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泼酒
叶氏这话一出，连余薇的表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今日遇上也是有缘，该有的礼数自然还是该有的。”叶氏笑容温和，将手中的一只酒盏递给了姜绾，说道，“绾儿，我们一同敬余小姐一杯。”
姜灵溪一言不发地立在叶氏身后，她这次学乖巧了，不该说话的时候便忍着不说话，只等着看好戏。
她虽然也很讨厌这个在赏荷宴上狐假虎威的余薇，也不明白叶氏为何突然对余薇一个晚辈表现地这般谦卑有礼，但任何能给姜绾添堵的事情她都乐意见之。
“母亲说得对，只是绾儿不会饮酒。”姜绾面不改色地拒绝道。
“那就以茶代酒吧。”叶氏又给姜绾倒了一杯茶。
姜绾面容平静地接过这杯茶，却并没有要立刻敬茶的意思。
她在这之前就让书棋仔细检查过桌上的食物和酒水，并没有任何问题。
可叶氏的所为显然是怀着目的，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绾儿这是怎么了，余小姐还在等着，总不该失了礼数。”叶氏又笑道。
余薇的眼珠转了转，她早就听闻着姜绾与继母叶氏关系不好，否则也不会被养在乡下庄子上长大。
今日一见她发现果真是如此，这叶氏竟然没有一点要护着姜绾的意思。想来就算看到姜绾吃亏，叶氏也不会为她出头了。
余薇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既然有了现成的机会，她便打定主意要给姜绾一点颜色看看，也好一血上次在赏荷宴上的耻辱。
“姜夫人这么说太客气了，我和姜小姐年纪相近，说话也十分投缘，我敬你们一杯酒也是一样的。”余薇的脸上露出了谦和的笑容。
她扫了身边的丫鬟一眼，丫鬟连忙倒了杯酒递给了余薇。
“余小姐真是有大家风范。”
叶氏似乎捕捉到了余薇的小心思，眸中笑意却变得更深。
“姜小姐，我敬你一杯。”
余薇面带微笑，当她站起身端着酒盏向姜绾走去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脚下一绊，酒杯酒朝着姜绾的脸洒了过去。
“小姐小心。”书棋一声惊呼。
周围的女眷们皆是吃了一惊，眼见姜绾那张漂亮的脸就要被酒泼上，不由地替她紧张起来。
在皇宫中失仪，那丢脸可是丢大了。
姜绾的反应却很迅速，她向后微微闪躲，因此脸避开了泼来的酒水，但她的衣衫还是湿了一片。
李氏同姜灵渝刚回到了座位上，也看到了这一幕。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酒泼在我家姐姐身上。”姜灵渝有些生气，不顾李氏的阻拦走到姜绾身边说道。
余薇见酒水没有泼上姜绾的脸有些失望，但看到姜绾精心准备的礼服被毁掉，心中又感到了一丝畅快。
她见姜灵渝对自己怒目而视，心头冷笑，她掩饰住眼中恶意，脸上也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
“姜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余薇又一脸关切地上前问道，“你没事吧？”
她故意示弱又展示关心，若姜绾非要咄咄逼人，再揪着她的错处不放，只会显得姜绾小家做派而已。
“怎么会没事，我姐姐的衣服都被你毁了。”
姜灵渝皱着一张小脸，正继续说话，却被姜绾拉住了手臂。
姜绾向她摇了摇头，又等书棋将她身上沾到了酒水擦去后，她的目光才落到了余薇的脸上。
“余小姐当真不是故意的么。”她弯着嘴角，声音轻缓，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余薇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不由地后退了一步，“真的不是...幸好没有泼到姜小姐的脸上呢。”
“好了，既然余小姐是无心之举，绾儿也就别再斤斤计较了。”一旁的叶氏微笑说道，一副十分公允不护短的做派。
周围都是女眷，明眼人都能看出余薇的小心思。可叶氏却没人任何要为姜绾出头的意思，众人再看姜绾的目光顿时多了分同情。
余薇顿时多了分底气，也笑了起来，“不管怎样，都是我弄脏了姜小姐的衣裙，我再赔你一件衣裳就是了。”
左右不过赔一件衣裳，却能让姜绾吃瘪，她觉得十分划算。
“母亲都开口了，这就按照余小姐说得这么办吧。”姜绾的唇角弯起一抹浅笑，似乎欣然接受的样子。
她这般泰然自若的反应，却让余薇有了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不舒服。
姜绾却慢悠悠地开口道，“只不过这件衣料是我家祖母给我的，听说是从前御赐的贵重料子。这样一件有价无市的衣料，余小姐该怎么赔偿呢？”
余薇盯着姜绾身上那件泛着波光的衣裙，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御赐？姜家又不是公侯世家，几代下来也就出了个三品侍郎，怎么会有御赐的好东西。
“哦，余小姐应该不知道，我家祖母出自临阳侯府蒋家，论辈分连陛下都要唤她一声姑外祖母。”
姜绾的声音不大，却让余薇面色大变。
“蓄意破坏御赐之物，这可是大罪。”她又说道。
“我...我不是故意，我怎么知道这衣裳...”余薇的神色慌张起来，她下意识向叶氏看去。
叶氏的神色微微一变，显然没想到姜绾还预备了这一手。
姜绾的笑容挂在嘴角，黑眸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这浮光锦从前确实是宫中专供，然而御赐这件事情确是她信口胡诌，只不过眼前这些人总不敢壮着胆子亲自去找皇帝核实。
“看来让余小姐赔偿一件同样的衣裳并不现实，可大家也都看到了，无论是有意无意，这衣服上的酒终归是你泼上去。损坏御赐之物已经不是小事了，你总该给我姜家一个交待吧。”
姜绾面不改色，四两拨千斤将事情提升到了事关家族的程度。
余薇满脸涨红，连紧握的双手都开始发抖。她惊慌失措脑子里一团浆糊，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下意识将目光转向四周想寻找求援，可周围的女眷全都退避三舍，还有一些露出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神情。
就连叶氏也说不出话了，正当她开始思考要不要提前进入到下个计划时。
一道温柔悦耳的女声在众人身后响起。
“这里好生热闹，各位正在聊什么呢。”
叶澜烟翩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容颜美丽宛如空谷幽兰，芍药笼烟，将周围所有盛装打扮的夫人小姐都显得毫无光彩。
可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气质温柔高洁，毫无盛气凌人的距离感。很容易让人想要亲近。
姜绾面容平静地注视着她，潋滟的黑眸，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余薇虽然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看到她的一刻，就宛如看到了救星。
“叶小姐...”余薇像拉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拉住她的手臂，又将刚才发生得事情悉数告诉了她。
正她思索着该如何请求叶澜烟为自己出面转圜时，叶澜烟却出人意料地走到了她的身侧。
“我那里正巧一匹相同的衣料，就当我做个人情，替余小姐赔给姜小姐了。”叶澜烟露出神色温和的微笑，又继续说道，“这衣服虽然沾湿了酒，却并没有实实在在的损伤，这样也算不上损毁御赐之物那般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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