“你们二人都说了些什么？”他盯着她，眼眸中多了一点凶厉。
花滢听出他语气重的斥责，忍不住瑟缩了下脑袋：“沈小姐只是问奴婢二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没再说别的了。”
他那双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无，接着问道：“你怎么回答的？”
花滢探出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紧张回答：“奴婢……奴婢只答了不知。”
片刻，他怒极反笑，目光逼人地看向她：“花滢，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她轻轻抿着唇，鼻子一酸，强忍着要掉出来的眼泪。
这是什么意思？
她明明都表达出了沈婉姝对他的心意，可他表现得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莫非她说得不够明确，没有理解意思？
下一刻，只听他咬紧牙关，冷言道：“是不是只要我再晚回来一些，你就能擅自主张，帮自己选好了主母？”
花滢抖了抖身子，赶忙摇了摇头。
“我想娶什么样的妻子，还轮不到你来做选择。”他松开了她的手腕，“下回你再逾矩，就不是口头上斥责这么简单的了。”
她眼帘微垂，沉默了一会儿，苦涩地笑了笑：“奴婢明白了。”
看她这般委屈，他如鲠在喉，那些令她伤心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沈婉姝逛了一圈，毫无收获地走了回来，刚想喊着花滢一同回去，抬眼就看到了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
听着她们两人爆发了争执，她内心暗笑。
终于有了个表现的机会。
她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花滢的面前，眼眶微红：“谢大人，不关这小丫头的事，是我让她自己留在这儿的。”
谢君行才从刚刚的烦闷中缓解一二，瞧清眼前的人，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花滢也不知她这是闹得哪出，只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的背影。
“谢大人，方才你去了哪里，我找了半天都不见你。”沈婉姝捏着袖口，扭捏着问道。
谢君行神色淡淡，只道：“身有要事，沈小姐这么着急见我，又是有何要事？”
沈婉姝略显娇羞，眼底是明晃晃的钦慕：“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大人见上一面……”
“沈小姐这今日说也说了，见也见着了，就赶紧跟着中丞夫人回去吧。”谢君行毫不留情面，“这都快午时了，我们也没打算留沈小姐用膳。”
沈婉姝脸上有一瞬的怔愣，眨了眨眼：“大人，你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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