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斟酒
花滢秀眉轻凝，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身子，将他手中的那一缕头发抽回。
郑博户看着手中发丝慢慢滑落，笑意渐渐地淡去，一抹寒意从眼中闪过。
“奴婢笨手笨脚，不会讨得公子喜欢，还请公子莫要打趣奴婢。”
花滢弯下腰去，诚恳地道歉。
郑博户看她如此上道也是格外的满意，便不再为难她。
他把空了的酒杯举向她，吩咐道：“我看你给谢公子斟酒倒是乐意之至，他现在不在这，不如先来伺候我。”
“二爷是奴婢的主子，服侍他更是应该的。”花滢平静婉拒，“我瞧公子也带了小厮，用不着别人的丫鬟来伺候吧？”
就算郑博户再傻再蠢，也明白她这是不情愿倒酒。
明明她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偏偏拒绝他的要求。
小厮眼见郑博户要生气，小心地凑上前来，讨好道：“主子，我来给你满上。”
郑博户懒得看他一眼，不耐烦地将人踹倒在一边，蛮横地拉住了花滢的胳膊，警告道：“我的父亲可是户部尚书，你知道惹我的下场是什么样的吗？”
小厮闻声，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郑博户是户部尚书之子，仗着这个身份在外横行霸道，欺负了不少的良家子。
如今在温璟的生辰宴上，不仅不收敛，还威胁上了永安侯府的人。
这边的动静惹得众人纷纷看来，无数的目光都在花滢身上落下。
花滢垂下头去，咬着唇一言不发，可脸上却露出了羞愧难当的表情。
郑博户看她的脾性软了下来，以为是恐吓有了效果，便装作大发慈悲道：“要认识到错误了，就给我满上。”
“公子，我是永安侯府的人，理应等着二爷回来定夺。”花滢轻声回道。
郑博户脸色难看，将手中的酒杯扔了在了地上，滚了几圈后，停在了沈婉姝的脚边。
沈婉姝从方才就注意到了他们那边的争执，眼下正偷摸地看着好戏。
春兰把酒杯捡起，稳稳地放在了沈婉姝的桌上。
沈婉姝兀自斟上酒水，笑着道：“郑公子怎么能跟一个小丫鬟生气，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原是御史中丞府的沈小姐，我可是听说了你跟谢君行的事情，你难不成是要为他的丫鬟解围？”
郑博户懒懒掀起眼皮，不屑地瞥她一眼。
沈婉姝摆了摆手，掩唇打哈：“我只是想提醒一下郑公子，这丫鬟可对谢大人不一般，大人可得好好斟酌一番。”
这话虽像是在给花滢开脱，可却无形中介绍了她不只是个简单的小丫鬟。
郑博户捻着指尖，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他承认这丫鬟的容貌身材都是上佳，可并没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过谢君行对她如此看好，这倒是让郑博户有些意外。
沈婉姝也知道郑博户与谢君行向来不合，她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好好惩治下花滢。
“沈小姐这话可是在说我欺负这小丫头？”郑博户笑问道。
沈婉姝把玩着酒杯，并未说话。
郑博户又看向不安的花滢，哧哧地笑出了声：“小丫头，我再给你次机会，这个酒你是倒还是不倒？”
花滢垂着眸子，只当没有听见。
他与谢君行对话时，花滢可看得明明白白的，能确信平日里两人的关系并不友好。
现在他执意让她倒酒，恐怕就是为了看她难堪，好借此让谢君行也跟着受到牵连。
花滢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真的听了他的话。
郑博户刚要发怒，却见温璟火急火燎地从赶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花滢身前。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温璟定定地看着他，“郑公子这怎么还跟一个小丫头动怒上了？”
郑博户如鲠在喉，心里的怒气吐也吐不出。
他与温璟在政治立场上也向来不合，可现在毕竟是他的生辰宴，又作为二皇子，现下又必须卖他个薄面。
“二殿下，这小丫头屡次冲撞我，我也只是想给她个小小的教训罢了。郑博户轻描淡写说道。”
温璟笑眯眯地应着，身边的侍卫又走上前来附耳，将刚刚的来龙去脉大致地讲给他听。
他听完，摆了摆手，无奈笑着：“不就是倒个酒的事，怎么还如此兴师动众的？”
“二殿下有所不知啊，这郑公子好言好语地让这小丫鬟斟酒，可人家说什么都不卖郑公子的面，非要等着谢大人来了再定夺。”
沈婉姝适宜出声，将花滢推上风口浪尖。
花滢略带局促地站着，思忖片刻，才道：“奴婢愚笨，平常伺候二爷惯了，怕公子嫌奴婢愚钝，到时破坏了公子与二爷之间的感情。”
温璟连连点头，打着圆场道：“这丫头也是怕惹恼了郑公子，不如你给她个承诺，这事不就解决了？”
郑博户有了台阶，气性也平缓了许多，佯装为难道：“那好，只要你愿意为我斟酒，不管做得好不好，我都不会治罪。”
花滢抿着朱唇，怯生生地抬眸看了眼温璟。
温璟朝她轻轻点头，略有安慰之意。
“奴婢明白了，还望公子莫要嫌弃。”花滢向他们几人行礼，乖顺地应了下来。
郑博户心情颇好地笑了几声，将温璟送到了帘幕后。
他回到席位上坐下，朝花滢招手，吩咐道：“小丫头，过来倒酒。”
花滢走到郑博户身边跪下，熟练地倒了杯酒，亲自送到了他的手中。
郑博户接过杯子时，指尖似有若无地触碰着她白皙的手，惹得花滢嫌恶地蹙了蹙眉，艰难地带着笑意。
等他摸够了，才慢悠悠地收回手，赞叹道：“美人倒的酒，果真香醇可口。”
“公子谬赞了。”花滢低下头去，红了眼眶。
她现在无比渴望谢君行能快点回来，脱离郑博户的魔爪。
沈婉姝不满地回到女席，看到花滢被温璟三言两语解了难，心中愤愤不平。
谢君行保下花滢情有可原，可堂堂二皇子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丫鬟说话，未免也太自降身份了些。
她愤懑地摔了酒杯，却也只得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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