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129.毛骨悚然，有情况！
大晋国的后宫之中，那有名有号，被皇帝亲赐过名字的宫殿共有十二座——正所谓东西十二宫。除了列代皇后所居的凤兮宫之外，永和宫便算是这东西十二宫中最好的一座了。
除了占地面积，宫殿辉煌之外，它的地理位置也极占优势……就在永平帝的住所——太清殿旁边，离得算是最近的。
只是，说句良心话，在这诺大的后宫之中，裴贵妃并不算是宫最得永平帝宠爱的妃子——沈贵嫔，王贵人，宋小仪，段修容，还有前几年新进宫的徐美人……这都是后宫中曾被永平帝宠极一时的‘宠妃’，比起她们，裴贵妃虽身份无两，后宫第二……但论宠爱程度，还当真算不得什么。
她胜就胜在肚皮争气，进宫就生了皇长子——就是如今的太子。又在裴太后的保护下，平平安安的把孩子养大，顺顺当当封了太子，才让她成了如今后宫的隐形女主人。
永平帝的嫡皇后无子，连个公主都未曾生过……事实上，她根本就没开过怀。无子的皇后，膝下有太子的贵妃，尤其这贵妃还是太后的娘家人，有太后全力支持……可想而知，这些年，皇后在后宫的地位了。
——万事不管，人家就是一个富贵闲人。
事实上，不当闲人也不行啊！如果不是永平帝并不想承恩公府在出一个皇后……怕是如今后宫里那位名义上的女主人，连命都会被裴太后给‘弄’没了。
裴贵妃圣宠不浓，可她背靠两座大山（裴太后和太子），本身又掌着凤印，协理六宫之权……所以，在后宫中，依然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想招见几个没品没级的小小秀女，自然是极为容易的事儿。永和宫的宫人来到储秀宫，根本没费什么心思，找到洛楚尘等人，一句招唤……她们就跟着人家走了。
储秀宫离永和宫的距离并不算太近，走路约莫要走半个时辰左右，在加上洛家几个，都是娇娇儿养出的小姐，体力真心不怎么好。平素走的略远些就得坐桥子的主儿……这半个时辰可是要了命，洛楚尘还好些，她在万兰春的小院儿属于‘散养’，虽不大出门，但到底市井姑娘，‘脚力’还是可以的，但剩下的洛楚微三个可就倒了霉……
半个多时辰走下来，满身细汗不说，那脚腿又酸又重，几乎都可以说不是自己的了！！
——且最痛苦的是，她们还不敢说出来了！！
还偏偏得扬着笑脸，强装出一副‘老娘一点也不累，还可以在走一个时辰’的模样。
跟着宫人，‘半死不活’的来到永和宫，一步进了大殿，领路的宫人对四人叮嘱一句‘且等着，奴婢去禀告娘娘’之后，就进了内殿。随后，没一会儿，就有宫女姑姑出来传唤四人，说是‘娘娘有请’。
跟着宫女姑姑，慢步进了内殿，微抬头，就见上首位端坐的一位贵妇人。衣首华贵，满头金翠，当真是奢华耀眼，凤威赫赫。
不敢多瞧，四人连忙曲膝下跪，口称：“臣女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多礼，起来吧！”那贵妇——裴贵妃面色温和，微微一笑，对着洛楚尘几人点了点头，“来人，赐座。”她扬声吩咐道。
自有宫女搬来绣蹲，放至洛楚尘等人身侧。
“谢娘娘，臣女们愧不敢当。”洛楚尘等人连忙谢恩，又客套一番才落了座。
微微抬头，偷眼去瞧裴贵妃……这是洛楚尘第一次见到这位承恩公府的‘功臣’，裴家的依靠……只见这裴贵妃，虽已年近五旬，但瞧起来不过三十八，九的年纪，容貌不凡，艳光四射，眉梢眼角说不尽的风情，哪怕到了美人迟暮的岁数，却依然风韵犹存。
可想而知，这位年轻时，定然是位不逊于洛楚尘的绝色美人。
身上，是银红色的贵妃礼服，上绣着大朵牡丹，镶边银丝红勾出了数朵祥云。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下身是同色逶迤拖地的散花水仙长叶裙，下摆处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动图，胸前宽片淡粉色锦缎裹胸。
头上，长发挽起梳成整整齐齐的流云髻，再戴水澹生烟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额际坠着点翠的滴泪型吊饰，耳挂白玉坠，腕上白玉镯，相互辉映。
可以说，单以美貌而算，如今的裴贵妃是完全不逊色于洛楚尘的，哪怕她的年龄并不占优势，但多年玉凤金贵的生活，令她通身气派无比出众，更何况，年龄大却也有年龄大的好处。如今才十七岁，还可以说是青葱少女的洛楚尘，是无论如何也比不得裴贵妃那种成熟妇人的风韵的。
尤其，听了沈沧瑜的话，今日洛楚尘不过穿了件半新不旧的衣衫，半点妆都未化，就连首饰都只随意戴了一只银蝶钗，又将长发放下，梳了个齐流海儿……
这一打扮，那通身的美貌，就去了小半。于是，自还魂后，比脸就从没比输过的洛楚尘，在这永和宫里，裴贵妃面前，竟被隐隐的压下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永平帝这是什么眼光？？”偷眼瞧着裴贵妃，洛楚尘口中啧啧有声，话说，她是知道裴贵妃在宫里不怎么受永平帝宠爱的，但她完全没想到，裴贵妃这么漂亮！！竟然还不受宠爱！！！
话说永平帝什么画风？他难道没长眼睛吗？这么漂亮的女人，不宠爱她……简直暴殄天物啊！！瞎了吗？
想起选秀时，她们这些秀女曾远远望见过的，据说是永平帝长宠不衰的爱妃——段修容和沈贵嫔——那相貌，当然不能说漂亮，可起码比裴贵妃差远了……洛楚尘忍不住咂咂舌，心道：看来，混后宫果然是没有前途的，永平帝审美有问题！！
听了沈沧瑜的话，不想跟太子或长安王扯上任何关系。在永和宫时，洛楚尘就非常‘老实听话’，低头无语，默默无言，人家不问她就不答。人家说话她就听着……洛家一共四个姑娘呢，她的身份又不出众，虽然依然美貌过人，但美女对美女总会有些奇怪的攀比心理。她既然不说话，不冒头，裴贵妃自然没有理由屈尊降贵的去答理她。
事实上，裴贵妃今天主要的见面对象，是她内定下的小儿媳妇——洛楚微。
“芬儿这丫头，可是有段时间没进宫了，本宫到真有些想她。只是选秀之事，本宫乃是代皇后娘娘理事，虽是总筹，但却更不好以权谋私，免得惹人闲话。”伸手揽着洛楚芬，裴贵妃笑的非常真诚，一点瞧不出她心中其实厌恶的很，只是转头笑着对洛楚微道：“本宫只得了太子一个儿子，膝下没个女孩儿，芬儿这孩子本宫素来疼爱的很，便宠的她有些任性，本宫真害怕她在宫中惹事，到没成想，你确能劝得住她。”
这说的就是洛楚芬大战管事嬷嬷，却让洛楚微制止的事儿。
“回贵妃娘娘的话，臣女身为芬儿的长姐，帮她乃是应有之义，不敢得娘娘赞赏。”洛楚微连忙起身，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力图不惹裴贵妃的任何反感。
话说，原来洛楚微只把入东宫为太子侧妃之事列为备选，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还是想当正妻的！毕竟，侧妃在是妃，说白了也是个妾，哪怕未来有可能成为像裴贵妃那般的人物……但在洛楚微的人生观中，当妻还是她的第一选择。
当然，是有条件的第一选择。
这届选秀，秀女人数不多。这从侧面也表现了，这届中身份能尊贵到需要永平帝直接赐婚的适龄贵族男子很少。好吧，事实上，不止是很少，而是非常少。
除了需要侧妃的太子和需要侍妾长安王之外，恭郡王和诚郡王——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两个侧妃位早早就满了。因为沈室皇族一惯的子嗣不丰，几个皇子成亲的年纪都不大，而且，基本都是正妻方进门，永平帝转过就给赐侧，还一赐就赐俩……几个皇子，包括长安王在内，后院里已经都没有位置了。
这回太子能倒出一个侧妃位，还是因为有人‘病死’了。
皇子没指望，眼见人家的正妃都很健康，宗室呢……除了一个受永平帝忌惮的容王世子需要正妻外，就只剩下个老郡王需要继室……
那老郡王都四十了啊，儿子比洛楚微年纪都大，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还是个闲散郡王，一点不得权！！
至于容王世子……虽然年岁相当，相貌出众，最近在朝中也挺红火……但洛楚微始终记得，她爹爹曾说过，容王乃永平帝心腹之患，早晚有一天被会‘处置’……
虽然她爹说的未必准，但既然有这个可能，洛楚微自然也要避开风险。
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么备胎就要上主桌了，太子侧妃的位置，在经过‘残酷’的现实之后，对洛楚微的重要姓急速增加，早成了她的主要目标。尤其，虽然明知道以裴贵妃的性格，是不可能选中洛楚芬的……但看着裴贵妃抱着洛楚芬，满面慈祥，句句声声‘儿啊’‘肉啊’仿佛真心疼爱的模样……
洛楚微依然忍不住非常紧张。回答裴贵妃的问话时，也是一字一句，仔细斟酌多时，半句都不敢多言的。
“本宫只知道你素来极有才名，到没成想，还是个好姐姐。”裴贵妃仔细瞧了洛楚微几眼，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虽然装的太过，有点虚伪……但才名满京城，又能摆平难缠的妹妹……儿子不过是纳个侧妃而已，有这本事就算不错了！
面对洛楚微，裴贵妃表示：她考察的还是挺满意的。
事实上，在洛楚微进宫的第一天，裴贵妃就瞄上她了，没当时就招见，也不过是想考验考验她的耐心罢了。
待她完美‘解决’了洛楚芬，没让她闹起来，毁坏洛家女的名誉之后，裴贵妃对她就更满意了！
“好孩子，到本宫身边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虽然只是个侧妃，可到底是给亲儿子选的，当然是身份越高贵，人越能耐越好。
做为实权候爷的嫡女，又有京城第一才女之名，在加上洛楚微本人‘素质’也相当不错，裴贵妃对她的态度就温和极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多大一会儿，竟然就亲如母女了，连洛楚芬都比不得！
被招进永和宫的四位洛姑娘，洛楚芬占了身份优势，洛楚微后来者居上，跟裴贵妃聊的热火朝天。洛楚微才学过人，妙语连珠，把个裴贵妃逗的前仰后合，且还在闲聊中，时时刻刻注意着洛楚芬，在她说错话，或想发火的时候，帮着描补或打断，到是显的热热闹闹……
如此得体的表现，到让裴贵妃看洛楚微的眼神越来越满意，隐隐都露着些许慈爱，真跟看儿媳妇似的了！
这两位靠着先天优势占了裴贵妃所有的注意……剩下的洛楚尘和洛楚静却安静如鸡的坐在角落，没人搭理，两人也都不说话，只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喝茶水吃点心，顺便无声的‘聆听’着。
洛楚尘是早得了叮嘱，不愿意出风头，洛楚静则是天生性情如此，没人搭理什么的，到不觉得如何尴尬。
仿佛若一见如故，那几个爱说话儿的在永和宫中越闲越欢，更兼有听众在，越发增加了说话的欲.望，从清晨就传唤而来，一直到日头近午，几个人的‘谈’性依然未减。
“奴婢回禀娘娘……”聊的正欢着呢，外头，有宫女掀帘子进来跪地磕头，口中禀告道：“太子殿下求见。”
“哦，我儿来了？”裴贵妃眉头微展，似有惊诧之意，“他怎么会……哦，对了，是我昨儿让他来用午膳的！”她笑着摇头，对洛楚微等人自嘲道：“人老了是不成，记性都不好了，明明就是昨儿才吩咐过的，今天一早就给忘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似您般风华正茂，真如二十许人一般……说句冒犯的，瞧着竟如臣女的姐姐似的，若您都说老了，那臣女可如何是好！”一旁，洛楚微连忙笑着奉诚。
“微儿你可真是会说话。”但凡是人，就没有不爱听人拍马屁的，裴贵妃笑的见眉不见眼，嗔了洛楚微一句后，才挥手对报信的宫女道：“去请太子进来吧，这屋里都不是外人，均是他的表妹，见一见也没什么。”
洛楚芬的生母裴氏乃是裴贵妃的庶妹，真真算起来，洛楚芬还是太子的表妹，而洛楚微几人，俱是洛姓人……牵强的说起来，跟太子也算是沾亲带故。
“奴婢遵命。”那宫女磕了个头，起身后退出了内寝的门。没一会儿，身穿明黄五爪金龙太子服，头戴紫玉冠的太子就迈步进来。
“母妃安好。”进得门来，太子辑首向裴贵妃问安。
“我儿不必多礼，快见见你几个表妹……”裴贵妃忙起身，亲手扶起儿子，笑着道：“你瞧瞧，你洛家几个表妹来了，芬儿你是早认识的，这个则是微儿……”指着洛楚微，裴贵妃笑着向儿子介绍。
——这是未来的小儿媳妇嘛，当然要介绍给儿子，让儿子瞧瞧是不是满意了。
“几位表妹有礼。”太子侧目，对洛家几个姑娘点了点头。
态度说不上多礼貌，语气也未见得多热情，但辅以他的身份——大晋太子！！只略露出个笑脸，洛家几个姑娘，包括洛楚尘在内，心情都有些激动！
那可是太子啊，大晋二把手，活哒，会喘气哒！！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四个姑娘激动归激动，却也没忘了规矩，连忙起身就要跪地行礼。
“尔等乃是母妃的客人，又是亲戚，便只论家礼好了。”太子挥了挥手，客套道：“不必行礼了，一旁坐下吧。”
“诺。”四个姑娘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激动的眼珠子乱转。坐下去时都不敢坐实了，而是只坐了三分之一个椅子，随时都能站起来的感觉。
太子到永和宫是给裴贵妃请安，并陪裴贵妃用午膳的。按理说，他来了洛楚尘几人就该告辞，但裴贵妃似是有意要让儿子和未来‘小儿媳妇’多相处相处，便下令留了四个洛姑娘一同用膳。
算是勉强遮了遮意思，拿其余三个做了洛楚微的掩护。
用膳时，除了讨好裴贵妃外，洛楚微当真是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太子，观察其一言一形，一举一动，就连他吃饭时是喜欢用勺子还是用筷子都看清了……
然后，她发现……
太子的行况……有些奇怪！！
做为一个成年男人，陪坐着四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他既没瞧娇蛮娇俏的洛楚芬，也没瞧貌美如天人的洛楚尘，甚至都没看一眼内定是他未来小媳妇儿的洛楚微……
而是，一直明里暗里的偷窥着，身高未到他胸口，满面稚嫩，通身青涩的仿佛十一，二岁小孩子的洛楚静……
而且那眼神……当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
——透着一股子，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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