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所谓投胎转世
听着刘立伟进一步解释，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懂得他的苦心。
这七八分钟里，孟老一直坐在一侧沙发上不说话，等刘立伟说完，他才缓缓开口问我：“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嘛？”
这话一下子把我问懵了。
“鬼？什么鬼?”
刘立伟和孟老同时笑了笑，孟老接着说：“别以为我是学堪舆学的，就是神棍！其实严格地说，鬼神之道也是一门科学，现在西方的科学家已经证实，所谓的魂魄真的存在。”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啥？你是说世上有鬼？”
孟老又是微微一笑：“所谓的鬼魂其实是一种暗物质，或者说是一种能量，物理学上不是有个能量守恒定律嘛！世上的一切能量只能转移，而不会消失。人死后，身体内的能量会脱离身体，飘荡于世间，或许在某些时候会显现出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见鬼”。
当然，这股能量也不会永远像“孤魂野鬼”一样飘荡着，西方科学家验证，每隔一百五十年，人体内的能量会重新聚集成人，也就是说每隔一百五十年就是一个轮回。”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更加复杂，也更加诡异难懂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黄河制药厂和黄河博物馆背后竟然还牵扯出神秘的民间宗教……关键是我老爸死得太惨了，作为儿子，必须得为他报仇啊！
中午刘立伟请客，地点还是在派出所对面的快餐店，我刚坐下，门外竟然走进俩熟悉的人。
“吴宇辉?韩建立？你俩咋来了？”
看到是他俩，我感觉挺意外。
“怎么，不欢迎啊！”看吴宇辉的表情，似乎比之前放松了很多，气色精神俱佳。
“咋不欢迎！”赶紧拉了拉椅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菜还没上呢！”
吴宇辉白了我一眼：“谁和你一样，就知道吃……我俩是刘所叫来执行任务的！”
一旁的韩建立很坚毅地点了点头。
菜上全后，刘立伟让韩建立给所有人倒上酒，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各位，这第一杯酒咱们就敬鲁东的父亲，愿他能在下面安歇，说轻轻把杯中酒洒到了地上，其他人也站了起来，学着他的样子，把酒撒到了地上。
气氛一下子压抑了气啦，泪水夺眶而出，我忍不住抽噎了两下。
“谢谢伟哥，谢谢大家啊！”
重新坐下后，刘立伟说了自己的计划……
董集镇东户村位置和河王村、小河村类似，距离黄河有三里地，都是依河而居的小村子，据说第一批村民是明朝万历年间，由朝廷出榜文，把山西红铜县的部分居民东迁至山东东营市，这才有了这一带的村子。
名字也是随便取的，当时先有了大户村，因为东户村位于大户村的东边，所以取名东户村。
第二天村里来了几个记者，为首的是位八十来岁的老头，留着白须，精神矍铄。
这几个人就是孟老和我们几个。
村子挺破旧，远远望去，都是搬砖板瓦的房子，牛羊狗的叫声时断时续，一进村，对面恰好走来十几个二三十岁的年青人，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攥着铁锨，看穿着应该是出门干活的。
俩人距离我们十来米时，吴宇辉赶紧挤出个微笑，朝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两步迎过去：“大叔，我们是省新华社的记者，想打问一下村支书家咋走！”
村里百姓大都憨厚实在，他俩咧嘴一笑，扛铁锨的回道：“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小卖部左拐，第三户就是，大门是褐色的，院子里还有两颗大枣树，在胡同里就能看到。”
说完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又往前走了几百米，果然看到一家挂着“雅兰超市”的小超市，门前石阶上坐着几个老头，在晒太阳聊天。
想到之前的经历，我让韩建立去超市买点礼品。
韩建立前脚刚进去，孟老径直走到晒太阳的老头面前：“几位晒太阳呐！”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挨着每人分了一根。
有的老头接过烟直接塞进了嘴里，有的则放到了耳朵后面。
仔细看这几个老头的年纪也就七八十岁，只是村里人看上去充年纪，咋看起来样子比孟老还大几岁。
“咱们村有没有会给人看的？”
“给人看”算是这一带的方言吧！这个“看”字可以理解为看阴宅，看手相，看姻缘，看吉凶……总之意思类似于算卦算命。
“有啊！有俩呢，都看得很好！”靠近孟老的老头，拽着含糊不清的方言回道。
一旁的另一个老人紧接着说：“一个是住在西头的宋老大，另一个是村东头的神蛋，都给人看了几十年了，别说俺们这几个村，就是一百里外的城里，也有开车来看的。”
韩建立好奇心重，一听这话，也凑够了过去。
“啥？神蛋！还有叫这名字的？”
坐着的老头瞅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可不要小瞧喽，神蛋能上天和神仙沟通，下地和小鬼说话。”
韩建立瞪大了眼：“啥？这不成神仙啦！”
老头冷哼一声：“神仙倒是称不上，不过的确很神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个老头打断了。
“破烂王，你别瞎说啊！咋还想不着生日？”
第一个老头摆了摆手，不再说什么。
我也没太把老头的话当回事，乡间神棍，大都喜欢故弄玄虚，徒有其名的居多，至于真本事，我只能用“呵呵”回应。
至于他口中的宋老大，应该是我大舅。
“那你们觉得这俩人谁算得更准？”孟老继续问。
“他俩的话……还真不好说……各有本事吧！”
这话约等于没说。
“那俩人都有啥本事啊？”
“宋老大会叫魂，附近一般有吓着的小孩，或者被脏东西压迫着的，都去找宋老大……另外宋老大还会驱鬼，还有的工厂请他去驱过鬼……对了，宋老大还会祭河，很邪乎的！”
一听到“祭河”俩字，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害我老爸的人真是我亲大舅！
正说着，韩建立一手提着一箱八宝粥，另一只手提着火腿肠，出了超市。
走出三十多米，我才小声问孟老：“孟老，刚才你的话不是白问的吧？”
孟老微微点了点头：“不是！我想顺便打问一下情况。”
“褐色的大门，两棵大枣树，孟老！就是这里。”韩建立指着一个院子喊道。
“我们又不眼瞎，你咋呼啥啊！”
吴宇辉白了他一眼。
院门开着，刚进院子，就看到个老汉在院子中央扫地，一眼我就认了出来，正是之前被刘立伟喊到耳边的姓周的老汉，也就是东户村的村支书。
周老汉抬头看到我们几个，先是一愣，随即视线定格到我脸上：“咦？兄弟，你……你们怎么来啦？”
他认出了我。
“周支书你好！这几位是济南新华社的记者，这次特意来咱们村做专访的！”
周老汉寻思了几秒钟，忙惊讶道：“呀！济南来的啊！你们好，你们好啊！”
他先是朝着最前面的韩建立伸出手，估计瞅着他不像重要任务，走到他跟前，又改变方向，走到孟老身前，握着他的手。
弄得韩建立一阵尴尬。
进了屋子，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孩正在屋里擦桌子。
见到我们几个进屋，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我闺女一诺，这不过周末嘛！”
周一诺扫视了我们一圈，微微笑了笑，转身走向里屋，很快就端着一壶茶和几个茶杯，走了出来。
“几位记者朋友，来俺们村，是想专访啥啊！我们一定鼎力配合，无论是人力还是财力都配合啊！”说着给我们倒水。
孟老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我们想做个关于祭河仪式的专题节目，听说你们村有人懂得祭河，而且还曾经举办过几次祭河仪式，所以就不请自来喽！”
一口水刚喝到嘴里，我全都喷了出来，惹得所有人都看向我。
没想到平时文绉绉，一脸老学究模样的孟老，竟然随口胡诌时脸都不红。
“奥！是这样啊……”
刚才还满脸兴奋的周老汉，一下子蔫了。
孟老赶紧问：“咋，有困难嘛？”
周老汉苦笑一声：“老先生还真找对对地方了，俺们村真有会祭河的，不过……不过不怎么好说话，连我这村支书都不放在眼里。”
我忙插话：“你是说宋建民？”
他并不知道宋建民是我大舅。
“对！就是那晚，我提到的十几年前，在黄河边上祭河的人。”
听他再次提起当年的事，我好奇心顿时。
“周支书，为啥一提到祭河或者宋建民，你总是吞吞吐吐的呢！”我直言不讳地问。
其实周老汉说话本来就有点大舌头，但很明显一提到我大舅，话就更说不利索了。
“也没啥！这个宋老大脾气很古怪，村里人大都对他发怵，我也不例外。”说着，他挺了挺身子，继续说，“当然，作为村支书，他对我还是有三分敬意的。”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大街上有人嚷嚷着什么，听着声音急咧咧，一听就知道发生了啥事。
周老汉赶紧冲了出去，我们几个也跟着出了院子。
跑在最前面的周老汉恰好和迎面跑进来的年轻人撞了个满怀。
这人高高的个子，看着三十七八岁，光着脚，裤管挽到了膝盖以上。
“周叔……周叔出事了！挖出一口白色的大棺材……好几个人像是中了邪……”
这人看到我们僵持了一下，立刻喘着粗气喊。
“国良，你慢点说，到底出啥事了？”
瘦高个咽了两口唾沫，才回道：“今天大伙去的晚，寻思着快点干，谁它娘的知道刚挖了不到十分钟，李波的铁锨‘哐当’，像是戳到了硬东西，这时候就看到他突然浑身一哆嗦，然后整个人仰面直挺挺地躺到了地上，浑身抽搐不停，嘴里还冒起了白沫……”
一旁的吴宇辉忙回道：“这是癫痫啊！奥——也就是羊骨子疯，赶紧掰开他嘴，千万别让他咬伤舌头啊！”
瘦高个点了点头：“我们……我们刚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谁知道上去帮忙的俩人也倒在了地上，样子和李波一样……”
周老汉急得一跺脚：“人呢！赶紧送医院啊！你们……你们跑来找我啥用？”
“已经送去医院了……把他仨抬出来后，这才注意到刚才李波挖的地方露出一块白色的石头，老秦家的俩儿子傻大胆，不停我们阻拦，过去清理了一下四周的土，结果……结果发现是一口棺材——白的的石头棺材！”
“棺材还有白色的？”此时一旁的孟老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啥样的棺材？你说清楚！”
“当时认出是口棺材后，我们就吓得窜到了坝上，谁也没敢靠近，这不……这不先来和你说说！”
没等周老汉说啥，孟老抢先回道：“远不远？一块过去看看吧！”
周老汉点了点头：“不远，就在村边上。”
周老汉转身和屋里的闺女说了一声，便跟着李波朝大街走去。
“你们这是在挖东西？”刚走了几步，孟老问周老汉。
“响应上级号召，俺们村进行稻田改造，这不趁着农闲时想挖个水库，免得来年再和今春天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一地庄稼旱死。”
我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还是有些不理解。
按说这一带属于黄河淤积地，也不过几百年历史，刚开始住的都是逃荒者，哪来的古墓，还是白色的石头古墓。
孟老又问：“挖水库的地方原先有坟嘛？”
“没有啊！就是一片洼地，谁家把坟修在这种地方！”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对了，以前那里是黄河故道，听老一辈的人说，上世纪初，黄河才改的道。”
一直没说话的吴静涵摇了摇头：“那这就更不对了，一百年前还是黄河，更不应该有古墓啊！”
出了村，又朝东边走了几百米，远远的我就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呜呜呜呜”的声音，很像是小时候我们七八个孩子一起学火车鸣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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