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文渊阁
郡守府门口
当萧跃下马时,后面的几个亲随也赶了过来,外面的剩下事与他们无关,他们保护的人也只是他们的主子。
“看看还活着没。”萧跃漠然道,不再瞧扔在马上没有意识的人,转身负手离开,身后两人颔首留在原地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府门,松音撇了撇嘴对着青礞朝马背上的人努了努。
青礞直接无视一脸不情愿的松音,拽过傅灵渊的后领往松音怀里一扔,自己进了府门。
“青礞你……”松音看着怀里面色苍白跟死猪一样的人,瞬间觉得自己人生自从碰到她就是灰暗的,上次害他能力被主子怀疑的事,为此他几乎是费尽心思收罗意志坚定武功高强的人来做试验,结果表明他制香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一般人根本抵抗不住,就连当归也是许久才恢复意识,唯独她,自从他跟在自家主子的身边能力从来都无人敢质疑,那次简直是他人生的败笔,这个女人……
而郡守府偏房。
“如何。”青礞看着松音把了许久脉唇越闵越紧问,不过是皮外伤,体力透支,又不是内伤,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她的脉象很奇怪。”松音深看了眼床上昏睡的人,眉头微蹙,再次搭上她的脉。
这次倒是青礞诧异,松音从小就拜在药王门下,不仅再制香方面勘称一绝,本身医术也极为精湛,药王将其毕生所学几乎倾囊相授,连宫中御医正院也不能说比得过松音,不过是战场刀伤怎会把不出来。
松音拧眉,不是他没有把出来,只是脉象不该如此,战场刀枪无眼,就是他在此情况下也不敢说毫发无损,更何况是女子,但方才他粗略检查了她身体,除衣服明显被刀和长枪划破,身上尽然连一个伤口都没有,更本就不像是刚经历过一场苦战的人,但她的脉象又清楚的告诉他,她受了很重的内伤,这样的内伤是一般人都无法承受,受伤部位还是心脏极四处重要的内脏,肋骨部位也有损伤,如此毙命的重伤,她竟然还能坚持下来,而且......
“她的脉象虽然极弱,并且内伤很重,肋骨曾遭到剧烈撞击应该有断裂,但她自行恢复很快,脉象也在好转。”声音越说越低,也愈发奇怪常人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别说是高手了,更何况她内力全无又是女子,对上在边塞一带有凶残之称的山匪二当家,坚持这么久本就很奇怪,当初他和落葵碰上过边塞这群山匪,那人一身蛮力,刀法出奇,就连落葵也打上50多招才击败他,身上轻微附伤,但并不见得那山匪内力有多深厚,可以做到不伤及皮肤便造成如此严重的内伤,而且没有明显的淤青。
“她有无内力?”青礞突然出声问,松音楞了一下。
“内力全无,应该从未习武,而却掌心光滑应该从未接触过兵器,莫非是苗疆的奸细?”松音道,这才是他奇怪的地方,难道她练了什么巫术,早有耳闻苗疆巫术可起死回生,白骨生肌,永葆青春,其中奥妙鲜为人知,如此也不是不无可能。
青礞抱剑不语,松音的医术毋庸置疑,连他都无法确定那便是这个女人有问题,眼前浮现出御灵关外,夜袭的那天晚上,她对上拓跋修的那一幕,当初便觉得不对劲,一直想不明白,如今细想,拓跋修为人阴狠毒辣,心性残忍,要是他没有猜错这个女人应该是撞破了拓跋修的事,以他心性对于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新兵,那么就只有死这一条路,连他也不能说一个人可以挡住拓跋修,而她却能在拓跋修动了杀意还能坚持这么久抵抗住并且有力气骂人,当时也应当是……
毫发无损!
“不会。”青礞蓦然道,语气异常坚定,眼里浮现的确是烽火狼烟之中,即便他没有亲眼所见,但老百姓的交谈中也可以想象当时情景的不易,一人被困内城,却只身以他人无法做到的坚定淡然的面对百姓的愤火和恶言,那一刻承受不该承受的骂名,明明不是长宁军的人却为长宁军正名,身处险境刀剑在身依旧面不改色只等最佳时机只为那致命一击,不拖泥带水杀了朝廷命官,救了城外数千百姓和长宁军,甚至是金盛国,御灵关被围,需要一个出城报信,若是她想,刘喜等人欣赏他才情能力不忍就此让他折与此处,必定无人阻止,而她却毅然留下,放弃最后的生机,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将自己的性命交与他的手中,更有方才城外的死守,把机会给了张政,即便没有亲眼所见,但活下来的人和遍地尸体无声的诉说的这一天的惨烈和决绝,和这场战争中那个平凡少年给他们的力量,无声中让人震撼敬畏,这一战太过残忍,数万人围攻不足两千人,却顽强抵挡住凶恶之名昭昭的山匪使之付出惨重的代价,这般的意志和必死的决心,拼死也要守护城里无关的人。
这样女子,这般女子,如此心性,丝毫不见女子该有柔弱,杀伐果断坚定,比得过世间无数男子......
松音有些诧异看向青礞,心里微惊,这可不是青礞的作风,不过是监视了这个女子几日,便如此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他们五个人当中若说每个人都可能义气行事,那青礞就最不可能,在他跟在殿下身边时,青礞就已经是暗卫之首,从尸堆里面出来的人,不眨眼杀光一同选拔的人,此等冰凉心性,怎么可能在几天之内就动摇,一定是这个女人练了什么巫术,迷惑了所有人。
转眼青礞抱剑离开,松音瞄了眼昏睡的人,想了想此处似乎已经不需要大夫便也离开,并吩咐外面的人无事不得进去。
黑暗中,傅灵渊只觉得头晕的厉害,意识慢慢恢复,明明是盛夏时分,冷意却一波一波袭来,头痛欲裂,一开口喉咙都疼的厉害,看来染上风寒了,瞬间觉得欲哭无泪,她感觉到青礞大兄弟无情的离开,而自己就这样被无情的丢在这个地方,要是在以前,这会儿死党该是绕着自己乱窜,毕竟她感冒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要是她在,该又是一副见了新大陆的表情。
想着想着,困意袭了上来。
藏书阁前。
萧跃携着邪笑,狭长的桃花眼仿佛含着世界上最温柔的光,但深处却是与之相反的冰晶,若不是数月前天生异象,且星象直指北上,他也不会知道原来御灵关藏了那么大的秘密,果真令人心惊,也更想不到这个荒废的藏书阁竟然来历如此不凡,恐怕连一直连任的郡守也不知道,否则此处就不该如此荒凉衰败,透着死气。
传闻数百年前有关开国皇后的物品包括文渊阁所藏典籍都随着那次消失,没想竟然在那次转变中存留下来,被第一人郡守偷偷藏起并还原文渊阁,而里面目前所藏古籍除了当时留存下来的典籍更有后来那任郡守收藏的,边关常年战乱自第一任郡守失踪,原来他的一切也被人遗忘,没想到这藏书阁如今还能保持完好,真是稀罕。
而那段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历史长期以来竟然在各种清史和古籍中,均无记载,就仿佛是出现在所有人的梦中,茫茫戈壁将那段历史掩埋,渐渐退出所有人的视线,退出历史的舞台,甚至专门记载开国奇事的著作和文章中,也很少涉及,几乎成了一段被遗忘被埋没的史实,若不是御书房藏书阁内珍藏了许多开国时的书籍,偶然提到关于开国京都瞬间消失的奇闻怪事,可真是要将它拱手相让他人了,而这里面——一定有他想要的。
“吱呀。”
破败的门被打开,迎面而来厚重的灰尘,由于书阁太过空旷而高大,加之很久没人来过,一团冰凉之气便袭裹这个阁楼,地面青而发黑,一些依稀可寻的精致雕刻花纹,哭诉着它们曾经的荣耀,屋子中央,摆放的是十分古典的章板吊桌,上面虽然落了一层土尘,但无法掩盖他们檀色的光芒里闪烁的高贵,吊桌上有花纹精美的灯壁和牌位神龛,西边摆放这一个笨重的火盆架子,看来这里的主人经常呆在此处翻阅古籍,藏书阁只有一层,除了进门所见剩下的皆是一排排书架,上面都积了一层厚重的灰。
“当归。”萧跃逆光站在台阶上,挑起的唇角让人无法看清他在想什么。
“是。”身后一黑衣男子抱拳,推门而进。
眼前化不开的灰尘,常年潮湿,放在外面的书已经发霉字迹模糊不清,当归看也没看裸露在外面的书抬步朝最里面走,最里面的书都用盒子装着并注明是何时间段,天圣元朝十五年至天圣元朝二十年,当归沉默走进标识的书架,那件事就发生在开国天熙圣睿皇后失踪后的不久,也就是开国十八年到二十年之间,而天熙圣睿皇后的这段事情几乎为皇室秘史被压了下来,所知之人甚少。
书架上每个盒子都一模一样安静的躺着没有任何标注,小部分被锁住,而书架深处似有一丝金华流转,当归扒开外围的盒子,将内层藏的很深的小盒子去除,扑开上面积了好几十年的灰尘,这才看清这盒子的本身,黑的发亮的色泽流转着光,盒子不同于其他摆放一样的盒子,它由上好的老叶紫檀制成,上面绘着古老繁复的花纹仿佛是上古咒语,金丝描绘,纯金制成的锁小巧而精致,刚才的金光应该就是表面绘上的金丝发出的微光,上好檀木制成的东西不仅不生虫子不发霉,而且气味芳香,所存物品取用时带有自然淡雅的幽香,靠近便会闻到,没有多想拿着盒子便出去。
萧跃接过木盒,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纹在上面的花纹,蓦然中指刺痛,白皙的手指上一滴鲜红冒出。
“殿下。”当归看着萧跃无故破了的手指怕盒子中暗藏杀机,欲接过木盒。
“无碍。”萧跃看着手中一点血,诡异一笑,朝着木盒上方花纹按下,暴露在阳光下的盒子描绘花纹的金丝颜色以鲜血为中心陡然暗红,瞬间覆盖金丝汇向金锁,只听见啪嗒一声转动,精致小锁自动打开,鎏金木盒中装的乃是一份发黄羊皮卷,萧跃伸手拿起羊皮卷,将木盒扔给当归,瞳孔愈发漆黑,若是他没有猜错这个木盒应该是天熙圣睿皇后的遗物,只有皇室之人的血才能打开,而这卷轴应该是开国时候留下来的东西。
羊皮卷上并没有记载什么东西,而是画着密密麻麻的图,前面一部分已经没了,但隐约可以从跪倒匍匐在地面的百姓中看出是在祭拜,而后画着滔天的巨浪波涛汹涌以排山倒还之势席卷,瞬间山崩地裂,掀起了二十多米高的浪花,瞬间吞噬了陆地的楼房,画上百姓面目惊恐,肆虐的洪水像猛兽一样扑向了他们,瞬间淹没整个村庄,一具具人畜尸首面目狰狞夹在洪水中,阵阵不可言状的恐惧,而后身穿大巫之袍的人,手执一物一人站在悬崖旁边,再往后,仙子引路,天路开启,一女子朝天走去,下面无数百姓跪拜,天空却电闪雷鸣,最后场景一片荒漠,飞沙走石。
这个羊皮卷记载的应该是开国时期发生的事,而后面的荒漠应该就是开国皇城消失后形成的荒漠。
台阶上,萧跃狭长的眼眯了眯道,“取盆水来。”
“是。”
当年这位先祖最喜爱便是留下空白纸张戏耍他人,无意被他人记下,为了更多了解那段历史他可真是事无巨细都翻阅一遍,果然水中羊皮卷上的画慢慢消失,取代的是一副图纸。
“殿下。”
萧跃看向依稀可辨认所画乃是陵寝的草图,仅是粗略描绘了边框结果,应该是陵寝主人有想法之后自己画的草图,未语负手离开。
城外,一具具尸体被抬到外面,随卿站在城头,看向领着一队人走过来的周翰和张政,往后随意扫了一眼,没看到傅灵渊,嫌弃的扔掉手中的剑,转身离开城墙。
张政看着一旁从方才脸上就有些苍白透着丝诡异的好友忍不住道,“周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从方才你的脸色就不太好。”
“我没事。”周翰转头看向张政,“你看见花美男了吗?”
花美男!
张政脑海里蓦然浮现出城墙看到的一幕,只觉得心惊的厉害,“被太子殿下的人带进城内了。”
“她……”周翰顿了顿,“没事吧?”
“有太子殿下,她应该没事,不过你真的没事吗?”张政奇怪看着周翰,总觉得他今日的反应不太对劲。
刘喜走了过来环视了一圈,心里突然有些不安道,“咋只有你们两个人,花美男和赵宇呢?”
该不会是被山匪给……
“花美男被殿下的人带进内城,赵宇不是和卫将军一起的吗?”张政道。
“行,没事就好,周翰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张政你带人去安抚一下百姓,尽快安排战死的士兵亲属前来认领,好生安葬。”正准备走,忽然想起什么刘喜回头道,“对了,我听说花美男去西门,那南门是何人在指挥?”
两人摇头,他们一直在西门,根本不清楚南门的情况。
“行,你们两个去吧。”刘喜摆了摆手,管他是谁,只要还活着如今便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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