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师兄弟
“好。”沈钰垂下眸子，避开了她过于灼亮的目光。
姜灵渝却不依不饶地盯着他看，又惊讶道，“沈钰，你的睫毛真长啊，比我的还长，像个小扇子一样。”
她今日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发间插着一支小巧的珍珠钗，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沈钰脸一红，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他在书院中接触的都是同龄的少年，况且除了姜少清对他友善与他交好，其他人对他或多或少有些轻慢或者疏远。
若说唯一近距离说过话的女子，那就只有姜绾了。
可在姜绾这个多次出手帮助他的姐姐面前，他也是尊敬大过于亲昵。
像姜灵渝活泼率真的少女，还是第一次与之单独相处，他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么严肃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姜灵渝见他垂眸不语，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笑嘻嘻地说道。
沈钰被她这么一戳，脸上更红了，他不由地向一旁挪了挪位置。
“男女有别，姜四小姐注意些分寸比较好。”他轻声提醒道。
“哎呀，是我冒犯你了，真是失礼了。”姜灵渝缩回手，小声惊呼。
她很快又露出了笑容，“不过你可别向我二哥哥告状，他比你还一本正经，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指不定要朝着我说教个半日呢。”
沈钰“嗯”了一声，便移开了目光。
紧接着他又取出一本书籍翻阅起来，尽量不让姜灵渝看出自己的紧张。
虽然书上的字眼他一个都没看进去，可想到对方言语间少女独有的热情率真，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对了，前段时间你失踪，是遇上什么事了吗？你没有受伤吧？”
姜灵渝凑了上来，不在意沈钰的沉默，也没发现他的窘迫。
又自顾自说道，“看起来好好的，应该是没有大碍。”
“不过你可真是胆大，我长到到这么大 ，应该是第三次听说有人敲登闻鼓。哦不是，好像是第四次。”
姜灵渝伸出几根手指，一边数着一边回忆着，脸上也丝毫不掩饰对沈钰的好奇和关心。
很奇怪的是，沈钰也没觉得她聒噪，反而莫名地心头一暖。
“是遇上了些麻烦事，不过现在都已经解决，让你们担心了。”他轻声说道。
看到沈钰一贯清冷平静的脸上，似是放下了戒备，流露出几分柔和。
姜灵渝也眼睛一亮，突然发觉上次见到的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冷漠，心中不由对他多了一丝亲近。
“没是就好，你是大姐姐的表弟，又是我二哥哥的同窗，往后你也算是我的朋友了。以后你若是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我说，不必一个人藏着掖着。”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真诚。
“好，我知道了。”沈钰看着她，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地点了点头。”
马车平稳地前行，车轮从石板路上滚过，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而姜绾正在坐前面的马车上，她放下半掀的帘子，目光落在了坐在对面的史夫人身上。
“昨日我一收到你的消息，便向家中伯叔说起沈家少爷的事迹了。”史夫人面带笑意。
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她继续说道，“谁知我那伯叔早就对沈小公子略有耳闻，还说还沈小公子为兄长击鼓鸣冤，实属难得的勇气，如此有情有义的举动，若当年沈尚书的遗风。”
李氏闻言也笑道，“看来沈小公子的名声已经在京都中传开了，往后也不会再被人小瞧了去。沈家虽遭不幸，但有这样的子弟，相信未来一定会重振门楣的。”
史夫人也点头赞同，又看向姜绾道，“伯叔还说，只有沈小公子愿意，便可以来史家登门一叙，看一看是否能有师徒缘分。”
她口中的伯叔，就是那位博学多才的史大学士。
言至于此，无疑是对沈钰才情和胆识极大认可，也说明成为他的入室弟子的可能性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多谢史家婶母为我表弟筹谋。”姜绾微微一笑，语气郑重。
“都是自家人，何必谢来谢去，况且这也是沈小公子自己争气，并不全是我们的功劳。”史夫人摆摆手，温和地说道。
想到一会就能见到洛令安，自家女儿的亲事说不定就能有个着落，史夫人的心情也愈发愉悦起来，越看姜绾也越觉得欢喜。
姜绾面容平静，似是不经意地说道，“听说史大学士当年师从向阁老向净，这么说来他岂不是与如今的叶首辅是师兄弟了。”
史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是没想到姜绾会突然提及此事。
她缓缓笑道，“绾儿，如今我也当你是自己人了，往后若是沈小公子能入了我伯叔门下，我们间更是亲上加亲，所以有些话我还是要提点你几句。”
“愿闻其详。”姜绾从容地说道。
“论关系来说，我家伯叔与叶首辅的确是师兄弟。只是他们虽有师兄弟之名，却鲜少有往来，而且伯叔也并不喜欢被人提及这份关系。所以还请你也提醒沈小公子几句，千万不可在伯叔面前提起此事，以免让他心生不悦。”史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多谢婶母的提点，我会记在心上的。”姜绾微微点头。
她神色恭敬，却继续问道，“想来史大学士是品行高洁之人，不喜沾染官场中攀附或是结党之气。只不过叶首辅如今位高权重，又素来受人敬重，能与之结交都被视为家族之荣耀。”
“史大学士有所顾忌，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她敛住黑眸中洞察人心的敏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少女，对长辈的言语虚心请教发问而已。
史夫人看姜绾面含笑意，神色如常，竟也不好意思拂了她的兴致，于是轻叹一声。
又缓缓道，“这其中的原委，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况且我也不是当事人，有些事情无凭无据的，多说了反而徒生是非。”
姜绾并没有催促，而是点头表示理解，又微微扫了李氏一眼。
李氏早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依照姜绾的性格，从不是那种会随意打听别人家事的人，更不会做出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举动。
今日如此，必定有所深意。
原本她选择了静观其变，可看到姜绾向自己投来的那一瞥。
李氏不由心中一凛，明白姜绾是在暗示自己，让她也参与进这个话题中。
自从叶氏被彻底幽禁，她也真是日子过得太顺遂了，差点就要忘记了姜绾表现出的所有心机与手段。
她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少女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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