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过满则亏
花滢愣愣扬起脑袋，看到来人后，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谢君行也察觉到了她的神情，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兀自为她擦着汗珠。
待他擦拭干净，才困惑问道：“你不是个冒失的性子，这般慌张，想来是发生了重要的事。”
说完，他便静静等着，想要她给个答复。
花滢手心里冒出了汗，低着头不敢直视，半晌才道：“今日徐嬷嬷找上了奴婢，说是老夫人安神丸用完了，想要奴婢再做些送去。”
谢君行打量着她的神情，许久都未开口说话。
须臾过后，他将帕子塞进她的手中，似笑非笑道：“所以你就提着药材来了老夫人院中？”
花滢稍稍点了下脑袋，抿着唇不敢多言。
谢君行也不想再为难她，他薄唇轻启，想再说些安慰的话时，徐嬷嬷快步从房中走了出来。
徐嬷嬷行了一礼，恭敬道：“二爷，老夫人他们已移步正厅，正催着你快些过去了。”
“我知道了，告诉祖母他们，我等会儿就进去。”谢君行收回了手，佯装无事发生，淡声道。
徐嬷嬷看了花滢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转身进去传话。
谢君行轻睨了她一眼，浅笑道：“去忙你的吧。我今夜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来陪你了。”
花滢强撑小腿的酸意，躬身行礼，轻声道：“奴婢明白。”
等谢君行进了屋内，花滢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提着药材去小厨房煎制。
徐嬷嬷找上她时，正好看到她坐在药炉前发着呆。
她移步过去，轻拍花滢的肩膀，问道：“怎的这般心神不宁？莫不是因为二爷娶妻的事，暗自伤神了？”
花滢被吓得耸了耸肩，险些从凳子上滑落在地。
看清是徐嬷嬷，花滢才拍着胸脯，略带埋怨道：“走路时怎么都没声？”
“是你出了神才没察觉到我，怎么还反过来抱怨起我了？”徐嬷嬷双手环胸，坐在了她身旁的位置上。
花滢撇了撇嘴，哄道：“好嬷嬷，你就不要与我怄气了，我认错了还不行？”
徐嬷嬷捏了下她的鼻尖，好奇地问着：“方才我看你与二爷谈话时，脸色就不是很好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眼珠转了一圈，反问道：“那二爷突然被老爷他们叫了去，可是有什么事要谈？”
“我也不知道具体，不过好像是因为二爷的婚事，估计是想谈谈后面如何安排吧。”徐嬷嬷想了想，老实答道。
闻言，花滢脸色顿时沉了下去，面上尽是愁苦之色。
想来也知，如今婚期越来越近，谢老爷现在通传谢君行，也必定是为了娶妻一事。
花滢抿着唇，眉头轻蹙着，一副紧张不行的样子。
徐嬷嬷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脸上的笑意散去，心中也不由得慌张，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犹豫了片刻，花滢就将街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嬷嬷。
话音甫落，周遭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药炉发着煎药的声响。
徐嬷嬷看着她凝重的神情，也知晓她并没有说笑，迟疑道：“说不定你只是看错了，你离得远，哪里看得清……”
不等她说完，花滢立即打断了她。
“便是我看错了，我总不能也听错了！那些话可是一字不落地传到我耳朵里，我哪里会冤枉人呢！”
徐嬷嬷见她如此焦急，也没了辩驳的意思。
花滢察觉到自己失了仪态，赶忙止住了声音，面上略显窘迫。
片刻，徐嬷嬷长叹一声，宽慰道：“我明白你这是担心二爷受骗，可婚期已经提上了日程，哪里是说能改就改的？”
花滢也同样犯了难，双手紧紧交握着。
徐嬷嬷看她不言语，接着道：“何况还是二爷亲自去御史中丞府提的亲，要真的退了婚，怕是会对二爷的声誉……”
她的话没有说完，花滢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说到底，这婚退与不退，都不是她们能决定的。
如若谢君行真的听信了花滢一番言论去退了亲，这要是让中丞府大肆宣扬，外人就会对他指指点点。
要花滢一直坚守此事，二人顺理成章地成了亲，到时沈青书的目的达到，那也是谢君行做的决定。
从头到尾，本就与花滢毫不相干。
徐嬷嬷瞧她理解透彻，提醒道：“主子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妙。”
“我明白了，嬷嬷教训的是，我定会管好自己的嘴，绝不把此事外露。”花滢落寞地低下头去，直勾勾盯着药炉。
徐嬷嬷欣慰地点了点头，好言相劝：“也是不忍心看你受难，这才多提点几句，你可别犯了傻。”
花滢轻咬下唇，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看她无精打采，徐嬷嬷不忍心再说重话，语重心长道：“这个世道，保全自己方为上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待她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此处。
...
正厅内，老夫人和谢老爷都一脸沉重地坐在主位上。
谢君行刚抬腿步入，就听到谢老爷冷冷地一句：“跪下。”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眸子，看了眼正幸灾乐祸的张氏和谢书亦，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稍稍迟疑了下，谢君行就不卑不亢地跪了下去。
“你可知我为何叫你跪着？”谢老爷揉着额角，合着眼询问。
谢君行地捻了几下指尖，在心底暗暗思忖，半晌才道：“君行不知，还请父亲提点。”
闻声，谢老爷冷笑了声：“提点？我便是没有提点，你不也擅自主张定下了婚事？”
谢君行掀起眼皮，毫不避讳地直视他含着怒意的双眼，问道：“不知这婚事父亲有何不满？”
谢老爷拍案而起，怒目圆睁：“你竟还敢问我有何不满？”
在他得知谢君行与御史中丞府定下亲事时，高兴得整夜都没有睡着。
结果转日早朝时，他才得知谢君行要娶的是沈家的庶女沈青书。
“放着好好的嫡女不娶，非要娶什么庶女！”谢老爷大口喘着气，“你当真是要气死我啊！”
谢君行微微勾了下唇角，道：“沈二小姐很好，过满则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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