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弑杀暴君
“真是荒谬，这天底下哪有借尸还魂之说？”商语凝皱眉，“而且若真为借尸还魂，那用的也该是别人的尸体，才叫‘借’，又怎么会一定要寻回我的尸身呢？”
徐行之也并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他仔细回想着前世发生的一切。
“我也并不清楚，只是那个医女说需要郡主你的尸身做媒介，具体怎么操作……因为郡主葬身火海什么都没剩下，所以那个医女也没有机会展示她那‘借尸还魂’之术。”
“哼，医女？她整这些有违天道的法子，倒更像是巫女。”
商语凝低下头仔细盘算，月回的借尸还魂是否有效她暂且不表，可既然没有操作，那她为何会重生呢？
“徐公子，你可知，你我为何会重活一次？”
徐行之点了下头，扭头看了眼这普灵寺的风光，慢慢道来。
“因为郡主尸骨无存，唯一有希望复活郡主的借尸还魂之术也不得开展，赫连宸颓废了好些日子，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那个医女，不知道她是被赫连宸遣走了还是被赫连宸杀了。”
商语凝吓了一跳、
“不至于吧？就因为没能复活我，赫连宸就会把那个医女杀掉吗？可我尸骨无存也与那个医女无关啊。”
“从知道没有希望复活郡主你开始，赫连宸就一改之前的明君模样，成为了弑杀的暴君，甚至每晚还会头疼，而唯一能缓解他头疼的方法，就是杀人。”徐行之仿佛又看见了那血流成河的宫苑，还有一袭黑衣提着刀的阴郁帝王。
“他一生都在苦求能让你复生之法，也有些神棍为了荣华富贵来欺骗赫连宸，结果是被赫连宸剥皮抽筋在闹市曝晒九十天，后来他又听说普灵寺的清绝主持有大神通，能逆转过去另一人重生……”
普灵寺的清绝主持？！
商语凝脑子里出现了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年轻和尚，他一眼就看出她是重生而来，还说她的重生是有人用极大的代价交换得来的，难道那个和他交换的人，便是赫连宸吗？
商语凝听见自己紧绷的声音：“他做了什么？”
“我当时留在晋国，只知道赫连宸带着一队亲兵护卫来周国围了普灵寺。”
徐行之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才知道，一开始他去求清绝主持，可清绝主持不愿意沾染这样大的因果，逆天改命也一定要付出极大代价的，苦求不成，赫连宸让他的人把普灵寺的所有和尚抓了起来，逼清绝主持同意。”
商语凝沉默了下来，她没想到前世的赫连宸为了她做到了这个份上。
从记忆中莲花池的碧绿双鱼玉佩再到今生看见那颗朱砂痣得知与她秋猎纠缠的人是赫连宸，她多少猜到过前世的赫连宸或许对她也有几分情谊，可她并不知道，原来前世的赫连宸，对她的这几分情谊这么重……
“所以，清绝主持同意了？才有了我们重生的局面？”商语凝的声音有些干哑，或许是震惊也或许是不可置信。
徐行之摇了摇头：“并没有那么简单，清绝主持一开始还是不同意的，于是赫连宸就把普灵寺的和尚拉到清绝主持的禅房之中，一个时辰杀一个，直到清绝主持同意为止。”
商语凝终于忍不住了，她惊讶的瞪大眼睛：“赫连宸疯了吗？！”
“或许吧，应该在知道你再也没办法复生起，他可能就疯了。”徐行之继续道，“听说那几天，清绝主持禅房的地板上，血迹就从没干过。”
商语凝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既震惊于赫连宸的疯狂暴戾，又难过于赫连宸的前世为了她毁了自己。
“后来应该是清绝主持同意了，可赫连宸却一直没有回来。”徐行之叹了口气，“人人都说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一次转世重生的轮回，可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商语凝怔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动作，她张了张嘴，想出声说些什么，可思绪一团乱麻，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徐行之笑了一下：“徐某所知都告诉了郡主，郡主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商语凝缓缓摇了摇头，既然徐行之已经把所知的一切告诉了她，那她所思所想知道的东西，想必徐行之也不会知道。
可她还能去问谁呢？清绝主持吗？
商语凝转头看了一眼山上伫立着的古刹，有些犹豫。
徐行之见她转头，心里明白过来商语凝必是有很多话先要问清绝主持，他拱手行礼：“接下来的这段路，徐某就不陪着郡主去了，想必郡主有很多话想问清绝主持，徐某跟着不好，徐某就此告辞。”
商语凝点了下头，一个人转身往山上走。
徐行之站在原地，看着商语凝的身影越来越高，越来越远，最后慢慢垂下头坐在了台阶之上。
商语凝方才支开了她那个会武功的婢女，若是下山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他在这儿等着倒也能护一护。
商语凝上了山，却发现普灵寺的寺门大开，清绝主持坐在门内不远处的石凳上，低头自己与自己对弈，连头都没回便开口叫她：“元姝郡主来了？可否来与贫僧对弈一局？”
商语凝顿了一下，又立刻往清绝主持那儿走，低头看了一眼这残局，自嘲一笑：“语凝并不擅棋艺，恐会让主持失望，扫了主持的兴致。”
“无妨，娱乐而已。”清绝主持抬头请商语凝坐下，又把黑色棋子推过去，“郡主请。”
商语凝不擅长下棋并不是假的，可要说完全不会那倒也是不至于，前世虽然张氏和商席玉不待见她，可她嫁给苏时亦后宫里来了嬷嬷教了她很多东西。
但宫中老嬷嬷多是敲打她，教给她的也多是三从四德的女训女诫，后来她做了皇后，执掌大权，忙着处理各处的国事，自然也没有时间精益自己的棋艺。
“郡主可是有话要对贫僧说？”清绝主持的白棋子落下，抬眼看着商语凝。
商语凝觉得清绝主持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她轻笑一下，手里的黑子也落在棋盘上：“主持慧眼，语凝确实有很多话想对主持说，也有很多问题要问主持。”
“哦？那为何郡主方才不问呢？”
“因为方才我见主持在这里等我，突然想到了第一次来普灵寺的时候，主持对我说的话。”商语凝挑眉，“天机不可泄露，便是我问，若时机不到，想必主持也不会倾囊相告吧？”
“郡主很聪明。”
清绝主持满意于商语凝的聪慧，可当他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白子被商语凝的黑子杀得七零八落。
清绝主持从小学棋，只需要看对方下一子，便能看出对方的布局，可偏偏商语凝是个变数。
她学了棋又没完全学会，下棋全凭一腔直觉，根本无法预测她的下一颗棋子会落在那里，清绝主持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围堵商语凝这横冲直撞的棋子。
她手中的黑色棋子就像商语凝这个人一样，既已入局又未入局，是这已定天命中的变数。
清绝主持把手中的白色棋子扔回棋篓内，朝着商语凝一笑：“是贫僧输了。”
商语凝虽然赢了棋局，却并没有多高兴，她想起赫连宸前世做的那些事，叹了口气，起身朝清绝主持鞠了一躬：“主持，抱歉。”
清绝主持还是那样微笑着，明明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可眼里却像是经历了许多才沉淀下来了岁月。
“贫僧知郡主愧疚，但木已成舟，事成定局，贫僧只愿郡主未来平安喜乐，莫要辜负那人的愿望，也别辜负了贫僧的一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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